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对方手下是没有女主播的啊。
成昀有些疑惑，黑青的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就连化妆也完全没有遮盖住。
他微微按了按额头，这时候好友过来了，成昀忽略掉无时无刻不在骚扰他的水滴声，勉强打起精神来。
他在会场居然也能听见这种声音，看起来庆典结束后得去看看医生了，这都有些像是幻听了。
经纪人因为工作，在将他带到之后就离开了，薄岁抿唇掐着鱼尾开始回忆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先是在人工湖的时候蝴蝶骨又开始烫了，接着回来泡浴池的时候发现了后背长出了银痕。
那时候头发都还是好的，他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照过镜子整理过着装。
——问题确实是出在电梯里。
就在从十六楼到一楼大厅的这一分钟时间，他头发自己长长了。一分钟这么长，吃了激素都没有那么夸张。
薄岁正吐槽着，鸦色长发就温温柔柔地拂过了手背，垂在肩头像是委屈一样。
薄岁:……
他眼尾轻轻抽了抽。
抬起头面对着或多或少的目光，薄岁只能淡定地保持微笑。好在面具这时候完全挡住了他的脸，叫外人看不出来表情来。
八点钟准时到，随着外面酒店的钟声响起。
主持人这时候走上了台，镜头也转了过去。
虽然知道每年例行的平台致辞总是少不了的，但是视频前的网友们看着还是有些百无聊赖。
“唉，年年都是这几句，就不能短点。”
“影响我们看主播了。”
“是啊，又得等半个小时。”
“话说今年的海洋环保主题真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简直绝了。”
网友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今年的服装上，顿时眼皮跳了跳。
刚才进场时大致一看，他们差点被辣到眼睛，好几个大主播都翻了车。唯独惊鸿一瞥时，那个穿着鱼尾cosplay美人鱼的长发美女还好些。
至少没叫人有任何违和感，特别舒服。
网上弹幕一条接一条的刷着。
然而不管网友们怎么吐槽，台上的主持人还在说着。
视频背景里隐约露出了窗外天色。
酒店大厅的灯光昏黄，在外面电闪雷鸣时，灯光闪动了两下，窗外完全已经一片漆黑了。
网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大雨。
“奇怪。”
“这是云城吧？”
“我这里只是小雨而已，这边都已经不下了，怎么酒店这儿雨下的这么大？”
镜头只是一闪而逝，瓢泼的大雨还是叫讨论主播们的网友有些惊讶，他们在视频里仿佛都能听到录入的雨声。
这现场的雨得大到什么程度？
在灯泡闪动的时候，台上光线微微暗了暗。
穿着西装的主持人面上带着微笑，说话的语速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僵硬。
男人站在台上，随着一缕黑气从脚下钻入，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影下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凝固。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他脸上微笑的表情像是被蜡定住一样，唯有嘴角还动着。
薄岁抬头看了眼主持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感觉眼睛一花，眩晕的感觉叫他眼前微微有些酸涩。
这是台上打光太亮了？
他戴着面具也不好擦拭，只好微微眨了眨眼，将刚才长睫上的泪珠眨下去才放松。
半个小时过去了，男主持的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旁边一起搭档的女主持语速都有些不稳，暗地里换了口气才能保持住状态。
她这时候忍不住偷偷看向对方，这么久都不停顿，这家伙什么时候自己私下背词了？之前不是还要看稿子吗？这次怎么什么都不用。
她有些惊讶，余光在盯着旁边男主持放在话筒边的手时，微微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双手怪怪的。
她盯的时间太长了，大厅的窗户开了一扇，这时候冷风吹进来打在后背上，竟然莫名有些渗人。
‘该你了’。
在男主持背完自己的台词之后，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脸上的弧度精准的像是测量过一样。
女主持一惊，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调整好自己，将后面的稿子念完清咳了声道:
“致辞已经结束。”
“下面，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候。这次海洋环保主题有哪一位主播能够赢得网友的青睐呢？”
“有请各位主播入场。”
说是入场，其实主播们已经有了座位，这次不过是类似于走红毯的性质而已。
平台今晚不吝啬于镜头，主播们可以在红墙上签名时各展身手的吸粉，都是各凭本事。
台上现在已经开始了。
手里没有镜子，薄岁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长头发是什么样，大厅里光线昏暗，刚才打开手机自拍，他也只看见了个大概。
他拉着深蓝色的鱼尾，这时候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就不应该为了图享受来参加年末庆典！
现在好了。
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鬼。
薄岁深吸了口气咸鱼坐着等叫自己名字，身后之前刚刚进来时在镜头前被他艳压了一次的周正这时候脸色也不好看，看着红毯烦躁的一把推开要补妆的助理。
“滚开，化什么化！”
“丢人现眼！”
助理灵机一动，这时候连忙劝阻:
“周哥别生气，就算是评选，刚才穿鱼尾的那位也是在女主播那一组，不会影响到您的。”
“这镜头前这么多人看着呢。”
“男主播里肯定没有人能比得过周哥你。”
“算了。”
周正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听了这话之后，慢慢才勉强恢复表情，在镜头离开时整理着古装叫人来给他再添一层粉。
……
两位主持人在红墙边等着，随着一个个名字叫到，主播们都陆续上了台，就连之前和薄岁打过招呼的成昀也上去了。
他选的是略有些前卫的水母设计衣服，本来穿着效果还不错，但是成昀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脸色有些差，浓重的妆容都遮不住他的黑眼圈。
就连嘴上都微微泛着白，在灯光下看着脸色不太好。
“成昀这是怎么了？”
“晚上没睡好？”
“怎么看着气色这么差啊。”
主播直播时向来都有熬夜的习惯，成昀算是半技术类的主播，晚上经常直播通宵打游戏。粉丝们记得他有一次直播了二十四小时都没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像是……十几天没睡了一样？
成昀不知道底下的议论，好不容易让自己精神集中，不再去想耳边的水滴声，他在镜头前勉强笑了笑，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神色有多难看。
就连女主持人也忍不住问了句。
“成昀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啊，是生病了？”
昨晚到现在已经检查了好几次房间，没有任何问题。成昀也不好说自己幻听的事情，只得笑了笑:“有点，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忘了没关窗户吧。”
他声音尴尬，一边的男主持脸上的唇角却慢慢扩大了些，目光定定地打量着成昀，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成昀打完招呼后抬起头来，看到男主持的表情顿了一下，微微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勉强笑了笑走完了红毯。
视频里，大家也只是疑惑成昀的状态而已，在下一个主播来时又将目光集中了过去。
很快又有主播引起了讨论，薄岁抬起头来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了被自己淘汰的鲨鱼头。
那时候要是选鲨鱼头就好了，沙雕一点也没什么，不就是被嘲笑吗。薄岁有些可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鲨鱼头主播咧着嘴离开。
念了好几轮，重量级的都在后面。
终于轮到了周正。
女主持看了眼名单“下面有请年度最佳男主播之一，周正。”
在念出id之后，周正挺胸抬头的走了上来。聚光灯下周正环绕了四周一圈，这时候终于找回了一丝自信走了过去。
男主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贪婪地看着周正。
为他递过去了笔……
这时候名单已经念到了后面，始终没有薄岁名字。粉丝们不得不接受主播今天真的鸽了的事实，一个个百无聊赖的看着。
在周正在红墙上写下自己签名后，看着对方离开，男主持面上微笑。
“下面有请年度最佳男主播，新人王——”他保持着诡异的语调，在念到名字的时候却居然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继续:
“一只咸鱼先生。”
薄岁:……
他都有些佩服这个主播的主持功底，骤然在一堆正常名字中发现了一个不正常名字居然这么淡定，还能保持着微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