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城楼之上,看着瞬间恶劣到无法挽回的局势,审配无比焦急道:“主公,快下令放下千斤闸,否则的话,邺城休矣!”
“可...”袁尚依旧有些不忍心道:“可张颌将军和一万大戟士还在城外奋战,孤答应文丑将军亲自为他押后,怎能...”
“主公!”同样焦急无比的逢纪开口劝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再耽搁下去,城门被晋军夺下的话,只怕万事皆休!”
“快看!”逢纪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审配接着大喊道:“主公,就连张颌将军都让您放下千斤闸,您若是再不同意,岂不是辜负了文丑将军的战死和
张颌将军的一片苦心?”
袁尚顺着审配手指的方向看去,作为袁绍的三子,武艺不差的袁尚没少在军中呆,对于旗语自然也不陌生。
此时此刻他清清楚楚的从那摇动的令旗中看了出来,张确实是让他落下千斤闸。
沉默片刻,袁尚痛苦的把手一挥,道:“传令,落下千斤闸!”
“快,不要耽搁!”审配伸手一抹额头上的冷汗,急忙向身旁看守城门的小校大喊道:“快放下千斤闸!”
“轰!”
一声巨响之后,沉重的千斤闸轰然落下,拥挤在城门之下的袁军瞬间被压死十几人,被堵在城外的袁军们顿时愤怒的咆哮起来,无数将士用手中的兵刃
疯狂的砸着厚重的千斤闸,各式各样的咆哮声、怒骂声甚嚣尘上。
“开门,快点给老子开门!”
“都给老子滚开,让老子进去!”
“主公,快开门,晋军要来了!”
城楼之上,袁尚听着自家将士的怒骂和哀求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沉默半晌,长叹一声,袁尚无奈道:“回府。”
袁尚已经离开,但城下的大战却仍旧没有结束,张颌环顾周围的将士,微笑道:“诸位,千斤闸已经落下,本将说话算话,想投降的,我绝不阻拦。”
不少人心中一动,张颌的话成功挑动了他们的心弦,对于张颌的人品他们还是相信的,而且如果能够不死的话,没人愿意战死。在大多数人看来,投降
如日中天的晋军绝对并非不可接受,之所以还没人投降乃是因为他们的将军张颌,绝非什么基本上没见过面的主公袁尚。
“张颌,本将念你是个人才,投降我军如何?”
宇文成都横镗驻马,大喝出声,对于袁军之中仅存的大将而言,宇文成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出言招揽一番,就算不成,无非也就是浪费一些口水
罢了。
张颌张口便想拒绝,却不想身旁的副将开口劝道:“将军,投降吧,俺是个粗人,看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但也知晓如今天下无人是晋王的对手。今日我
军败了一场,虽说主公及时放下了千斤闸,但三万将士驻守城池,能在晋军猛烈的攻势之下坚守多久?”
“而且就算能够坚守下去,俺也看不到什么胜利的希望,将军,您的本事未必比晋军中的徐晃、高顺要差,难不成就甘愿战死在此处?”
张颌闻言有些迟疑,为将者谁不希望帮助主公平定天下?如果袁绍在的话,他未必会有什么其他心思,但如今继位的袁尚在他看来却并非什么明主,得
位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大敌当前都容不下自己亲兄弟,这种人何谈争霸天下?
但就这么轻易的投降,张颌却有点不乐意,如果在他面前招降的是张扬本人,那他或许就痛快的下马投降了,毕竟如今的张扬可是晋王,如果能亲口招
揽他,足见对他的重视,但宇文成都...
此人勇武不假,但听闻只是张扬的一员亲卫将,分量不够,而且也无法向他保证什么,如果投降之后张扬不待见自己的话,那还不如战死在此处,何必
受那屈辱?
可听闻张扬如今率领大军在后,想让他亲自招揽自己又似乎根本不可能。
一时间,张颌无比的纠结,降与不降在脑海中百转千回,但就是难以做出一个决定。
随后赶来的典韦却有些不乐意了,宇文成都阵斩文丑,这是大功一件,而邺城的千斤闸已经落下,夺取城门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当初败给英布修养了
将近一年,再随张扬出征以后典韦就没能再亲自率军冲阵,如今一个河北名将就在眼前,他如何还能忍住?
“兀那张颌,是降是战,速速答话,磨磨蹭蹭的,莫非河北名将是个娘们不成?”
张颌闻言挺枪出阵,勃然大怒道:“那丑鬼,可敢与本将一战?你若胜了,是杀是刮本将悉听尊便,你若败了,就此率军退去,如何?”
宇文成都闻言眉头一皱,低声向典韦道:“典将军,如今我军占据优势,何必与那张颌斗将?不如全军压上,拿下此人便是。”
典韦圆眼一瞪,怒道:“成都莫非觉得老子拿不下此人?”
“不敢。”不论武艺如何,典韦追随张扬多年,资历是他无法企及的,话语间便颇为客气,“末将只是怕夜长梦多罢了,典将军若是想替大王招揽此人
,何需将军亲自出手,末将拿下他便是,将军以为如何?”
“不妥。”典韦摇头道:“你已经阵斩文丑,立了大功,这张颌无论如何得让某家来!”
说罢,典韦也不等宇文成都答应,一催胯下战马便冲出了军阵,高喝道:“让某家来领教一下河北名将的高招!”
人伏马上,贴着地面就窜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惊人,张颌不过刚刚纵马前冲,典韦的马就到了眼前。
这同样是一个高手!心中暗叹一声,张颌忍不住大声喝问道:“那丑鬼,你叫什么名字?”
“某家典韦,吃我一招!”
典韦在马背上突然长身而起,一对大铁戟在半空之中划出两道宛如新月般的弧光,奇诡的斩向张颌。
张颌虽然吃了一惊,但却没有害怕,长枪在掌中一抖,一招太公钓鱼便使着长枪直直探入了典韦那一对新月之中。长枪猛然开始旋转,霎那间,仿佛一
轮圆月在他长枪之间升起,噹得一声巨响便崩开了典韦的双戟。
张颌没有小看典韦,但典韦的巨力依旧让他被震得双臂发麻,几乎抬不起手中长枪。
“爽快,再来!”
典韦却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轮圆了双铁戟对准张颌当头砸下,仿佛不把张颌击毙当场誓不罢休一般。
张颌不甘示弱,咬牙挺起长枪和典韦战在一处,两员大将在阵中捉对厮杀,直打得天昏地暗,两军将士看得眼花缭乱,甚至连呐喊都忘却了。
“成都,那小白脸是谁?”
无功而返的裴元庆有些意兴阑珊,千斤闸不是城门,并非他能够击破的,所以在杀散袁家之后便率领着麾下的将士退了回来。
宇文成都有些哭笑不得,只论年纪的话,他比裴元庆的年纪还要大上一两岁,但话语之间却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小弟,偏偏两人的武艺在伯仲之间,裴元
庆的资历又比他深厚,让他无法反驳。
“此人便是那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颌,大王对其颇有赞誉,说其本事不在徐晃将军之下。”
裴元庆学着张扬的样子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可是看着武艺不怎么样啊,典将军这是修养了一年,准备活动活动手脚?否则的话,只怕这张颌无法
在他手中支撑三十招吧。”
宇文成都答道:“或许大王是欣赏他的领兵之能吧,而且这张颌的武艺也算不得差。”
裴元庆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道:“既然如此的话,这里就没俺什么事了吧?”
“俺得回去找些东西吃,打了这半天,肚子都饿了。”
宇文成都强忍着嘴角的抽搐道:“既然如此,不如裴将军前去接应主公?我在这里为典将军压阵。”
“那俺走了。”
说罢,裴元庆也不等宇文成都答应,径直拔马离去。可裴元庆麾下的两千将士凌乱了,裴元庆没给他们下令,没说让他们留下还是随他一起离去,两千
骑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领军小校纵马凑到宇文成都面前,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宇文将军,我们...”
宇文成都一双虎目直视战场中的典韦和张颌,闻言也不回头,直接道:“大王那里还有三千铁骑,无需担心安危,你等暂时便在本将麾下听令,免得再
跑一趟。”
“小人领命!”
说话的这会功夫,战场上的典韦和张颌已经战了三十余合,典韦已经尽兴,张颌也是败像尽露。
“下来吧!”
一声怒吼,典韦左手戟架住张颌的长枪,右手戟改斩为拍,一戟将张颌扫落战马,放声大喝道:“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