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过来禀报,外面是麻四带着人过来。应丰年一下子就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将烟枪往旁边一放,原本在抽大烟的时候显得颓废异常,现在却是目中精光频现。
那小个子手下说道:“大哥,麻四这小子简直太不是抬举了,完全没有将大哥放在眼里,我带兄弟们去教训教训他!”
应丰年道:“哼,我看这小子是来者不善,这样先不要着急动手,看看形势再说!”
小个子手下说道:“大哥,这个麻四连给您提鞋都不配,他凭什么在咱们的地盘上这么嚣张。这件事情不用您出马,我带着兄弟们就办了!”
小个子显然是一个急脾气,说完之后转身就要出门。
应丰年沉声喝道:“老四,给我站住,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个子顿时停步不前,应丰年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字字句句透着威严。
应丰年起身将自己的裘皮大衣穿上,又拾起自己的大烟枪塞在嘴里,美美的吸了一口,这才缓缓地放下烟枪,咧嘴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麻四。”
说着便大踏步往门外走。
小个子对一个黑衣大汉说道:“赶紧去多叫一些兄弟,一会儿动起手来,一定要给麻四这些狗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应丰年在前面走的很快,一边走一边说道:“叫那么多人干什么,难道还怕麻四吃了我不成?我量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说话之间,院子中的手下们纷纷的抄起家伙往大门口聚拢。看门的两个手下,一个脸色惨白,一个却是胀得满脸通红,那个红脸说:“应爷,咱们家的大门快被麻四的人给敲破了!”
应丰年叹了口气说道:“开门!”
两扇大门嘎吱一声从左右分别打开,门外出现了麻四等人的身影,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有50多号人。
应丰年慢慢的走出大门,两眼瞪着麻四,一言不发。麻四身边还有个女人,应丰年是见过的,也就是九姨太,只见她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哀愁凄婉的神色,不自禁的起了同情之心,心里的火气反而没之前那么大了,他轻轻的说道:“麻四爷,你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好好的歇着,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麻四突然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应爷,我此行来的目的,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我来问你,麻天宝可是在你这里?”他声色俱厉,但只说麻天宝,而并不是自己的儿子。
应丰年当即愣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道:“麻四,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麻四正在气头之上,怒道:“你少跟装,我问你,麻天宝到底在不在你这里?”
一旁的九姨太几乎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她和应丰年也有过几面之缘,苦苦的哀求说道:“应爷,我求求你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应丰年看到麻四夫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哼,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你们的儿子丢了,应该去找绑匪要去啊,到我这里来,闹什么事?”
他狠狠地凝视着麻四和九姨太,麻四见过的场面倒是多了,九姨太毕竟只是女流之辈,被应丰年十足的气场吓得面无人色,泪水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双手紧紧的抓住麻四的胳膊,心中只盼着麻四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好救出自己的宝贝儿子。
麻四看到九姨太哭了起来,皱着眉头训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难道哭能把你的儿子哭回来吗?”
应丰年道:“麻四我知道你素来对我是不服气,那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有没有跟我叫板的实力。”应丰年说的话并不难听,但是依然透露出这么一个意思,你麻四是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竟然到我这里来挑事儿,真是夜里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麻四冷笑了一声说道:“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知道麻天宝就藏在你这座院子里,你要是心里没鬼的话,敢不敢让我的兄弟们进去搜一搜?”
应丰年还没有说话呢,那个叫作老四的小个子往前站了一步,厉声骂道:“我呸,麻四,你瞅瞅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大哥立棍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给人捧臭脚丫子呢,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忘了自己是谁吧,啊?”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口气之中充满了不屑。
麻四指着老四的鼻子骂道道:“哼,你算哪根葱?也配出来跟我说话,没见我在这里跟你大哥在说吗?应爷,是不是你的手下都像他这般没规矩?”
“你怎么说话呢?”老四反唇相讥。
应丰年头脑之中仔细盘算着这件事情,看样子麻四并不像是无中生有,专门过来闹事的,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笑眯眯地说道:“麻四,我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麻四眼睛一瞪说道:“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麻天宝百分之百就藏在你这个院子里。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要是问心无愧的话,就让我进去搜一搜,如果没有搜到人的话,我专门摆酒向你赔礼道歉!”
应丰年冷声道:“让你的人进去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天不行?”
麻四问道:“为什么?”
应丰年笑眯眯的说道:“因为今天爷不高兴!”他本来想心平气和的跟麻四把这件事情好好的掰扯掰扯,也许这其中真的存在着误会,但看到麻四咄咄逼人的气势,早已经怒火中烧。在江湖上混的人,谁不讲究一个脸面,今天若是让麻四轻轻松松地带着人闯了进去,恐怕明天随便街上一个小混混就可以来找他应丰年收保护费了。
“你……”麻四被应丰年冷冷的一句话怼了回去。
老四对应丰年道:“大哥,跟这家伙废什么话?我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硬闯我大哥的别院?”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插在绑腿上的匕首,拿在了手中,在月光之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
麻四手下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砍刀、木棒拿在了手中,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战。双方并不是没有枪,但他们同为日本人的走狗,平时动动刀子,死伤个把人这都不是问题,这种事情日本人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日本人并非没有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不能用枪。他们对帮会规定的非常明确,你们打斗争地盘死人,这都可以,但是不能用枪来火拼。
应丰年冷冷的说道:“麻四,看来今天你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麻四道:“面子都是自己给的,不能靠别人!”
老四拎着匕首噔噔噔往前走了三步,骂骂咧咧的说道:“姓麻的,我大哥脾气好对你一忍再忍,你他娘的可倒好,竟然蹬鼻子上脸,你四爷我可不答应!”
麻四面无惧色,说实话,这个叫做老四的家伙还真看不到眼里去,他冷冷的说道:“不要仗着自己手里有家伙就大言不惭,你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江湖上混的,谁没见过血呀?”
他的话音刚落,从身后发出一道寒光,只听老四发出哎哟一声,麻四打眼观瞧,却是一柄飞刀径直飞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老四的手腕子之上。老四忍不住疼地大叫起来,最终骂道:“麻四,你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兄弟们给我打!”
突如其来发生了一幕,让麻四和应丰年都懵了。麻四想,到底是自己哪个手下不开眼先动了手?应丰年想,这麻四真是太嚣张了,不仅要硬闯自己的地盘儿,还先下手为强伤人,让人忍无可忍。
顷刻之间,两帮情绪失控的人,就打在了一处。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平时就看着对方不顺眼,下手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陷入混战之中的人们,刀剑棍棒齐飞,有些人被踩在了脚下,哀嚎不已,有些人则被一脚踢上了天,惨叫连连。老四虽然手腕子上挨了一飞刀,但此刻像是一只愤怒的饿狼一样,眼睛都杀红了,他左手之中的匕首上下纷飞,刺伤划伤了不少麻四的手下。
混战之中,应丰年在两名保镖的保护之下,退回了大门口之内,指着外面的人群大声呵斥道:“给我狠狠的打,一个都不许放走,妈了个巴子的,我本来不想用暴力,是你们逼我的!”
双方的人本来都是半斤八两,麻四手下也不乏好手,伤了应丰年很多兄弟。这是一场混战,混战之中敌我难分,时有己方误伤之时,人人都杀红了眼一般。更无法去仔细的判断。这个时候要想活命的话,就必须要先下手。
九姨太早就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在麻四几个手下的保护下后退出战团,但还是丢掉了一只高跟鞋,身上的皮大衣也被划了好几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