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军已经成功登上关墙,大旗也已经插在了城楼之上!”
晋军大阵之中,一脸振奋的王威开口道:“将军,江东军已经无计可施,小七将军他们定然能够一举攻破此关!”
高顺微微把头一点,脸色无悲无喜,仿佛面前的战事跟他毫无关联一般。
关墙上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高顺的双眼,但他却并没有如王威一般乐观。
血战...才要刚刚开始啊。
江东军不会甘心就这么覆灭,攻上关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江东军最为狂暴的反攻即将开始。
“呼嗬!”
狂暴的嘶吼声随着陷阵营大旗插在关墙之上开始嘹亮起来,后续的大戟士和陷阵营士气大振,纷纷加快了冲刺的步伐。越来越多的晋军将士汇聚在关墙
之上,并且围拢在自己主将的身边,为随后而来的同袍们扩大着在城墙上的地盘。
江东军的士气却不可避免的低落下来,一个个仓皇四顾,就连向下投掷投枪的速度也明显在变慢。
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在向着晋军倾斜,如果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王威的话将会成为现实,这座城关的失守将不可避
免。
“凌统,你去干掉张颌。”贺齐的脸上依旧没有慌乱,仿佛占据优势的并不是晋军,而是他们一般。
“末将领命!”
凌统呼啸一声,大步向前,嘶吼道:“无家可归的河北野狗,可敢与本将一战?”
张颌勃然大怒,挺枪上前,怒吼道:“黄口孺子也敢大言不惭,看本将前来斩你!”
两员大将紧随在杨七郎、萧摩柯之后战在一起,两杆长枪并举,狂乱的杀意在关墙之上肆意回荡。
“西凉蛮子,死来!”
一刀在手的贺齐不见了统率大军的镇定,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头狂暴的猛兽,向着董越,准确的说,是董越身后那杆猎猎飞舞的陷阵营大旗狂冲而来
。
“江东土狗,吃本将一刀!”
董越没有闪避,他也没有闪避的空间,他的身后就是陷阵营大旗,不论如何,他都不能退!
高举大刀,对准贺齐的头颅当头劈下,对于这员从前没听过名字的敌将,统率能力他佩服无比,但是武艺...董越并没有放在眼中,他只知道,只要能
斩杀此人,此战将不会再有任何的悬念!
贺齐冷笑一声,手中长刀顺势横斩,重重磕在董越的刀柄之上,只等噹得一声巨响,在董越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他手中的大刀竟然被生生荡开,壮硕
的身躯连退数步,若非身后的大旗将他挡住的话,他绝对会不可遏止地从城头上跌落下去。
“再吃本将一刀!”
伴随着一声怒吼,贺齐一击得手,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并不算壮硕的身躯揉身而上,不过他的目标却并非措手不及的董越,而上那杆在寒风中猎猎飞
舞的陷阵营大旗。
“拦住他!”
董越大惊失色,他很明白这杆大旗对晋军来说意味着什么,高顺既然选择让他扛旗进攻,那他就算战死在此处,也绝对不能让贺齐将大旗砍断!
两名亲兵没有任何的犹豫,嘶声怒吼着便向着贺齐狂冲而来。锋利的斩马刀撕裂了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左右两边向着贺齐的头颅交斩而至。
贺齐眼神一凛,这两名亲兵的武艺自然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普通陷阵营将士都有这等实力,他麾下的大军若非占据城关之利的话,只
怕一天都无法坚守。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陷阵营,但想要阻拦他...仅凭两名亲兵还不够!
“死来!”
贺齐怒吼一声,狰狞的面孔再不复之前的儒雅模样,狂暴的仿佛厉鬼一般,手中长刀生生翻转,后发先至,一刀将两名董越的亲兵开膛破肚。
可还没等贺齐喘上一口气,方才被逼退的董越挥舞着大刀再次冲了过来。
“去死!”
董越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力劈而下,胸腹空门大开,根本没有丝毫防守的意思。
“滚开!”
贺齐大怒,手中宝刀斜撩而上,和董越大刀的刀刃斩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噹!”
在董越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以往锋利无匹的大刀竟然被贺齐生生崩出了一个缺口。
贺齐的攻击却没有完结,只见他飞起一脚,正中董越的胸膛,将作营出产的坚固铠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滚烫的鲜血喷了贺齐一头一脸。
冷笑一声,贺齐根本没去管跌倒在地的董越,只见他一脚踏上城垛,横转长刀,对准旗杆奋力斩下。
只要陷阵营的大旗被斩断,形势立刻就会逆转,江东军的士气将会大振,而晋军将会士气低落,只要能将他们赶下去,那今日之战将会结束,明日重整
士气,坚守下去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就在贺齐脑海中想着之后对策时,手中的触感却让他楞了一下。
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斩在旗杆之上,反而利刃入肉的触感让他为之愕然,难不成还有人主动往他长刀上撞?
猛然抬头,只见自己的长刀竟然真的砍入了一个人的腰间,而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方才认为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的董越。
“为什么?”
贺齐看着浑身浴血的董越,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董越侧过头,深深地凝重着自己身旁的大旗,伸出满是鲜血的左手扶上旗杆,缓缓开口道:“这杆大旗是大王率领无数将士血战铸造出来的,将军让某
带着它攻城,某岂能让你将它斩断?”
猛然回头,董越那口森森白牙上满是鲜血,但他依旧一字一顿的嘶吼道:“凉州儿郎岂惧死乎!”
贺齐心头一惊,被董越那张狰狞的面孔吓退一步,随后他又有些恼怒于自己的畏惧,双臂用力,想将自己的长刀从董越腰间抽出来。
“不可能!”
伴随着嘶吼的是董越的重拳,只见董越右拳紧握,在贺齐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一拳重重擂在他的刀背之上,将他的长刀生生砸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鲜血狂涌而出,但董越的笑容愈发旺盛,“一起去死吧!”
疯狂的董越没有去管自己几乎被腰斩的身躯,双臂猛然张开,竟然想抱着贺齐滚落城关!
“疯子!”
贺齐突然松开长刀,一脚将董越踹下关墙,双眸中依旧充满着惊惧,似乎是不敢相信会有人因为一杆大旗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董将军!”
“狗贼安敢如此?”
两声大喝猛然响起,贺齐转身,只见关墙上的江东军已经彻底被压制,杨七郎和张颌两将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周围除了数十名亲兵之外,全部都
是晋军士卒的身影,那些锋利的刀枪几乎已经抵到了江东军残存将士的身上。
城楼上已经失去了萧摩柯和凌统的身影,无需查看,贺齐便能猜到他们的下场。
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黯然,他尽力了,但这关隘...
“大王。”贺齐自嘲的一笑,突然面前东南方,喃喃自语道:“末将让你失望了...”
利刃入肉的脆肉回荡在耳边,两杆长枪几乎同时刺入了贺齐的身躯之中,算不上壮硕的身躯抽搐几下,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原本明亮的双眸
瞬间黯淡下去。
弥留之际,贺齐清楚的看到一员独臂大将率领着无数无尽的晋军狂奔而来,而城下那厚实的大门也在这一刻轰然洞开。
眼前那面陷阵营大旗依旧在猎猎作响,仿佛是董越在嘲讽他一般。他用力的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面墨色大旗上血字,但随着杨七郎和张颌从他身体中
抽出自己的长枪,他全身的力气顿时消散而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高顺纵马来到城门之下,放声呼喝道:“传令杨延嗣和张颌两位将军,所有不愿放下兵器的敌军全部斩杀,投降的江东军将士立刻看管起来,马上清空
敌营,打扫战场!”
“辎重营立刻收拢我军战死将士的身躯,留下一绺头发之后就地焚烧!”
麾下将士四散而去,高顺却没有松懈,继续下令道:“斥候何在?”
一名斥候小校纵马上前,大声回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等立刻向大王传讯,就言我部已经攻克这无名关隘,敌将贺齐、凌统、萧摩柯全部战死,末将不日即将率军南渡淮水,一月之内,必定赶到寿春城
下!”
“小人遵命!”
斥候小校应诺一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率领着自己麾下的斥候调转马头,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