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都晚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一个说法一般。
司徒麟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挥了挥手，
“你们今日先退下吧，朕独自一人好好思索一下这件事。”
“是。”
众臣行了一礼，便依序退出了书房。
卫青勾住司徒明的肩膀，边向外走，边小声问道：
“你之前不是还保太子的吗？怎么忽然就又改了主意了？”
司徒明左右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声音道：
“此前形势还没有恶化，我是身子，身份敏感，自然不像司徒暗那样，可以畅所欲言，多少要有所顾忌，可如今不同，事情已成定局，我若是再说保太子，倒是显得太言不由衷了。”
卫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和他一起出了宫门。
他们都离开后，司徒麟独自在房中坐了许久，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想。
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眼外面的时辰，他沉吟了一下，对内侍道：
“去请太子来。”
“是。”
内侍退出了书房。
隔了许久，他才又领着司徒璟回来。
“父皇。”
司徒璟跪在地上，半垂着头，没有言语。
他知道近日朝上都在议论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因此只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出来，不多加言语。
司徒麟看着他，脸色隐隐崩了起来。
因为生气，他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红光。
“事到如今，你可知错？”
司徒璟拜了一拜，沉声道：
“儿臣知错，当日儿臣因太过信任江邪，而未曾仔细查实他的话便轻率的领兵前去剿灭叛党，更在情况未明朗之前，就依江邪之计，直接炸落山体，致使无数百姓殒命，儿臣身为太子，本该更加沉稳谨慎些，却未曾做到。”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过错都推给了江邪，自己倒是只落了个轻率和太过信任他人的罪名却对争功一事闭口不谈。
司徒麟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如此避重就轻，朕就不会罚你了吗？还是你觉得朕老了，就不忍心撤下你这个太子了？”
“儿臣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司徒璟惶恐道：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至于父皇如何处罚，儿臣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司徒麟脸上隐隐有几分暴躁的情绪。
他强忍下了几分，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咬着牙道：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朕也曾是皇子，明白你们之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不必在这里来糊弄朕。”
司徒璟抿了嘴唇没有说话，可模样却表现的很委屈，仿佛自己被误解了一般。
看到他这样子，司徒麟就觉得更加生气。
他的储君，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如今被全天下人看笑话，丢了他们皇家脸面，还要被人以此为理由来进攻京城？想想就恼火。
“你起来。”
司徒麟忽然大声道：
“你竟然觉得自己无措，那就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与朕辩解。”
司徒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神不断闪烁着。
司徒麟只觉得胸口中有一股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若是司徒璟有胆子能站起来与他争论，他倒是还觉得司徒璟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他的表现，太过让人失望。
他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有些发花，体力更是不支，让他有些撑不下去。
他知道，他老了，也知道此前另一派为何不想废太子，无非就是他年事太高，身子也不太爽利，就怕哪一天就忽然归了西，朝中没有太子，导致大乱。
司徒麟眼中的红光更盛，脸色隐隐有些发狠。
所有人都说他不行，那他就偏要坚持看看。
他还有心愿未成，还未看到这天下统一，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眼底是无情的冰冷和残忍。
稳定了情绪，他缓慢而沉沉的说道：
“既然你也已然知错，如今朝局如此，唯有罢黜你东宫之位，才能让平息民怨，为了百姓，你可愿意做出牺牲？”
司徒璟怔了一下，咬住牙关，一字一字道：
“若这是父皇的意思，为了百姓，为了我齐国的天下，儿臣愿意。”
“很好。”
司徒麟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眼中满是野心：
“你且回去等着听旨吧。”
他就不信，他是真的不行了，他要证明，即便没有太子，他也能活到那个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回过神见司徒璟还跪在地上，他的眉头再次深深拧了起来：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没有听到朕的话吗？还是你有什么旁的想要说。”
“没有，儿臣……告退。”
司徒璟微微一叩首，便退出了书房。
他总觉得今日的司徒麟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种压迫之感和隐隐泛起的杀意，让他觉得浑身发冷，根本不敢反驳什么。
朝身后的书房看了一眼，他抿了抿唇，就收回目光，沉着脸大步朝外走去。
旨意颁发之前，就是他租后的几乎，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回府商量对策。
可司徒麟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跨进府的一瞬间，废黜太子的旨意便传到了府中，并且昭告天下。
外面都是欢呼的声音。
司徒璟呆呆的看着圣旨，不知道为何司徒麟要这样急切。
他好说也是他的儿子，就这般不留情面吗？
秦蛮儿是一同接的圣旨，此时看司徒璟这副样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担心，只要有我秦国在，将来这太子之位还是你的，如今这样也好，你就有时间多陪陪我了，不是吗？”
司徒璟根本听不进去话，他让人将圣旨供进去之后，就站在原地，闭着眼仰起了头。
争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早知如此，当时就应当听江邪的建议，主动向朝廷请旨去了这太子之位，说不定还能落下一个好的名声。
可惜，如今无论说什么，都玩了。
深深叹了口气，司徒璟睁开了眼，苦笑一声，就缓缓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