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不想若冉的余生因为这个承诺而痛苦。
最后的最后,沈沛只留给了若冉一句话:你要好好的。
多一个字都吝啬,他走的毅然决然,无论若冉如何的哭泣,如何哀求,他都不愿停下脚步。
沈沛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即便是有,他也只想当若冉一个人的英雄。
只是沈沛决定前往,便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曾经鲜衣怒马,又如何能苟且偷安?
他的自尊和骄傲,统统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用所有人的性命换他一人?这如何能是选择?沈沛只当侯海宏说着顽话,他并不当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选择。
出了院子的时候,沈沛对着身边的暗一交代:“好好护着她……还有,你跟她说……”
沈沛说到这里沉默下来,暗一却追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属下转述给若冉姑娘?”
沈沛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罢了,什么都没有,你只需要好好护着她就好。”
沈沛依旧什么都没有交代,很多话,沈沛可以说,却不愿意说,他若是能活下来,他会一句一句的,说给若冉听。
他若是死了,这些话说出来,留给若冉的只有遗憾和痛苦。
不如什么都不说。
屋子里,若冉看着去而复返的暗一浅浅的抬眸,“你为何还在这里?”
此时此刻,暗一不是应该在沈沛的身边,保护他才对吗?
“若冉姑娘……王爷让我告诉您……”
“我不要听。”若冉想也没想的拒绝,甚至怕暗二忽然说出来,她还孩子气的堵上了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你说。”
“有些话,我只想听他说。”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生气还是怒骂,她都不要听别人说。
她不要听到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转述,若冉只想听沈沛亲口告诉她。
如果说的人不是沈沛,那就没有听的必要。
暗二看着若冉,又想起了方才欲言又止的沈沛,当真是觉得……他二人许是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太久,便是连脾性都极其相似。
“若冉姑娘,王爷让我保护你,这里距离海域太近,不如属下带你去云城?”
若冉却摇了摇头,擦掉脸上的泪,毅然决然的拒绝,“我不去。”
暗二微微一愣,继续劝道:“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若是海盗过来……那……”
“我不去。”若冉依旧是拒绝,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暗二听,更多的是要说给沈沛听,“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她就在这里,等沈沛回来。
等到沈沛回来,若冉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她会告诉沈沛,从来没有别人,至始至终只有他。
她也会告诉沈沛,悦悦是他的孩子。
因为她爱他,爱的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所以和沈沛血脉相连的孩子,是若冉在惶恐不安的岁月里,私心留给自己的所有念想。
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她的痛苦,沈沛想知道什么,她都会告诉。
“可是……”
“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若冉妥协了,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不会退缩了。
若冉只想要沈沛好好的活着。
时至今日若冉才明白,原来只要是沈沛,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够让自己,打破所有的原则,毁掉所有的坚持,轻而易举的妥协。
她没有办法爱上别人的。
永远都不能,没有人会如同沈沛一样的尊重她,爱护她,即便是有,那人也不是沈沛。
若冉所求,至始至终,唯有沈沛而已。
第79章 .当年真相侯海宏以为自己是被辜负的那……
沈沛从若冉家里离开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客栈,侯海宏的背叛造成了很多的麻烦,有些战略部署少不得要从头来过。
大方向不能改动,不然将士们就会察觉到,那先前所作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沈沛独自一人坐在客栈里看着侯海宏给的海图,侯海宏教的方法浅显易懂,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藏私,这海图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有的战略部署也都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侯海宏。
沈沛在思考侯海宏的动机,他一边想要拉着所有人陪葬,一边又给了一条生路?
到底想做什么?是良心未泯,还是另外的计谋?
沈沛如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就算心中有猜测也不能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沈沛只怕,满盘皆输。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并没有放弃努力,他想要保护这里的百姓,自然也想要好好活着。
如果可以沈沛自然是不愿旁人照顾若冉和悦悦的。
交给别人,他并不放心。
“王爷,属下查到要事前来禀告。”俞长胜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沈沛敛下自己的思绪,宣俞长胜进来,“查到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云静竹人呢?”
“云将军还在那边守着,让属下请您过去一趟。”俞长胜的声音有些激动。
沈沛看了他一眼,略显疑惑道:“这是查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云将军查到侯海宏孩子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只不过对方不愿意多说,所以……”俞长胜后面的话有点说不下去,云静竹做的事情的确是有一点不光明磊落的。
只不过俞长胜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才过来请示沈沛的意思。
沈沛皱了皱眉头,跟着俞长胜一起来到了一处村落,只见云静竹守在一棵树下盯着一户农家,见到是沈沛过来,立马请罪,“末将自知此举不甚光明磊落,待此事了了末将自会领罚。”
沈沛只觉得有点儿懵,他按了按额头无奈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云静竹盯着那户农家,眼神有点儿飘忽不定,“逼供。”
沈沛:“……”
“本王不是交代过……”
“末将自知有错。”云静竹认错的态度非常的良好,她原本也想暗中查访,她觉得这些百姓们的态度都奇奇怪怪的,只要一提起侯海宏和侯海宏的孩子,都含糊其辞的,就连七月廿六这个日子都不愿意多提。
旁敲侧击?那得到猴年马月去?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用。
云静竹当真是没有时间好好的跟他们说话,这才做出了逼供的事情,于是她知道了侯海宏的孩子,的确是死在七月廿六这一天,是被海盗害死的,当初海盗抓了侯海宏的孩子绑在了废弃的船上。
让他们过去救,他们没有去。
所以,造成了这一出悲剧。
“这件事本王知道,你们也知道,本王是问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沈沛关心的是这个。
“是有隐情的,只是他们不愿意说出来,但是末将猜测,这些事情和他们买的纸扎也有关系。”
云静竹说,她发现这些村民们都买了差不多的纸扎,都是给小孩子的,当她问到是不是给侯海宏孩子的时候,她把几个人分开逼供,村民们的回答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有的说是给侯海宏的孩子,有的又说是给侯海宏的家人。
“侯海宏的孩子死的时候不过四五岁,未到弱冠年龄,不能立墓碑,只会找一处荒野埋了,祭拜……应当是不可能,侯海宏的母亲和妻子也是尸骨无存,况且死的也不是这一天。”沈沛的脑海中回忆起侯海宏家人的情况来。
“对,这里有虽然说得过去,可末将还是觉得很奇怪,所以这几日一直盯着他们,发现他们总是结伴一起去烧纸,行踪鬼祟,末将找人调查过,他们都是些老实本分的渔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小偷小摸都没有过。”云静竹冷静的开口。
沈沛听得却有点烦,“能不能说重点?你跟谁学的?学这些磨磨唧唧的回话?”
在一旁安安静静待着的俞长胜只觉得自家主子意有所指,他这是好端端的,又被嫌弃了?
“咳。”云静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末将查到,这些人家里都有小孩子,或者说,这些孩子的年纪都很小,差不多只有悦悦一般大,若是按照他们的年龄来推断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沈沛和俞长胜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云静竹说的事情奇怪在哪里。
“有小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云静竹见沈沛不明白,只能仔细的开口解释,“王爷,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您一样不愿意成亲不愿意生孩子的,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延续香火才是他们的……追求。”
“追求?”沈沛只觉得自己更加听不明白。
云静竹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上峰讨论孩子和香火这种事,她有点儿尴尬,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话,“就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娶妻生子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为了责任,要延续香火。”
沈沛点了点头,大概是明白了……
“就如同本王的母后和皇嫂,要生下嫡长子那样?”
云静竹:“……”
俞长胜:“……”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这话从秦王殿下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秦王殿下这么拿来比喻,皇后和太子妃知道吗?
“那你说年龄对不上,是怎么一回事?”沈沛继续问她。
云静竹当然也不打算暗示了,因为她发现沈沛根本就不会理解她的意思,还不如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出来的好,“这些百姓们的年纪都比侯海宏的年纪要大,他们家家户户都有孩子,证明生育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自然也不会有银子娶什么小妾,所以他们的夫人也应当是和他们年纪相仿。”
“年纪越大的女人,生孩子越危险,可她们还是生了。”
“年纪大……孩子还小,就说明他们是后面生的孩子。”云静竹冷静的开口分析,“年纪大了都要拼命的生孩子,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能生的。”
“但是孩子还小?”沈沛总觉得自己被云静竹给绕进去了,却又不肯承认他自己是没转过弯来,脸又黑了几分,“把话说清楚。”
“王爷……末将正要说,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您总要让末将把话说清楚,这才能具体分析……”云静竹心中也是疑惑,明明对着若冉姑娘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
不过,云将军很快就释然了,他们算什么?没被打死就不错了,怎么和若冉姑娘比?
“末将的意思是,他们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生了孩子的,但是他们年轻时候生的孩子却不在,而且无一例外是这种情况,所以末将猜测,是不是他们的含糊其辞,和这个‘不在’的孩子有关系?”云静竹的猜测非常的大胆,换了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往这上面去想。
若是俞长胜和暗一他们,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考虑。
“这……”
“如果说,他们十几个人都是这样的情况,那当年的事情也许就是另一种悲剧。”云静竹有些哀伤的开口,沈沛疑惑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