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名声可不是吹的,毕竟一场场战绩摆在那里,旁的还可以说以讹传讹,但覆灭李傕和郭汜的两战就在凉州境内,这可做不得假。
“那人战无不胜,小人屠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杨阜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掩饰,缓缓开口道:“我甚至都能想到,那人只需一声大喝,你我麾下至少得有一般人腿软,更别说拿刀和其对敌了。”
说到此处,王进也无法再保持平静,面露惊恐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便转为镇定,冷笑一声道:“这是他的优势,为何不能变成我们的优势?”
“哦?”杨阜连忙问道:“怎么说?”
“小人屠最喜杀人,被他抓到无论如何都没有活路,只怕还会被筑成京观。”王进越说越笃定,“只要我们将这些厉害跟手下的人讲清楚,谁会降?只
怕那群郡兵都会为我等所用,却不是正好助我等一臂之力?”
杨阜深以为然,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也好,只是城防被接管,只怕是小人屠已经察觉了你我的动向。”
王进点头道:“必定是如此,府君急了,不该让城中那群青皮鼓噪的,毫无作用不说,还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杨阜一脸狠色道:“不让他们动手,难道坐以待毙吗?旁的不说,你看看李高,我敢断定,他一定已经将所有事跟他小人屠和盘托出,
还有那条巷子,若是小人屠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岂会命人守备?若是再不动手,只怕你我都会似无葬身之地!”
王进也清楚杨阜说的话没错,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有把责任推给杨阜的嫌疑。此时两人就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再互相推
脱没有任何意义,便开口缓和道:“府君说的是,只是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在你我的控制之中。”
“小人屠的亲兵接管城防,这是在防备我等,若是你我还在这里互相推脱,不能决断的话,只怕等着我们的就只剩束手就擒这一条路了。”
王进这话同意没错,城中的那些青皮无赖根本不成气候,只需稍微一吓便会四散而逃,更重要的是,接管城防的典韦随时可以派人出城,武威郡紧邻安
定,高顺若是得到消息,最多两三天便能率军赶到,到时候,他们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杨阜看着王进,眼中的杀意丝毫没有掩饰,“没有时间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而且哪怕事情顺利,我们也需要时间逃跑,不管是去汉中,还是去荆州
,路都不近。高顺麾下有很多骑兵,若是跑得慢了,我们连想逃都逃不掉!”
“那就动手!”
王进笑道:“凭你我的本事和名气,不管是投靠张鲁还是刘表,一郡太守不敢说,县令还不是手到擒来?况且我们这次聚拢了这么多的钱财,哪怕花到
下辈子都不一定能花完,不做官,做个富家翁也足够了。况且我们杀了小人屠,去哪都会被待为上宾,若是能引张鲁攻下整个凉州,你我就是最大的功
臣!”
杨阜嘴角抽搐两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进,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张鲁能够攻下凉州吧?没了张扬还有高顺,还有冉闵,就连张掖那个魏延都不
是什么好相与的,张鲁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攻取凉州?”
王进皱着眉头看了看杨阜,他觉得此人很傻,但还是勉强开口道:“张扬这次可是带着他儿子来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张征死了,谁还能继承他
的位置?高顺、王猛为了自己的后路考虑,未尝不会投降,不是吗?”
“那也不可能投降张鲁!”杨阜看出了王进眼神中的意思,有些愤怒道:“连你我都看不起张鲁,王猛、高顺就能看上?况且你别忘了,晋阳那位有了
身孕,若是个公的,谁能说高顺就一定会叛?而且哪怕高顺等人要寻人投靠,曹操、袁绍不选,选张鲁?”
“要我来说,不管能不能杀了张扬,我们都不能去投靠张鲁,此人迟早会被人吞并,我等做下这事,名声已经臭了,若是投靠了张鲁,日后随他再降一
次,那天下还有谁看得起我们?”
王进点点头道:“府君说得是,只是,我们的名声为何会臭?”
“贪墨!”杨阜觉得王进是真被吓傻了,解释道:“哪怕是袁绍那等最看重世家之人,只怕也不会给贪墨之人高官吧?”
“谁知道?”王进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阜,问道:“你我不说,谁又知道我等贪墨,难不成府君动手的时候准备告诉麾下将士,咱们因为贪墨所以起兵叛
变吗?”
“呃...”杨阜被噎了一下,不过却没有生气,反而问道:“那要用何借口?”
王进觉得杨阜肯定是被张扬的名声吓傻了,否则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联系问出好几个这么蠢的问题。
“他称王不就是一个绝好的借口?我等身为汉室忠臣,看不得此人欺君罔上,大义除贼,府君觉得如何?”
“好!”杨阜恍然大悟,道:“果然好借口,不仅你我名声不会臭,还会一跃成为名满天下的义士,端得是好!不过还是那件事,事成之后,我们去哪
?莫要再说什么张鲁和刘表,大树之下才好乘凉,他们这小树苗,自家都难保,我们去作甚?”
王进道:“那便是袁绍和曹操了,除却张扬之外,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便是这两人,不知府君更中意何人?”
杨阜思考片刻,道:“曹孟德被张扬压得喘不过气来,哪怕这次张扬身死,我也不看好他能壮大。而且其同样对世家颇为忌惮,虽然不曾如张扬这般暴
烈,但提防却是少不了的,我等投靠袁本初如何?”
“也好,虽说远了一些,但只要张扬一死,凉州和并州势必会乱成一团,想来也不会有人过于追赶我等,只是...”王进有些担忧道:“小人屠那处营
地防守颇为严密,怕是很难突破,哪怕是我等偷袭也是如此。况且李高麾下的郡兵不知会作何反应,不可不防。”
杨阜有些不以为意道:“无妨,营地就那么大,小人屠麾下就五百亲兵,防守严密又有何用,若是突破不进去,那就射一轮火箭,管他甚的人屠、猛将
,不烧死他们也会让营地乱成一团,到时候再突破还有何难?”
“至于李高麾下的郡兵...你不是说李高被那张扬拿了吗?”
王进道:“没错,可是那只不过是小人屠为了迷惑我等罢了,府君难不成还真的以为张扬会杀了李高安抚我等?”
“命那群青皮去,对付小人屠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用,但拖住那些郡兵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也不求他们能够击败,只需在我等攻破营地之前,不让郡
兵出现便可,你觉得如何?”
“不妥。”王进仔细想了想,道:“那群青皮...府君可别忘了,那群郡兵之前可是李傕和郭汜麾下的凉州铁骑,一群青皮,真能拖住他们吗?怕不是
别人一亮刀子,他们会一哄而散了吧。而且张扬久经战阵,一阵火箭便想让张扬自乱阵营,只怕有些不可能。”
“那你说该如何?”
杨阜有些心虚,对于那群青皮的本事...好吧,他们除了制造混乱之外,没有任何的本事。想想自己之前还准备依靠他们,杨阜有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
王进想了想道:“羌人如何,可能拉拢?若是我记得不错,府君以前和狼羌有些联系才是。”
杨阜摇头道:“拉拢倒是能拉拢,与他们一些钱财便是,只是时间却来不及,狼羌的部落想要赶到临泾至少得一日的功夫,这一来一回,只怕高顺都率
军赶到了,不妥。”
王进出神地看着大堂上那块匾额,上面孟子那句‘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的名句突然变得无比嘲讽,半晌之后,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强攻
不妥,外援来不及,那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动手了。那小人屠不是最为关切百姓吗?那我们便看看,他究竟是关心百姓的安危,还是自己的生死!”
“李高不在,统率郡兵的一定是那人,那人虽然有些智谋,但性子却颇为急躁,城中一乱,他必定会迫不及待的赶过去,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