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眼神能轻易地反应一个人的心情，那么现在佳佳的心应该是四分五裂。“小她，这次，我真的想放弃了。”
她说的声泪俱下，就像宣布一件极其庄重且悲伤的事情。
我轻轻拥抱了她，希望借此给她一点力量，毕竟她在这个悲伤中，已经沉溺了太久太久。
她的手机屏幕上还是两个人的合照，照片里面的佳佳喜笑颜开，莫逸清看起来也很开心，但是就像我跟迟凌宇说的那样，现实终究是现实，总是和理想如出一辙却又相距甚远。
我牵着她的手，“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这一次我们不谈工作，只说往事，说我们高中时候的生活，说我们的少女时代，说我们当初喜欢的人。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一直喜欢了他九年啊？”
这个问题太多人问过我，可是我却不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毕竟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我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执着，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专注于一件事情那么久。
“那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忘不掉？”
车上播放着莫逸清的歌，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我都觉得怪怪的。说好了是一起出来散心，可是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又扯到这个悲伤的话题。
佳佳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半晌才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如果说爱情的道路是坎坷的，每个人都要经历坑坑洼洼大风大浪，最后才能迎来一片海阔天空的话，那么佳佳的爱情就是一道悬崖，纵身一跃，便能看到生死。
如果一片潭水太死寂就会让人乏味，就像这车内的氛围，在佳佳的一句不清楚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那你多久没有与周景然联系了？”
她这个问题像是故意戳我伤口，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周景然不联系我，可能是因为许清清吧，大家都知道许清清和周景然的关系，而这一次又是双宿双飞。
“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和“不知道”这两个词语还真是神奇，可以回答一切的问话，可以不经过思考就给别人一个答案，而且并不像是敷衍。
这天我和佳佳走到一家婚纱店的时候，佳佳停下了脚步。
“小她，那件衣服，好看么？”说着，她还像个少女一样扯了扯自己的裙摆，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略显着娇羞。
“你穿着，一定会很好看。”我说道。
我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冲进那家店，看着她兴致勃勃的穿上了婚纱，好像之前伤心的人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样。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穿上婚纱之后的气质。一袭白纱从腰间垂下，闪亮的钻石在胸前围了一圈。“小她，漂亮么？”
“嗯。”
每个女孩曾经都有一个穿着婚纱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的梦，可是后来又有几个人实现了这个愿望了呢？那个人可能云中打马来，却不曾在你身边停留一瞬。
像佳佳这样的好女孩，为什么不会找到一个真正怜惜她的人呢？为什么上天就这么忍心让她一次次失去一次次悲伤？
“你说我结婚的时候穿这件好不好？”
“好。”
我想她是很爱很爱莫逸清的，就像我爱周景然，那种爱是执着的，只能随着时间愈来愈浓，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一点。
“把这件婚纱给我装好，寄到KD。”
我们付了款便去了百货超市，佳佳也做一次贤妻良母，看着各色各样的家居饰品直了眼，“我们结婚之后的地毯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墙壁整洁一点好还是生动一点好？”
她好像很早就在计划这些问题了，就连看这些东西都是带着目标的。作为设计师，她当然会把握好一个度，但是现在这个度有点过分。
“你是在设计你们以后的家么？”
她忽然噤了声，对啊，她刚刚还哭着说要放弃，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计划和莫逸清的未来。她笑了，嘲笑自己傻，眼泪也砸了下来。
“小她，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傻？是不是犯贱，明明他已经不爱我了。”她哭倒在我怀里，路过我们身边的人纷纷侧目，可能是觉得这幅画面真的很不协调吧。
但是我不会在乎路人的目光，我拍了拍佳佳的后背，“别哭，我们可以买给以后的人，那个人一定会对你很好，所以你也要付出你全部的爱，包括现在好好的爱自己。”
佳佳重重的点头，搞得我整个人都站不稳。好在已经在公司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细高跟。
“佳佳，这个杯子，好看么？”
我手中拿着两个杯子，带着些青翠欲滴的绿色，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就连上面的篆刻都是隶书。两只杯子上面各刻着一首《钗头凤》，一首作者是陆游，一首作者是唐婉。
“还不错。”她回答道。
我想把这两个杯子给周景然寄过去，且先不看寓意，我只是很想提醒他，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叫莫小她的人。那一句“莫，莫，莫。”
回去的时候，佳佳的心情稍微有了一些缓解，她看了我一眼，“怎么还买了一双拖鞋？”
“他的拖鞋旧了，这双等他回来穿。”
可是这只是我想的，只是我的心细。任谁都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这双新的拖鞋上面落满了灰尘，直接被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之后我找到乔谢安，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等等。”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是调侃道，“你这是来送我的？”
我没理他，把被子递给他，“帮我给周景然带过去。”
他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不错啊！”
乔谢安就是一个这样爱开玩笑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很多话我都不需要理会。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再见，帮我跟他问好。”
我想这个还是单身的男人一定不会心思细腻的猜我现在的想法吧，而且他也不会闲的无聊来猜我的想法。我对周景然的思念，他的只言片语一定表达不完。
这天我像从前的周景然一样，在公司的沙发上躺着睡下了，夜里，我感觉到身前有一只人影，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像是周景然，难道他回来了？
“景然。”我在梦里喃喃的叫着。
忽然唇齿间绽了一丝丝凉意，像是唇齿的摩擦。紧接着便是一阵轻柔。但是蒙蒙中醒来，却是什么也没有，眼前只是昏黄色的灯光，办公室的门关的死死的，还有值班室亮起的白炽灯光。
我坐了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听说这样的姿势可以让人很有安全感，可是什么样的姿势可以不让人心里空落落呢？长时间分割两地，真的可以让人的爱情保持不变质么？
我手中拿着电话，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打给谁。最后，我选择了季南笙。
她是个夜猫子，其实也是个工作狂，已经是午夜，她却还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
“喂。”她的声音略显得疲惫。
“我只是，睡不着。”我说道。
“是不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可能吧。”可能是我给她的回答有些含糊，所以她才会在那边迟迟不做声。“在公司么？我去接你。”
我从来没想过季南笙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合作伙伴也能在她的身边感受到一点点的暖意，得到她的关心。
外面还下着小雨，她红色的跑车掩映在雨幕里。
“小她。”她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坐在了我旁边。依旧是利落的短发，细长的高跟，一副女强人的形象。只是眼中多了一分倦容，让人多多少少会产生一种怜惜。
“睡不着？”她问我。
我点点头，就像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身边总能找到一种姐姐和妹妹的感觉。而我就是那个不懂世事的妹妹，凡事都要依赖她这个姐姐。
“跟我走吧。”
她手中拿着车钥匙，一身西服给人一种酷酷的，很有安全感的感觉。这天晚上，BEIR酒吧里面很喧嚣，台上的歌手也在卖力的唱着逃跑计划的《一万次悲伤》。但是台下的气氛确实喧闹的，随着音乐，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环境，只是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喧闹的环境总会起到让人失忆的作用。”
我点点头，喧嚣像是一把重锤，敲开了紧锁的心，给了我一束光，只是这束光线形状参差，落在地上的影都是不规则的形状。
我就真的把周景然放下了，听着眼前的音乐，喝着杯中的酒，看着面前的人。她摇晃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举止间满是一种男儿的爽快感。
“我想这就是很多公司都会同意和奇遇合作的原因了，毕竟季总是一个这么爽快的人。”
她抿嘴笑，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女子的柔情。“不一定都是这样，很多公司是看到了奇遇的实力，就比如你，在和我认识之前，都不知道我季南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吧。”
我点点头，她说的没错。但是很多人看好的，很可能是她这揣测人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