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舟进入那些权贵的视线,他的底子就被人翻得差不多了。
但是别人一研究他的经历,就颇有些无语之感。
甚至还有些怕。
这个江舟,一路走来,不是在怼人,就是正在怼人的路上。
还在微末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执刀人,就敢杀泾河老龙和砚山神女之子。
引得砚山神女震怒,引来云梦泽大水。
因砚山神女之祸,他不仅屁事没有,反而升了巡妖卫。
好吧,区区一个巡妖卫,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但就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巡妖卫,当众把几乎可说是稷南文宗的白麓书院给弄了个灰头土脸。
因此搭上了李东阳。
其余的就不说了,最后更是直接把楚王的兵锋给断在了吴郡。
楚王密谋多年,以其在南州之势,本应锐不可挡,一举而下。
若是按照常理,楚王起事不会如此匆忙。
很可能等他举兵之时,就是袭卷之势。
相邻的成、阳两州首当其冲,必定陷入动荡。
偏偏因为他,或者说他的那个同门谪仙人李白,搞得天下大乱。
又正好碰上辛皇后薨逝,这才逼得楚王不得不反。
却是被他请来一位无双武生,生生将楚王势不可挡的兵锋,在吴郡城下,一刀斩断。
这还没完。
不知道朝廷出于什么考量,将其调到江都,任了个闲职。
居然还不消停,一来就斩了虞国公之子,吊了尊寺的法师,打跑了大梵寺的宝月神僧,三言两语把妙华尊者给说吐了血……
虽说这其中多是借了外力,但也足以说明,这就是个不安份的主儿。
可谓是一路踩着他人上位。
狂人!
凶人!
灾星!
这就是江都权贵对江舟此人的定论。
对于这么一个人,就算有很多人看不顺眼,认为他太跳了些,却也不敢轻易招惹。
江都城虽然藏龙卧虎,可有几家能与虞国公、尊胜寺相比?
人家甚至连大梵寺都不买账,想招惹他,不是不行,至少得先摸摸自己的脖颈,有没有虞国公子硬。
也因为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广陵王还真把江舟这次来牛家庄,当成了是要寻牛家的晦气。
也不知道牛家哪里得罪了这个凶人,算是倒了大霉了。
广陵王心里只有兴奋……
江舟懒得理会这个奇葩郡王,只当不闻。
不过因为多了这么个碍事的家伙,反倒是走得更快了些。
很快就来到牛家庄。
之所以叫牛家庄,就因为这里是牛家的一个农庄。
这里面住的几乎都是牛家的佃户。
江舟要找的那家人也不例外。
据他打听的消息,那家农户,男的是给牛家种庄稼的,其妻是在牛家内院里扫洒打杂的。
庄里的人都知根知底,随意拦了个村汉问了几句,就知道了那家人所在。
依路寻来,便看到一座简陋的农家。
黄土彻墙,干草铺顶,用一些枯枝围起来的篱笆。
还离着几丈远,便闻到一股牲口的味道。
广陵王直接就捂起了口鼻,满脸嫌弃。
他出入之地,尽是富贵雅致之所,何曾来过这种地方?
不过为了看热闹,竟生生忍了下来。
“有人吗?”
江舟站在篱笆外叫了一声。
“嘎吱……”
破烂的木板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褶子,皮肤枯黑的汉子。
一看便是风吹日晒久了。
汉子虽然满面风尘,但还算精壮,不过面上却隐隐带着几分沉郁之气。
见子江舟几人,露出几分疑惑:“你们是……?”
三人身上的衣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广陵王的一身华贵装扮,能闪瞎人的眼。
曲轻罗虽是一身素白,却是仙气充盈。
相比之下,反倒是江舟平平无奇。
江舟道:“大哥可是牛大山?”
汉子迷惑道:“我是牛大山,这位贵人……”
“是这样的……”
江舟说出来意,牛大山顿时脸色一变。
“这个臭小子,又给老子惹祸!”
江舟开门见山道:“大哥,我们来此,就是想问问,这个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牛大山神色变幻,扫了一眼三人身上的装扮,心中暗叹。
他知道来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若是他执意隐瞒,不知道会招来什么祸患。
“罢了,既然三位贵人都找来了,那东西,贵人就带走吧。”
“那东西?”
牛大山打开篱笆:“贵人请进吧。”
三人走了进来,牛大山也不多说,带着他们绕过前院,来到屋子侧边的一处空地。
拿着一把木锹,几下就刨开了地面。
那处地面土质很松,应该是新填的土。
“这是……”
第454章 地仙
“这是……”
“什么玩意儿?水缸?”
广陵王好奇地蹲在土坑边上。
土坑里是两个大概半人高的大缸,口对口倒扣一起。
上面沾满了灰扑扑的土块,都干硬结成了如石头般坚硬。
看起来年头应该是不短了。
“江兄弟,你们就是来找这玩意儿的?”广陵王有点大失所望。
合着不是来找牛家麻烦的?
江舟没有理他,朝牛大山道:“大哥,那东西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牛大山脸色有点黯沉,像是有什么极重的心事。
江舟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闻言点头道:“对,就是这东西。”
说着他半蹲了下来,一双筋肉突起的手臂抱上了底下的大缸。
“劳驾贵人搭把手,搬出来看看就明白了。”
江舟还没动作,曲轻罗已经云袖轻挥,两个倒扣的大缸顿时如绵絮一般飘了出来,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牛大山瞪着一双眼,呆愣了许久,才回神来。
什么话都没有说,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不过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弯得更低了。
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倒扣的大缸边上。
然后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嘴里念念有词:“大仙有怪莫怪,不是俺要打搅大仙,实在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