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
好半晌我才缓过来,看着花满楼那张不笑都很温柔的俊脸,已经做好了睡他一辈子的准备。
这世上能懂我的寂寞的人,不多。
隔天是花满楼的五哥成婚大喜,我想了想,没有买过于贵重的礼物,提了两瓶好酒上门,带着点矜持。
花家是个大家族,花满楼父母双全,爷奶都在,兄长六个,侄儿满地。
陆小凤也来了。
我不喜欢陆小凤坐在花满楼的边上,我瞪了他一眼,陆小凤立马给我让座,我如愿坐在了花满楼旁边,我问他,“你们家加起来一共多少人啊?”
花满楼想了想,说道:“连同旁支在内,约有几百,只算主支,不超一百。”
我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以后成婚敬酒,一桌一桌敬下来,得喝多少啊?”
我已经怕了醉酒。
花满楼怔愣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我已经懂了,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试试用内气把酒水逼出来,这个法子我只听人说起过,但还没试过。”
说话间花满楼的五哥已经满面春风地牵着他的新娘子去新房安置了。
我有点忧虑地在酒桌下勾了勾花满楼的手指,小声地说道:“你们家成婚的哥哥都有点胖啊,五哥还是瘦的,六哥也还好,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花满楼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奇怪地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看他是不是喝酒喝上头,但是手被他握住了。
花满楼犹豫地说道:“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面色尴尬,语气迟疑,好一副良家少男突然被调戏的样子。
我瞪圆了眼睛。
他妈的喝酒会导致人失忆?
第62章 花满楼.如果线(完)
我把花满楼拎了出去。
花府距离我住的小楼不远, 我把人在楼顶放下。
我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甚至还有一点生气,我压抑住怒火, 问他, “你昨天明明跟我说, 你喜欢我,你说的误会是指这个?”
花满楼这个时候显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轻声而小心地说道:“是我的错,让姑娘误会了, 我……所说的喜欢, 就像喜欢一朵花一样的喜欢,而非男女情爱。”
我觉得这个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沉声说道:“也就是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爱慕之意,那你为什么处处撩拨我?这难道不是玩弄感情?就算对你来说, 喜欢两个字可以很轻易地说出来,但对我来说,这就是表明心意。”
花满楼说话越发没有底气, 带着愧疚和自责,“都怪我,是我……”
我打断他,“我知道都是你的错,不用承认第二遍,我需要你补偿我。”
花满楼怔了一下,随即便道:“姑娘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绝不推辞。”
我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指尖上的触感温暖而细腻,很快红开了一片,我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语气却十分严肃地说道:“鉴于你的轻浮,让我产生了不应有的感情,所以我认为你必须要担负起责任来,有异议吗?”
花满楼大约是第一次被人指责轻浮,惊讶到连避开我的手都忘记了,我又在他的脸颊上蹭了两下,这才收回手。
花满楼犹豫良久,终究还是说道:“姑娘说的对。”
我说道:“所以你要让我消气,还要让我高兴。”
花满楼认真地点点头。
我满意了。
第二天花满楼端着一盆花来敲我的门。
第三天花满楼带了一匹布料。
第四天花满楼送来一窝小奶猫。
第五……
第六个月,花满楼带来了他自己,我收下了。
其实那天他并没有准备把自己送给我,只不过是外面下雨,到处都是雨声,扰得他一个小瞎子没办法出门,又已经习惯了到我那里去,于是就很安心地空着手上门了。
然后就被我按在了门板上。
雨声响了一天一夜,门板晃了一天,剩下的一夜,转战床榻。
小瞎子说他已经听不见外面的雨声。
我眨了眨眼睛,枯黄的头发落满了他的胸膛。
小瞎子闭着眼睛,轻声而气喘地说道:“我只听得见心跳声,你的,我的……”
我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六个月的第二天,小瞎子脚步发飘地从我的小楼里出来,扶着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真正的瞎子。
隔天我收到了聘礼。
虽然时间仓促,但花家这样的豪富之家,东西是一早备下的,除了一些需要现弄的礼,我收到的已经很齐全。
唯一令我感到惊恐的是,花满楼的五哥只是短短六个月没见,就从一个玉树临风的五哥变成了一个胖哥,成婚四月有余的六哥也已经圆了下巴,我看了看一身喜服白皙俊美的花满楼,决心以后让他吃素。
吃一辈子的素。
——如果线.完
第63章 是你的极乐之星(1)
我这一次破碎虚空得有些危险。
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在排斥我,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我想落地,却找不到尽头,入眼只是一片雪白的虚无。
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虚空中溺亡。
然而我还是挺过来了,只是眼睛被那片虚无的雪白熏得看不见东西, 只能隐约感到自己快要落地, 我想动用轻功, 却被体内浅浅的一缕内气惊住了,只能咬牙撑起护体罡气, 随即整个人正面朝下砸在地面上。
我抬起头, 眼前是一片雪白, 耳边只有呜呜的风声。
血河神剑丢失在虚空里, 高棠送我的凤凰簪步上后尘,我来时穿的秋裙只剩身上一点余灰。
然而现在却不是心疼这些的时候。
我伸出手,摸到一片类似于沙土的质感。
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我可能瞎了,而且武功半废。
之所以说是半废,是因为我的内气虽然差不多空了,但我的筋骨好好的,在不动用内气只凭借招式的情况下,我大约还能等于一个宗师。
还有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不知道在虚空里待了多久,现在很饿,很渴,并且有一种久违的紧迫感, 我的身体在告诉我,再不喝口水,吃点东西,我就会死。
我的轻功不太能用,鉴于那一点点的内气回复速度极慢,我只能飞一小段路,停下来歇一刻钟,再飞一小段路,而且随着内气的消耗,我越发感到饥饿。
就在我魂魄几乎飞荡而去的时候,我闻见了一丝极淡的酒气,我越是靠近,就越是能闻见那股混杂着饭菜香气的味道,虽然除了酒菜香气,还有许多脏臭的气息,但我已经顾不得了,我用最后一丝内气扑过去,准确地对上一个一直在招呼客人的女人,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勺,抱住酒坛,咕嘟嘟灌下几大口酒水。
我活过来了!
耳边有男人的惊叫声,随即又有些含混的调笑和嘲讽之声传来,我全当听不见,抱着酒坛喝了个饱,随即抬起头,向那女人问道:“有吃的吗?”
那女人的声音不是很好听,带着一股被风沙侵蚀的干哑,“有……你先跟我过来。”
我被她拉着手,带着走了几步,似乎有掀帘子的声音,随即那些酒客的声音就像是隔了一层。
她是带我来了内间。
我的手里被塞了一团布料,那女人说道:“你看着不像娼里人,是遭了难?”
我摸索着想要把布料展开,随即面前起了一点动静,我伸出手,意识到那是女人的手,动作轻了一点,把她的手按住,点点头,说道:“我是江湖人,不知怎么看不见了,在沙漠里走了大概两天,身上的东西也不见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账补上的。”
那女人爽利地说道:“没事,一坛掺水的酒而已,你把衣服换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她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从我手里把布料夺走,随即上上下下给我套了好几件衣服,我能感觉到那只是最粗糙的麻布衣裳,但有得穿已经很不错。
我坐在地上,足足啃了六个成年男人两个拳头大的窝头,喝了五大碗的水,这才有一种劫后重生之感。
救了我的女人是这间客店的老板,名叫阿珍,这里是马连河边的一个小镇。
我不知道马连河在哪里,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正想和阿珍打听,就听见她搬了什么东西进来,非常努力地爬高去取了一个什么东西,伴随着她敲开封泥的动作,我闻见了一阵和外面的劣酒香气完全不同的一种气味。
我问阿珍,“是有贵客要招待?”
阿珍闷声说道:“没有贵客,只是一个老酒鬼。”
我听着她的语气就笑了出来,说道:“那也肯定是个你喜欢的老酒鬼。”
阿珍低声说道:“他来了一个朋友……”
她说着,却没有往下说,而是满满灌了一壶酒出去了。
喝酒的两个人正在门外的帘子后的一张桌子上,他们每喝一壶酒,阿珍就拿一壶酒给他们,然后又回到门后悄悄听着他们讲话。
男人讲话总是无聊的,阿珍喜欢的那个老酒鬼和他新来的客人讲了好半晌的话,忽然他那个朋友调笑道:“所以你就是为那个女人留在这里?她全身上下有哪一点比高亚男好?”
我察觉到阿珍握紧了双拳。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就听那个老酒鬼说道:“高亚男追了我四年,而我追了她三年都没追上,这就是她唯一的好处,知道了吗?”
阿珍的身体陡然紧绷。
我眯了眯已经看不见的眼睛。
老酒鬼和他的朋友又说了一会儿话,那个朋友是来找他一起去找人的,听他们吐气的长短,都是先天高手无疑,那个朋友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阿珍就在帘后,还多口问道:“你要是跟我走,她呢,不管了吗?”
老酒鬼相当豪爽地说道:“你一句话,兄弟连脑袋都给,还舍不下一个女人?”
两个人哈哈大笑着出门去。
阿珍再也忍不住,追着两人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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