此时的李杰琦哪里想得到,他现在认为已经全无斗志的土匪现在已经纠集了近千匪众,用诱饵的方式,把他的第一连第二排吸引得脱离了大部队。并且还把这个三十多人的排一直吸引得冒险追击西进十多公里,就连枪声也传不到这么远的距离去了。
“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第二排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最后一次联络的时候第二排和第三排还在一起。因为第三排的无线电已经损坏,无法组网,因此第二排的无线电就彻底脱网。”李杰琦现在站在指挥沙盘前看着这一片绿油油的沙盘,“最后联络时两个排位于这里。”说着他向肖明伟指明了第二排最后联络的位置。“根据第三排的人说,第二排跟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时说是向西追击一群溃匪,听说大概只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一百多人?”肖明伟叼着一根文清烟,掏出火柴点了几次都没点燃,“第二排排长是谁?”
“林六。”李杰琦翻了一下花名册立刻答道。
肖明伟点了点头,“林六我知道,这个家伙是读过私塾的,以前还想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因为家道中落没有足够的钱继续念私塾,所以才成了农民,后来又被文新奕巧取豪夺了土地,最后险些饿死。”他好不容易才点燃了口中那根烘干得不怎么好的文清烟,又被烟呛得咳了好几口。“他学习军事理论的劲头十足,但是也算得上是个马谡,跟赵括似的纸上谈兵样样都行,但是在几次对抗演习时就经常把握不住时机,如果不是现在严重缺人,我会把他调到参谋部来,而不是让他到一线去指挥部队直接战斗。”
“那么你觉得他们不可能去投土匪?”一旁的刘利华问道。
“没错,”肖明伟点了点头,“他们不可能投土匪。相反,因为我们救了他们免于饿死,又养活了他们,他们对我们的忠诚度绝对是相当高的,投土匪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说有的士兵家人还在东方港里呢。”
“那么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李杰琦摘下头上的钢盔,有点无语地挠了挠头。这段时间以来天天在丛林里钻,山蚂蝗也好蜱虫也好都不知道被咬了多少次,全身上下不知道一天要痒多少次。“根据人奔跑速度十公里每小时的话,他们从失联开始,到现在如果不停的话,怕是都跑出安允地界了。”
“是啊,要是一直在跑的话,应该都跑出地图了。”肖明伟吐出一口烟,转到沙盘的西面仔细看了起来。“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中了埋伏。”
“什么??”屋里所有的元老军官都愣住了,有人还大声叫了出来,“怎么可能?那群完全没有了士气的土匪还有机会埋伏我们?”
“不可能吧?我们的部队一个排里至少有两到三支卡宾枪,以及六支霰弹枪。近距离战斗的时候绝对是占上风的,那个林六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一个能够当上排长的人应该是知道看地形知道怎么避免被伏击的吧?”
“就是,更不要说每个人都有步枪,士官还有转轮手枪,近战时不见得会落下风。他们追击的只是一支百人左右的溃匪,就算是对方再诸葛亮,在我们的武力面前也占不到一点便宜吧?”
“不能这么说。”肖明伟说着嘬了一口烟,“你们平时总是说不要轻视敌人,但是我觉得你们这群家伙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蔑视本时空的敌人的。”说着他指了指沙盘上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区域。“假如在这里事先埋伏个五六百人,吸引我们的人过去,然后从旁侧……”他说着把所有人都叫到近前,再次指了指。“这个沙盘上看不太出,但是追击的路线很容易就会靠近密林,等到发现埋伏的时候,往往就已经身陷重围了。”
“五六百人?”李杰琦不由有些狐疑地看着肖明伟。“这时候还能聚集起五六百土匪吗?”
“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肖明伟有些生气地把烟往地上一丢,一脚踩熄,“我们到现在还有六路眼和破寨王这一路土匪没抓到。”
“不是通过审讯得到报告说他们已经逃过界河到安南那边去了吗?”刘利华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看到了吗?”肖明伟盯着刘利华问道,“我们现阶段抓获的土匪数量极大,光是审讯工作就很难面面俱到,现在更是要借助反间谍处和警察各部门来进行审讯。他们把所有的情报不经甄别就都送过来了,事实上很多情报未必就是真的。我们都知道六路眼是个智将,平时耍名堂耍得不少,不能排除这可能是他放出的一个烟幕弹。”
说着他指了指沙盘上的界河,“假如他们从这里渡河逃到安南,然后逆流而上向西,然后从这里潜回。”说着他用手里的指挥棒顺着自己所说的路线一路滑过去。“从这里渡河,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地,又覆盖着丛林。就我们航拍来看这片区域根本就没有人居住,我们也没有修筑道路向这边去。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进行过航拍,我们对那一片区域的了解完全就是空白的。”说着他又指了指他刚才指出的理想伏击区,“这两地区域距离不过三四里地,如果我是六路眼,又熟悉这一片区域的地形,那么就会这样设置一个伏击区,引一个连左右进入,然后歼灭。”
“问题是这只是假设啊,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假如第二排只是迷路了呢?”
“不会,第二排里的军官和士官都接受过辨识方向的训练,从理论上说不存在迷路的情况,”李杰琦否定了前面军官的论点,“相比较之下,肖参谋长作出的假设反而更加可能。”
“但是我们又怎么能够快速赶到那里?难道坐飞机去啊?”
“飞机我们可以找袁振力,他那里这段时间一直在搞什么蚊式战机,前几天还拆了电力部门两台汽油发动机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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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飞机现在只是理论上能用,你是叫我现在开着飞机去看一下?”袁振力望着面前的李杰琦和肖明伟两人。
“是的,你的飞机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了。”李杰琦的高帽让袁振力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袁振力呆了一阵,又说道,“我的飞机还没有完工啊。用遥控飞行器行不行?”
这下轮到李杰琦一愣了,“遥控飞行器未免也太慢了,那里距离前指大概是二十公里,距离这里更是近三十公里,假如你觉得你的遥控飞行器能飞这么久的话……”李杰琦说着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就遥控飞行器的速度,简直就跟爬似的,滞空时间也短,尤其到了新时空以来因为长期电力不足很少能够充满电,因而上面的电池电量退化严重,现在充完电最多也就是滞空二十多分钟了。
“你飞机完成了哪些部分了?”肖明伟直截了当地问道,“转向和襟翼副翼这些机构完成得怎么样了?”
“不适合吧?”李杰琦悄悄捅了肖明伟一下,“为了一个排的归化民,让元老去冒险,要是出了事,我们还不得给元老们喷死啊?”
袁振力也听到了这句话,思考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侦察登陆地点的时候,回程时因为电量不足最后迫降海面,是东风号不顾燃油耗费专程赶来救援我的。更不要说那次夜间攻击迈德诺舰队,整个东方港在灯火管制的情况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保证我安全降落。”说着他笑了笑,“假如第三排的士兵……”
“是第二排的。”李杰琦纠正了他一句,但是马上就被肖明伟给轻轻推了一下。
“是的,”袁振力不好意思笑了笑,“如果第二排的士兵真的是被伏击了,此时情形肯定不会很好。我们元老院军队讲究的就是不抛弃不放弃,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归化民就成了弃子,那么以后还有谁来为我们打天下,谁来为我们治天下?”袁振力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肖明伟和李杰琦走到一处地洞前,“飞机其实基本上完工了,但是因为没有发动机,还没有试车过,因此一直没有使用。”
“你不是弄了发动机?”李杰琦看着这个半埋式飞机掩体里的这架古怪的飞机问道。“没有装上去?”
“这飞机是全木制的,相互是通过楔合以及钉子来固定的,”说着袁振力把罩在飞机上的蒙布扯了下来,“也就是说飞机整体的强度并不是太好,如果使用汽油发动机,很容易会因为长时间的震动而散架,飞机制造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自己去造才知道,什么都是要命的,无论是材料还是发动机,气动布局。我们这还是进行建立在有完全数据的仿制基础上,都是举步维艰……”袁振力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跑题了。现在如果急着要用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东方港现在也能产轴承,虽然质量跟老德的轴承没得比,但是修复了老电动飞机上电动机的轴承,我们可以把电动飞机的两台电动机拆下来,安装在这里。”
“以前电动飞机加了浮筒从水里都飞不起来,你现在装在比那个大了两倍的飞机上,你确信能离地?”肖明伟皱着眉头问道。
“能!”袁振力笑了笑,很肯定地答道,“新飞机用的是木质结构,外面是帆布蒙皮,重量虽然有所提升,但是气动布局要比那个观光型的电动飞机更加合理。虽然在空中做机动和快速爬升什么的不可能,但是在低空平飞什么的还是没有啥问题的。今天就算做试飞好了。”
“还是不要了吧?”李杰琦有点担心,“反正第一连的两个排和第二连已经往那边赶了,应该晚上的时候就能赶到,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你错了,这个险值得冒,”袁振力冲远处穿着工作服的两个地勤招了招手,继续对二人说道,“反正新飞机只是平飞而已,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我们可以对附近重新进行一次航拍,也能够更为快速地确认是不是真的伏击。另外,我也很久没有在天上飞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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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山顶上又传来一声炮响。陆军士兵们趴在各自隐蔽的地方扭头看去,果然一个黑乎乎的铁球正朝着这个方向飞来。武文山低声喝道,“不要乱跑,除非是在炮弹落点,否则就不要动。”
士兵们现在一个个嘴唇干裂却又满头大汗,之前的几次炮击中中士和两个士兵很倒霉地被炮弹砸到了,在这巨大的动能下,人体根本就无法阻挡,即算是看到这些铁球在地上蹦蹦跳跳地滚动时,也是绝对势不可挡的。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对面一个小头目试图展示自己的武勇用手中的长枪想要打落一颗打过头的炮弹时被连长枪带人撕成了两半,还顺带着打断了后面好几个土匪。
“你!还有你,到那边去,其他人不要动!”武文山迅速的指了指两个可能在弹着点的士兵。后者连忙爬开。
“嘭!”果然炮弹就落在了他估算的弹着点里,然后被硬梆梆的泥土弹起来又一次蹦向缓坡,接着就在缓坡上一蹦一跳地向着缓坡下的密林滚去,顿时惹得密林里一阵鸡飞狗跳的,一群土匪骂骂咧咧地躲闪着炮弹。
“这已经是第八发了,他们应该没炮弹了!”武文山虽然不是神机营的兵,自己在武朝当兵的时候好歹也见过炮兵,他们平时根本就带不了多少炮弹,跟不要说这些土匪还把大炮带炮弹都扛到山上去了。
“沉住气!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土匪肯定还有至少两次进攻,我们要挡住他们,然后趁夜撤离。”武文山一边说着一边在空荡荡的子弹盒子里摸着,翻出了最后两颗子弹。他的眼前缓坡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大片的土匪尸体,还有被炮弹砸出来的一条条深沟。鲜血染红了缓坡的土地,血腥的气息把士兵们熏得一个个连连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