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爵爷见小辈的一桌除了于蕴,都穿着大红的衣服,很是喜庆,他盯着于蕴,眉梢挑了挑。老太太见于爵爷盯着于蕴,也向于蕴看去,偏于蕴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在那洋洋得意。
丫鬟们开始上菜上酒。于府的大聚会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于爵爷喊了开席,孩子们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开始说话,于爵爷这才露出笑容。
在女眷背后是有一个圆桌,是给不能上主桌的姨娘们准备的。菜肴虽然没有正桌上的丰盛却也是不错的。在老太太杨氏赵氏相继发话后,苏姨娘带着长房的徐姨娘花姨娘、二房的许姨娘到圆桌上就餐。苏姨娘是三爷的生母,过了今年才四十八,只等于爵爷和老太太百年之后,三位爷分家的时候跟着三爷分出去;长房徐姨娘和花姨娘互相不对付,尤其今日花姨娘撺掇于蕴穿粉衣,徐姨娘更是看不上曾是花魁的花姨娘;二房除了许姨娘育有二房唯一的男丁之外,纪姨娘和梅姨娘就是个摆设。
长桌上谈笑嫣然,圆桌上却相顾无言。
于珊左侧是于蕴、右侧是于丽,于珊想起今天做的梦真是如做针毡。好在斜对面就坐着自己的哥哥于华,稍微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加上长桌细长,转动的圆桌面置于上方之后,男女眷并不是正面相对,而是呈包圆之势,所以于珊所在的位置实际跟于倩也是斜对面的。
长辈桌上都无需丫鬟婆子费心,想吃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小辈的桌上却因为孩子小,后面都备了自己的奶娘服侍着。可于福于通于丽这两个小的见几个姐姐哥哥都没人伺候,小孩子攀比,愣是把身后的嬷嬷都斥退了。
于爵爷听见动静,听得于福于通的话,还笑呵呵的夸奖:“好。”
老太太看了看小辈的一桌,到底有些不放心,就说:“孩子还小,还是让嬷嬷们伺候着。”嬷嬷们听得这话,忙又要站到几个少爷小姐身后。
于爵爷笑嘻嘻的拦了,说:“不必。几个当哥的当姐的都在桌上,哪用得着丫鬟婆子们。”
老太太便没有再坚持,她知道,每当这时于爵爷总会觉得于府人丁凋零。以前于爵爷也提过,说,相当初于府人丁兴旺的时候,长桌子上都是摆上六七张圆桌才能坐的开,可眼下两张桌子都坐不满。
老太太并不善妒,只是不管于府还是谢府都有不少庶出嫡出相互争端的事,难免对纳妾之事并不热衷,是以老太太不仅没有给于爵爷房里塞人,连几个儿子房里的事都甚少插手,如果儿子们想要纳妾,老太太虽不会说什么,但总是会显得有些不太高兴。所以老太太对苏姨娘所出的只有一个妻子的三少爷不仅不偏见,反倒更亲切些。时间一久,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两个儿子也有所感,反正都已经有了血亲嫡子,也就不再纳妾。
这么一想老太太也没心思管小辈的一桌了,只拿起酒杯喝了杯酒。
小辈这一桌没人管了,可于福于通于丽毕竟还小,没一小会功夫,几人就折腾够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叫奶娘回来,只能皱皱着小鼻子,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于倩是于福的大姐,自然担起了照顾于福的责任。把挑了刺的鱼、去了骨头的肉、剥好的虾放在小碟子里,转到于福面前。于福很有爱的向于倩道谢;于蕴隔着于珊照顾于丽,不知是得了花姨娘什么好处,对于丽关怀备至,虽然照顾的马马虎虎;如此倒显得三房的四少爷于通无人照顾。
于华于简都不是心怀慈悲之人,在饭桌上都能吵起来,哪顾得上旁人;于静万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主动照顾于通的;于珊本不想惹麻烦,可见李氏担忧的望着他,他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想起前世的自己,实在不忍心,也学着于倩照顾于福那样照顾他。
于通穿着红彤彤的新衣,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觉得满桌子的哥哥姐姐就只有于珊对她好,话也只跟于珊说,两人坐的近,说话也方便,一来二去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倒是熟悉了起来。
大盛王朝的传统是酒足饭饱后要守岁,夜宴是不能散场的,直到过了子时,吃过新一年的饺子才能回房休息。于珊白天睡到下午一点多,根本不困。可其余几个小的,吃饱饭,屋子又暖洋洋的,难免犯困。于珊见于通困的直点头,就拉着于通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开始给他讲故事。
于珊本身是个缺乏童趣的成年人,故事讲得并不吸引人,但好在平时很少有人给于通讲故事,所以于通听得很认真。于珊半讲半问的把司马光砸缸、鲁班学艺、孔融让梨等故事讲的差不多了,眼看就没话说了,终于听见老太太说:“子时了,让厨房上元宝吧。”
因除夕夜的饺子包的像元宝,是以老太太在除夕的时候,习惯称呼水饺为元宝。
于珊长吁了一口气,就见于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倒像是没尽兴的样子。于珊当然不知道自此自己多了个小尾巴,她还在为于蕴今晚没有陷害她庆幸不已呢,却不知她放心的太早了。
☆、第28章 :8受伤
“四姐姐!”
“砰!”“砰!”
接连而至的声音,从小辈的桌上传来,引起了长辈们的注意。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于珊慢悠悠的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来,头上沾着几个水饺,右边脸颊上被什么东西擦伤了,左手也滴答着血,睁着大眼睛茫然的四顾。
老太太急忙离开座位,走到于珊身边检查了于珊的脸,又叫春香想办法把于珊手上的碎瓷挑出来。老太太阴沉着脸看了看已经傻了的于蕴于丽,又看看已经要哭的于通,寻思大年夜的不是好处理这个事情的时机,说了句:“无事无事,碎碎平安。”
众人听见于通喊了句四姐姐,又见老太太这么说,都只当于珊饭桌上可能不小心,打碎了碗筷,划伤了自己,都附和着加了句“岁岁平安”,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就是有那不开眼的。
花姨娘急匆匆的跑到于丽身边,把于丽转了一圈,口中说着万幸万幸。徐姨娘见花姨娘如此做作,鄙夷的撇了撇嘴,并不往主桌上凑。徐姨娘受了一场罚有眼色了,只这眼色却是后天修炼而来,不可遗传的,最起码于蕴虽然也受了里子面子都没了的罚,可她就没有学乖。
只见于蕴拉过于珊未受伤的那只手,边落泪边说:“珊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吓了姐姐一跳。”
徐姨娘眼见于蕴往上凑,又见于通恨恨的盯着于蕴于丽,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想上前拉住于蕴,却怎么也挤不进去。
徐姨娘一紧张,就没有听到于通的话,只看见于通嘴巴开闭了几次,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细看去,众人都清一色的看着于蕴于丽,忙拉拉旁边苏姨娘的衣袖,急急的问:“刚刚四少爷说什么?”
苏姨娘被她一拉回过神来,怜悯的看了看徐姨娘,才说:“他说,三小姐和五小姐是故意的!”
老太太见了于蕴的眼泪本就不喜,于珊都受伤了都没有掉眼泪,大过年的,于蕴也不知道忌讳,哭哭啼啼的倒霉样。待听了于通的话,就愤怒了。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多么离奇。于珊因为上辈子的第一场年夜饭就给于蕴背了黑锅,虽然不知道于蕴是不是故意的,但于珊还是尽量坐的离于蕴远一些。桌上用的餐具也摆的离于蕴远远的。偏偏事情就是那么凑巧,这一次她不仅没躲过于蕴,连于丽也没冒出头了。
年夜的水饺装在几个大盘子上面,吃的孩子就近夹到自己的碟子里吃。于通吃水饺都是先把馅剥出来,吃完皮再吃馅。以往这项任务都有奶娘帮忙,但现在奶娘被他支走了,他自己拿着竹筷怎么使怎么不得劲,于是又眼巴巴的看着于珊。于珊最受不了小狗样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于是就帮于通弄水饺,隔着于丽递给他,因怕一次弄多了,于通吃不完会凉,所以于珊每次只给他弄一个。如此几次之后,于丽就烦了,于丽就气呼呼的看了会于珊。于珊只好把碟子放在转盘上,转到于通身边。
于丽四岁刚出头,虽还没有张开,但打眼看去就像是花姨娘的缩小版,脸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角也稍稍上挑,整整一个小狐狸的样子。花姨娘对闺女的长相很满意,可大爷见到于丽,总是黑脸半天,亏得于丽能说会道,乖巧伶俐,也能哄得大爷眉开眼笑的,所以前些日子大爷趁着老太太要教养于珊的机会,就又起了把于丽塞到老太太身边的念头,就怕花姨娘把于丽教坏了。
这于珊反复的转桌子,旁人都没说什么,可于蕴于丽坐在于珊旁边,被转的烦不胜烦,本来就困顿不已,心情也都不怎么样,眼见其余的人都快闭着眼吃饭了,唯独于珊精神很好的样子。于蕴就拿了两块玉佩在桌子下面轻碰撞,这声音别人都听得不真切,可于珊听得很明白。另一边于丽见于蕴冲自己挤眉弄眼的,也兴起了耍弄的兴致,就手指甲轻轻的碰桌子。
于珊本不想理,可那声音一个像是挂着两个玉佩的人走路时玉佩相互碰撞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像是拐杖戳在地上的声音,于珊看了看上位的两个牌位,心里直发毛。
于珊迅速的低下头,眼见于蕴把左手的一块玉佩攥在手里,可能是因为慌张,玉佩从她手里滑落出来。于珊看了看正挂在于蕴身上的正晃动的另一块玉佩,明白了,这是于蕴在捣鬼。
要是原来的于珊,肯定不会跟孩子计较,可此时她刚刚受了惊,心情不稳,所以,于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掉在地上的玉佩,是早上老太太刚赏给于蕴的,与当初赏给谢兴的差不多,只是雕刻的马不是奔跑状态,而是悠闲漫步的姿态。于蕴非常喜欢这玉佩,一整天都不肯让彩蝶收起来,只拿在手上把玩。
于珊眼珠子一转悠,就弯腰去捡地上的玉佩。至于捡到之后怎么处置,于珊还没想好,但好歹能拿着“要挟”这小妮子一段时间了。于蕴却因为于珊的举动慌了神,想阻止于珊,就把桌上的盘子用手拨弄了下去;于丽有样学样,也把于珊放的离她较近的盘子拨弄下去。
于蕴拨下去的盘子,掉在地上,有些碎瓷崩到了于珊的左手上,却没有出血;于丽拨下去的盘子,从于珊的头上滑落下去,擦伤了于珊的右脸颊。又被于通的一嗓子喊懵了,所以从桌底露出的面就成了那么一副模样。
于华走到于通身边,扯着于通就问怎么回事。于通哭哭啼啼的话虽然说的不甚清楚,众人却听明白了,是于蕴和于丽趁着于珊低头的时候故意整出这么一出。
于蕴眼见众人怀疑,哭着解释到:“不是我。是珊妹妹低头的时候衣袖扯到了盘子,才打碎的。珊妹妹,是你自己弄倒的盘子,对不对?”说完就拉着于珊的衣服,好像于珊说不上,就是冤枉她一样。
于丽缓过神来,也非常小声的说:“不是我,是四姐姐自己的衣袖带下去的。”
于珊很无语的看着于蕴于丽,很怀疑她们这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基因到底是遗传谁的。再说,她们以为自己穿的是戏服吗?冬衣的袖子都是紧扣手腕的,根本不会留宽松的袖口,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才是怎么想到这么个理由的。
于珊看了看阴沉着脸的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声的喊了句:“奶奶。”
老太太无奈的看了看于珊,说了句:“无妨,我都说了岁岁平安。”
二房的许姨娘嘀嘀咕咕的说:“年夜见血可不是好征兆。”
此话一出,整个主位上的除了不懂事的孩子都阴沉了脸。赵氏实在想不到自己的房里的人竟说出这种话,羞愧难当。而许姨娘突然回过神来,看着阴沉的众人,慌张的跪下了。
于珊撇撇嘴,没有说话。其实本来于珊是没有出血的,可她知道正月里大户人家麻烦事多,心里存了趁机躲一躲的念头,就拿了一块碎片,想给自己划一下,怎知于丽有后招,于珊眼见另一个盘子砸下来,一时慌了神,那碎片划得深了些,当时就出血了。虽说是求仁得仁了,可如果早知道脸会被划伤的话,她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倒是于华心里不平,看着于珊说:“妹妹好本事呀,弯个腰两个紧贴手腕的袖子竟同时弄掉两个盘子,你说你两个手放在桌子上怎么弯的腰呢?而且你这速度也太迅速了,我竟是先听到四弟弟喊你,看到你在桌子底下,然后才听到两声响声的,这本事改日你可得好好教教哥哥。”
然后捏了捏于通的小脸,接着说:“四弟弟过了年才六岁,怎么就开始撒谎了呢?这样不好,要跟你三姐姐和五妹妹好好学学,诚实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于通觉得于华冤枉他了,跑到李氏身边,拉着李氏的手就开始嚷嚷道:“娘亲,通儿没有说谎!四姐姐先给我弄了饺子,我吃完后抬头就看见四姐姐弯着腰从桌子底下找东西,三姐姐和五妹妹就要将拨盘子拨弄下去,我想帮四姐姐来着,可她们离着盘子近,我这才喊了声四姐姐。娘亲,我真的没有撒谎!”
李氏无奈的看了看三爷,不知怎么回答。
于珊扯出被于蕴拽住的衣袖,张开左手,把一块带点血丝的玉佩递给于蕴,说:“蕴姐姐,我听见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低头一看竟是你的玉佩。这可是祖母今早刚赏的,幸好没有摔坏。”
于珊本想留着以后当于蕴的把柄,可眼见自己已经负伤了,又看看老太太听了于华的话就不显喜怒的脸,觉得还是让这玉佩当压倒于蕴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不然老太太生气了还忍着,晚间回了卧室说不定就迁怒到自己身上啦,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蕴傻眼了,看着于珊手掌里染了些血迹的玉佩,心里就说不好,她就知道,于珊那个小妮子不会放过她。可她并没有听到于珊告状的声音,只听见于珊跟老太太撒娇说:“奶奶,珊儿困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让春香给你准备热水,洗洗再睡,看你这头上。哎,你这模样,明日是别想陪着祖母入宫了!”
说完,就让春香抱着于珊退下了。于珊临出门,冲站在一边的于华苦笑的扯扯嘴角,又歉意的看了看站在一起的李氏和于通。主角退了,可这还跪着配角呢。
于爵爷无奈的看了看依旧愤愤不平的于华,知道于华刚刚那话明面上是在挖苦于珊于通,可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给于珊抱不平呢。众人听了于华的话,也明白这事绝不是于珊的错,于是看向徐姨娘和花姨娘的眼神更加鄙夷。
老太太想起早上于珊的提议,又见于珊今天的可怜样,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吩咐说:“于蕴搬回兰苑跟徐姨娘一起住,月例减半。直至今年开蒙,不准再踏出兰苑一步;于丽和花姨娘禁足半年,月例也减半;许姨娘也禁足半年!这次,谁也不许求情!谁要是再多说一句,只要我活着那几个姨娘就别想再出自己的院子!”
大爷看看老太太的脸色,识趣的闭了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我好不容易捞出来一个,竟又搭进去一个,姨娘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于珊以前傻傻的,可眼见机灵了,或者是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老太太这处置,这院子里的事还是老太太的话是圣旨。虽然年夜就处置了这三人,有点太偏心于珊了,但是想到于珊都正式养在静安堂了,这一群庶出的竟然还不分场合的针对于珊,也太打老太太的脸了,众人只当老太太这是给自己找回脸面。唯有于爵爷知道,老太太这是真心疼于珊了,否则这处置怎么也得过了十五才行。
☆、第29章 :木府
于珊觉得自己的伤来的很是时候,所以她不仅不沮丧还蛮开心,正大光明的窝在静安堂养伤,外面究竟怎样是连过问都不过问。老太太见于珊这模样,只笑骂了句:“心真大,也不知随了谁!”
于珊打蛇上棍的接上:“当然是随了奶奶您呀!”
老太太拉过于珊的手,盯着于珊问:“只是这手怎么伤的这么深?”
于珊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也不准备瞒着老太太,只得小心翼翼的把实话说了。于珊正等着老太太的呵斥,毕竟许姨娘说的话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自己可以说一句“封建迷信”就混过去,可老太太估计就不能这么轻轻放过。
怎知老太太只是苦恼的看了看于珊,安慰她好好休息就不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苦恼的可不是于珊年夜出血,老太太的娘家谢府,每到年夜,几个长辈喝了酒,总要几个小辈比武助兴,太友谊了还不行,哪次不是见点血。她苦恼的是,于珊才这么小就不爱热闹,为了躲避人情世故不惜自伤,这以后可怎么办?不过老太太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苦恼这些,因为老太太很忙。老太太先是入宫谢恩,然后一些小辈前来拜见,过了十五,四爵府的四位祖母级人物坐在一起说了会话。这些于珊都没有露面,府上露面的女孩也只有于倩和于静两位小小姐。这一动一静的两位女孩倒也没给于府丢脸。
开春了雪化了天暖了。
三月下旬,老太太收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竟是子萱来信说三月初就会从江南出发去往京城。老太太算算日子,竟是这两天的时间就该到了。于是一面差人到城门等着,只要接到女先生,就请到府上来。另一面吩咐下人细细收拾了书院,好在府里的屋子年前都已打扫过了,收拾起来倒也不慌乱。
怎知过了七八天了也没在城门接到人,老太太又问过门房的小厮,知道也不曾有人前来拜访。老太太怕子萱路上出了意外,便差人一路打听。这一打听,倒把老太太气得不轻。原来子萱早在十天前就进了京,却没等进城门就被木家派人请走了。
老太太也不是非要子萱做府里几个姐的师傅不可。若是子萱是入京给木府上的小姐们做女先生的,老太太也不会打子萱的主意。可是这明明都已经跟于府说好的,怎能连句话都没有通传就私自改了去处。
老太太气不过,晚上就跟于珊说道开来,要一边张罗另外的女先生,一边去木府上要个说法。于珊想起前一世自己的女先生姓王,绝不是祖母口中的子萱,就想到应该是木府的人从中捣鬼了。
见老太太心里竟埋怨上了子萱先生,知道若是老太太不把心态摆正,明日肯定讨不着好,说不定跟子萱都会闹僵了。
“奶奶,前段时间,哥哥来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是听韩师傅讲的。”
老太太看了看满是倾诉*的于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问道:“华哥又讲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说出来,奶奶也乐呵乐呵。”
“嗯。奶奶,咱们一起睡吧?”
晚上关了灯,于珊就很小声很小声的跟老太太开始讲故事,
“说是有那么一个朝代,皇上设置了一个特殊的机构,叫锦衣卫。锦衣卫本是直接由皇上统辖的,专门给皇上办事的。皇上让它掌管刑狱,给了它巡查缉捕之权,这样朝廷的侦查、逮捕、审问就由锦衣卫出手。碰上昏庸的皇上,锦衣卫就只给皇上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罗织一些官员的罪状、陷害陷害好人之类的。这个时候一旦成了锦衣卫,除死不得退,反正退了也是死,毕竟他们干的坏事太多了,仇家也多,只要退出来就会被仇家追杀的。”
“华哥怎么给你讲这些大逆不道乱七八糟的?”老太太不赞同的摇摇头。
“奥。是我听说,前些日子哥哥保下了一个要被母亲处置的小厮,一时好奇就去找哥哥打探打探。您猜怎么着?那小厮虽然是哥哥身边的,竟然要对哥哥不利。哥哥保下他是因为哥哥查明他是被人胁迫的,然后那小厮就被降级了,现在好像是三等的传话小厮。然和哥哥就说起来锦衣卫了,说什么虽然那小厮跟锦衣卫没得比,但都是迫不得已的,顺道说给我玩乐玩乐。”
老太太在黑暗中看着于珊,若有所思。
于珊半睡半醒间,还喃喃说了句:“还是先问清楚再做打算才好,奶奶不是说骑驴找马是不可取的嘛?”
于珊本想直接跟老太太说,可能是木府的人强行带走了子萱先生,子萱先生身不由己,才会没有通知于府。可见老太太正在气头上,知道说什么老太太估计都听不进去,只能曲线救国了。每到这个时候吧,于珊就觉得自己七岁的壳子真碍事。可她却一点也不盼望长大,她已经准备好好的活着,但没准备跟这个时代的制度抗争,尤其是三妻四妾,男人可以对女人不忠,女人却必须忠于一个男人,而且每次想到那个一心皇位的四皇子,她就烦心不已。
于爵爷得知子萱先生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等他急忙赶到静安堂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于爵爷放心不下,非要陪同。说很长时间没去拜访国丈大人了,他得去套套近乎。
两人不到十点就到了木府,门房小厮客客气气的请了他们进正堂。于爵爷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直接去了外书房见木爵爷。
木爵爷早已过了花甲之年,他的长姐木娴是太后,长女木青青是皇后,二房嫡孙女木颖盈是当今太子妃。木府与皇家世代姻亲,算的上是代代近亲成婚。好在只要活下来的孩子都正常,只是皇室木家女极难受孕。比如当今圣上并非木娴亲生,只是从小养在木娴身边;当今太子慕容丰也不是木青青的亲子。
已过花甲之年的木爵爷是四位爵爷中,唯一还没有向当今圣上请辞的一等公爵。谢爵爷、杨爵爷、于爵爷不止一次的劝说木爵爷放权,可木爵爷非常固执,并不听劝。
木家的情况比起另外三个爵府要复杂的多,府里也乱的很。于珊曾经戏称木家是种马家族,她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木府上明明靠的是木家女才能维持住满门的荣耀,偏木府的男丁一个比一个清高,深信一个茶壶要配好几个茶杯的真理,所以男丁都纳很多妾室,而木家男纳妾只要有才情有美貌出身良籍,府上就不会反对。也正是这样的环境,养出的女子个个都是狠角色,出嫁离府的时候,后宅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只是无人诟病这种手段,毕竟木家女代代坐稳从太子妃到太后的位置,靠的就是这种手段,而这也是后宫安定必须的。
于老太太还没进门,木老太太就迎了出来:“妹妹快进来,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于老太太一听这称呼,笑差点僵在脸上,每当木老太太叫她妹妹,她都觉得别扭,主要是木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妹妹太多了。
“这都开春了,当然东南风把我吹来的。”老太太笑了笑,接着反手挽上木老太太的手腕,边往屋里走,边说:“听说子萱那丫头回了京后先来了贵府,这眼看五六天过去了,也不见她回府,这不是,老大家的着急了。只是她的身份总是低一头,不好直接来贵府接人。所以,妹妹我今天是舍了脸来找姐姐要人的,老姐姐可别为难我,让我在晚辈面前过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