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脾气暴躁,鲁莽冲动不提,越峥其实是个很适合修行的人,她有最大的热忱,有最无畏的胆气,不论遭遇什么样的挫折,都会一往无前,只要没死在大道上,她越峥就会继续走下去。
我很钦佩她,因为我自己从来都不是这样。
世人眼里,我自小就拜入长陵真人门下,修炼一途于我而言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有遭受过太多的挫折,别人陷于瓶颈的时候,我尚不知瓶颈为何物,天赋,功法,丹药,师门,相貌,每一样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以说钦佩,但不能说羡慕,因为这话说出来会显得惺惺作态,十分虚假。
那个抡大刀的壮实姑娘,那个一身胆气满腔热血的姑娘,那个骂骂咧咧脾气暴躁的姑娘,那个只能富贵险中求的姑娘,那个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姑娘,那个骂我假好心拒绝短暂停歇的姑娘,那个站在我面前毫不藏私为我指路的姑娘。
在曾经一无所有落后我一步的时候,都敢蜉蝣撼大树,现在她已经走到了我前面,在神气地指引我方向了,她注定要在修行的大道上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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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贼喊抓贼,三山镇鬼
昌水镇的某条岔路上,一个挑着重担的老婆婆和一位长脸刀疤男子在路口碰上了,路很窄,只能一个人过。
老婆婆面上皱巴巴的,已经快要枯竭的青色血管紧紧贴在褐色皮肤上,她抬眼看了下从额头开到嘴角的长脸刀疤男,这才调整了下担子的方向,下巴扬着前路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后面来,顾先生请。”
顾源也没谦让,点头示意一下,拖着那四尺长的水磨钢鞭走得利索。
老婆婆走了一会儿,路过个偏僻小村庄,挑着担子就进了村子寻饭食,也是担子太重,老婆婆进了村子直接把担子撂空地上。
现在临近中午,好几户人家的屋子已经冒起了青烟,农忙的人也多半回了,几个孩童在娘亲的催促声里小跑回家。
正好,该她老婆子吃了。
张书见跟着我走了一路,临近中午的时候吵着要吃东西,我还没把干粮拿出来,就见从天而降一个长脸刀疤男,身材瘦削,颧骨凹陷,脸色颓靡,一道刀疤从额头到嘴角,着实吓人。
面前使四尺钢鞭的瘦削男子,自然是人称钢鞭疯子的顾源。
听说顾源修行前是个教书匠,年近四十才正式修行,具体来历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五洲多了个手法残忍,专爱虐杀对手的钢鞭疯子。
“阁下好像和我没有冤仇。”
顾源一身灰衣,胸前还有刚溅上去不久的血花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可能谁都能来杀我,顾源并不符合。
“真人贵人多忘事,哪里会记得百年前西洲涂江城的小小教书匠。”顾源不急着开打,盯着我的眼神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仿佛已经判定了我死刑。
这也并非牠托大,牠死欲境初期修为,高了我一个境界不提,歃血尖刀上讨生活的恶蟒,拼起命来不是我能比的。
“在下可不是那个越峥,能陪你们师姊妹做戏。”顾源语气满是不屑,“今日我就要替母报仇。”
牠发难的第一下,我就把张书见扔出了战局,牠可不会像越峥一样只冲着我一个人来。
只见顾源双手举鞭,重达五十斤的钢鞭哗啦啦地劈来,力重千钧,裹挟着灵气直抵命门。因着顾及张书见的原因,我没能完全躲开,钢鞭擦着脑袋劈来,又挨着左肩回抽,钢鞭上的倒刺瞬间穿过衣衫,渗出鲜血来。
还未反应过来,顾源上前横踢一脚,重重拦腰扫过,换了常人这一招就得被打成两截。
我这边刚躲过致命一招,另一边就在储物腰带上拍了一下取出桃木剑回击,两样武器相撞,咔的一声,桃木剑便折成两段。
顾源见了大笑,刀疤被拉得更长了更加狰狞:“木剑,你如今连把真剑都拿不出手了吗?”
打你这样的还要祭本命灵剑,笑话,我随手又换了把桃木剑:“桃木剑,正好诛邪。”
桃木剑竖立胸前,左手两指由剑柄扫至剑尖,灵气注入木剑,剑身通体发出耀眼白光,犹如绝世宝剑,当中刺向顾源,可惜牠举起钢鞭阻挡,势不可挡,反而被弹回来了。
“我顾家前半生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野,你诛的哪门子邪。”
顾源面相虽然难看狰狞了点,却并未说谎,满手血腥之人灵气竟然也是清正纯净,实在怪事。
“此招名为训诫,我看你如何抵挡。”
顾源本是教书出身,学生顽劣,自有老师戒尺训诫,老师要打,学生只能受着。
此招一出,对手只能硬生生地挨着,多半是被活活打死,死相也极其残忍,往往面目全非,四肢尽断,皮肉勾出,血流如注,纵是有命活下来,也是森森白骨外露。
“如此好名,被你这等邪魔外道滥用,真是荒谬。”顾源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叫牠一声邪魔外道都是高抬了牠。
“教书我是没这经历,可我清风门好歹也是中洲第一修真门派,光门下内门弟子都有三千,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还未传道怎么就先训诫呢?”
说来也巧,我曲二师姊少时最不爱的就是读书练功,一套歪理,没少挨打,次数一多,还真被她琢磨出名堂了。
“我二师姊正经事没怎么干,歪才倒是有一点,不如你也来试试这自创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