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刀不错。”丁香抽空瞥了一眼说。
宁瓷一时分不清,队长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惯例安抚。
斩马·刀全长一米四,折叠起来长七十厘米,宁瓷把刀横在膝前。
“要给你配把枪吗?”丁香有点迟疑,“你用过枪吗?”
“没用过。”宁瓷干巴巴地说。
“别难过,每个人都是慢慢学的。”丁香说,“下次有机会再教你,今天不合适。”
今天不是一个合适的教习时间,盲目开枪如果打中树干,那所有人都要逃命了。
“小丁,我还以为你被队长头衔冲昏头脑了呢。”木蔷说,“你刚才要是开口说今天教她,我都做好造反准备,打响队伍里的第一枪了。”
木蔷拿着手里的枪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不要把枪口对着人。”丁香说,“你以为我也没脑子吗?”
宁瓷敏感地问:“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丁香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钟尔,换我开吧。”
“好嘞队长。”钟尔把车停下,利索地换了位置。
“你想学枪的话我可以教你。”钟尔看着宁瓷有点紧绷的气鼓鼓的脸,“我有一把空气·枪,攻击距离没有装弹枪支远,但你找机会可以拿它练手。”
宁瓷闷闷地说:“谢谢。”
“别急着谢我。”钟尔嘿嘿一笑,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漫画本,“你吃我的安利,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
“虽然说好了不浪费。”丁香从后备箱掏出了所有的子弹,按照各种子弹型号做好分类,摆在自己和木蔷中间,“但不把家底放在手边,总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
车厢里弥漫着机油和弹药的味道,闻起来让人热血沸腾。
“老实说,这是我打过最富裕的仗。”木蔷蠢蠢欲动,“看着这些宝贝,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歼灭一支队伍。”
“我看到人了。”宁瓷早就通过精神力找到了所谓的伊索树洞,并摸清了里面的情况,碍于精神力不能暴露,她直憋到现在才说。
钟尔捏紧了方向盘,进入到戒备状态。
“我怎么没看到?”她目视前方。
伊索树洞在一棵大榕树下,它粗壮的枝干下垂下无数气根,树冠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它不像母树那么高,根部蜿蜒曲折地盘在地面。深沉的夜色里,无数气根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又像褐色的骷髅地狱。
钟尔努力寻找宁瓷说的人影。
“两点钟方向,那根扭成麻花一样的气根后面。”宁瓷提醒,“她刚刚趴下去了。”
宁瓷找到自己的定位了,她暂时可以当队伍的辅助,用自己的“眼”来帮助大家。
“我想念我的红外仪。”钟尔说,“换成肉眼找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看花眼了。”
“我又看到了一个人,在刚才那个人的左后方,也趴在地上。”宁瓷老神在在地说,“她们的距离很近,应该是一伙人,衣服前胸还有脚尖都沾着土......”
宁瓷看似分析,实则用精神力在抄答案,“这里只有这一支小队了,所以她们在警惕外来人员抢地盘,内部已经被她们清理过了。”
“我们这个方向我只看到了两个人,我猜其他三个方位也是两个人,这支小队一共有八个人左右。”
“没想到你的眼睛这么厉害。”丁香不遗余力地夸赞,“小宁,你还是有用的。”
“队长,你明明在夸我,但我怎么开心不起来呢......”宁瓷郁闷地说。
“砰。”一声消过音的枪响,一枚子弹射在她们前方,钟尔及时刹车。
“不好对付呢。”木蔷说。
这枚子弹是友善的,给了她们足够的躲避时间,警告的意味更重一点。
“她们也有枪。”钟尔把车停下了,没有靠近,“我们的车身是全防弹的,但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好。”
越野车是车头正对着对方,丁香和木蔷开枪需要把手伸出去瞄准,她们在做这个举动的时候就会被对面击中。
更难的问题是,对面藏在气根里,丁香和木蔷开枪的时候需要非常非常小心,不能击中榕树。
“钟尔,你打双闪,开始慢慢倒车。等我数三下,你调整车的位置。”丁香说着,从背包里摸出一枚烟雾弹。
双闪是不欲开战的信号,至于信不信就要看双方的智商。
“三。”丁香拉开烟雾弹,绿色的烟雾缓缓泻出。
“二。”丁香悄悄把车窗降下。
“一。”丁香把烟雾弹朝宁瓷说的方向丢了过去。
绿色的浓烟迅速侵占了双方的视线,对面立刻开了三枪。
钟尔灵活地打方向盘,避开了三枚盲打的子弹,把车身调整成合适的角度。
“小宁,你待在车里,蹲下,小心别让对面看到你。”丁香匆匆说,三个人一溜烟打开车门,用车轮掩住了自己的身型。
“烟雾的有限时间是两分钟,两分钟以后......”jsg丁香低声布置战术。
宁瓷独自坐在副驾驶座上,摸了摸自己的斩马·刀。
蹲在车里?这是在侮辱一个宗师刺客的尊严。
宁瓷解开安全带,无声无息地下车,借着烟雾朝对面走去。
浓浓的烟雾遮掩了她鬼魅的身影,她的脚步轻不可闻。
“要开打了。”匍匐在地上的那个人悄悄和自己的队友说,“她们人数多,但我们位置好,通知其他人来这里增援。”
突然,一柄冰凉的长刀贴上她的后颈,她僵硬地回头。
一个陌生女人正坐在她队友的背上,一手掐住了身下那人的脖子,一手横着一百四十厘米的长刀。
“对不起,战斗已经结束了。”宁瓷笑眯眯地说。
第61章 树洞
“小宁, 你躲好了吗?”丁香握着枪,蹲在越野车超大号的车胎后面,低声嘱咐, “别露头。”
“队长, 别开枪,是我。”宁瓷在对面朗声喊道,声音传过层层榕树气根有些失真。
“我听着对面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像小宁?”丁香盯着逐渐稀释的烟雾, 试图分辨声线。
“我也觉得像。”木蔷凝重地说,“对面......还有这种才艺呢?”
“呵。”钟尔紧紧盯着对面, “想骗人?绝无可能, 这种手段也太低级了。”
保险起见, 丁香匆匆往车里一瞟。
这一眼看得她冷汗直冒。
半开的副驾驶车门微微晃动,车里空无一人,连带着那把长刀也不见踪迹。
我那么大一个拖油瓶呢?!
“人呢?该死, 是不是被她们绑走了。”丁香又惊又怒, “居然挟持人质,不讲武德。”
“真麻烦。”木蔷不耐地“啧”了一声, 握枪的手死死用力, 手指毫无血色,“就这么毫无声息地被绑走了,这是有多菜啊。”
“对面好像打起来了。”钟尔紧张地竖起耳朵, “是小宁吗?”
“铛——”悠扬厚重的一声。
随后无数破空声伴随着金属交击的声音接连响起,一抹寒光刺破浓雾,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危险又锋利的气息逼得人汗毛倒竖。
“好厉的杀气。”木蔷被那一刀所惊, “小丁,宁瓷到底是什么身份?对面这个打法, 我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菜鸟误入高端局,宁瓷能坚持的时间恐怕要用秒来做单位。
“不管什么身份,先救人。”哪怕是对面的陷阱,丁香也只能踩下去,“不能再等了,直接开车冲过去加入战斗。”
等待烟雾散去的两分钟能做太多事了,她们在这里多耽搁一秒,宁瓷就少一分生还的机会。
“走。”三个人立刻上车,钟尔松手刹,一脚油门到底。
车里响着提醒绑安全带的滴滴声,聒噪得让人丧失理智。
“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丁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把场子找回来,我就不配做雇佣兵。”
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无声无息偷了家,损我一员爱将!
越野车的远光灯在绿色的浓雾中打出两道光柱,渺小的烟尘在光中飞舞。
越野车冲出了浓雾,刺眼的光柱照亮好几张无措的脸庞。
“砰!”丁香眼都不眨,先发制人地朝地面开了一枪。
“队长,别开枪。”宁瓷一脸生无可恋地重复,“是我。”
“放开人质,饶你不死。”丁香下意识说,下一秒,她才发觉眼前的场景似乎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六七个人鼻青脸肿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上散着劈成几段的刀枪。宁瓷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那柄高达一米四的斩马·刀插在地上。
“呃......”丁香面部一抽,差点又给地面一梭子弹。
幸好刻在骨子里的勤俭节约及时拉回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她松开扣在板机上的手指。
“本来想叫你们的。”宁瓷把手里的上衣撕成等宽的布条,把手下败将挨个绑起来,“但刚才那一枪,她们全跑过来了,我有点忙。”
一个人包围七个人,宁瓷真怕她们跑了。
地上第一个被宁瓷制服的女人,宁瓷单方面称她为“小一”。
“这是小一,这是小二。”宁瓷通通给起了好记的名字,“一共七个人,估计整支队伍都在这里了。”
丁香:“......”
我是失忆了吗?怎么开始打扫战场了?七个人?什么时候的事?刚刚过去有两分钟吗?
宁瓷低头绑得很认真。
钟尔踩在刹车上的脚哆哆嗦嗦。
“你、你、我......”丁香看着眼前如梦似幻般的场景,开口好几次组织不出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