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陷阵营的战争模式,跟草原部落已经很像了,或者可以这么说,如今张扬麾下基本上大部分都是草原游牧民族,不存在像不像这么一说。
尤其是他们的后勤补给方式,在不断向草原部落靠拢,轻便快捷却不会太过持久,而且,会受到季节的严重影响。
初秋动兵,并非一个合适的季节,最合适的季节莫过于深秋,那时候不止战马膘肥体壮,就连牛羊也是最肥美的时候,天气也比较适宜。
可战争一旦到来,人们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的美稷城外军营大帐之中。
李严一脸疑惑地问道:“全军开拔,前往月牙湾处伏击?”
“不错!”吴用点点头,沉声道:“此战大张旗鼓攻伐并州为虚,不动声色干掉白波贼,挟裹其麾下百姓填充河套为实。”
李严消化了吴用的话,叹道:“原来如此。”
吴用详细解释道:“自我军攻取河套以来,覆灭匈奴,屠各胡远遁,董卓、丁原、韩馥三路大军被败,可谓征伐不断,原本这河套便没有多少汉人
百姓,这连番大战下来,如今的河套已是十室九空,偌大的河套,只剩我军从马邑迁来的百姓。”
李严点点头,静待吴用的下文。
吴用继续道:“基业者,无非地盘、人口、钱粮三者,而钱粮亦归属于人口和地盘,而这两者,首重人口。人口众而钱粮盛,钱粮盛而兵马壮,兵
强马壮才能席卷天下。今我军坐拥河套千里沃土,,可治下百姓只有区区七万众,且多为妇孺,如何能够成事?”
李严不解道:“可是,白波贼真敢出兵?”
“白波贼当然不敢,所以主公才要替他壮胆,不兴师动众摆出大举进攻并州的姿态,白波贼如何敢来捋我陷阵营的胡须?而且,若是白波贼的斥候
不算太蠢的话,就应该能查探到我军除了这千余汉人老兵之外,已经全部出动了。”吴用话音一顿,脸上浮现一丝阴冷之色,继续道:“更何况,能让
白波贼出兵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李严面露疑惑,重复吴用的话道:“更为重要的原因?”
吴用冷笑一声,道:“那就是人性!是人就有贪欲,白波贼更是如此。想当初,黄巾乱起,很多人是因为活不下去,或者是被挟裹进黄巾军的。但
白波贼可不是如此,他们只是被韩暹、杨奉、李乐、胡才等人煽动之后才造的反,而促使他们造反的,便是人的**。同为黄巾出身,主公如今封侯拜将
,他们却是人人喊打的贼寇,他们如何能够平衡?再加上河套空虚,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忍受这个诱惑,那当初也不会造反。”
李严点点头,随即又不无忧虑道:“可是白波贼兵力众多,又常年与羌胡、汉军作战,虽不见得十分精锐,却也不是乌合之众,末将只有千余老卒
加五千乌桓铁骑,两军实力有些悬殊,纵然使用奇袭之策,最多大胜一场,很难全歼白波贼,更别说去掳掠白波贼治下的百姓。”
吴用微微一笑,道:“正方将军不需担心,算算时间,小七将军的二万铁骑也应该赶回美稷了。”
李严惊异道:“军师是说,七郎要率两万大军回来?”
“报!”
不等吴用回答,一员小校疾步奔入大帐,抱拳道:“军师、将军,小七将军率两万乌桓铁骑已经返回美稷。”
“正方且看。”吴用大笑道:“小七将军这不是回来了吗?哈哈哈。”
离石,护匈奴中郎将大营。
“主公。”刘伯温缓缓进入大帐,抱拳道:“我军兵力不足,若是留在并州和丁原老儿周旋怕是力有未逮,乌力和突骨在西山布置的疑阵恐怕瞒不
了丁原这老兵痞多久,用不了几天,恐怕丁原就会发现我军的目的。”
张扬皱眉道:“若是我军在太原郡这里吸引住丁原的大军,周仓和杨业就能各自驱赶不少的百姓西渡河水,返回河套。不过现在看来,这目标根本
实现不了。现在,这两路大军都必须迅速后撤,尤其是周仓,这小子深入雁门已经有数百里,万一丁原回过神来,很可能会被并州军截断去路。”
刘伯温道:“不能掳掠并州的百姓固然可惜,不过好在我军的目的也不在此处,只要能够一举剿灭白波贼,收归其众,主公至少能得到接近十万的
俘虏,比起中原大地,这十万百姓固然微不足道,对于我军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也罢。”张扬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果断道:“来人!”
“在!”
典韦应诺一声,径直步入大帐,肃立在张扬面前。
“老典,你立刻派人通知周仓、杨业,即刻回师美稷,不得有误。再传令西山的乌力和突骨两人,让他们率领麾下大军埋伏在龙门渡周围,但不要
轻举妄动,本将随后便到。”
晋阳城州牧府大堂之内如今可算得上济济一堂,整个并州大小官员、将校齐聚于此,若是张扬能够一举将他们全部击杀,恐怕整个并州都会陷入瘫
痪之中,再行攻伐,便可不会吹灰之力将并州收入囊中。
可惜,别说张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就算张扬知道,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晋阳城,将并州的大小官员尽皆斩杀。
“报!”
就在众人等得颇为不耐烦的时候,一员小校匆匆而入,抱拳拜道:“使君,雁门急报!”
“讲。”
“周仓兵围阴馆,却并未攻城,于昨夜突然撤兵。”
“哦?”丁原皱眉道:“周仓不攻城便撤兵了?”
一旁的成廉附和道:“此定是使君处置妥当,张扬匹夫见无计可趁,便只好下令撤军了。”
“报!”
成廉话音刚落,另一名小校匆匆而入,急道:“使君,河东急报”
“讲!”
“杨业率军于河东边境逗留三日,今天一早突然撤走。”
“什么?”丁原脸上的不解更加浓重,凝声道:“杨业也撤兵了?”
吕布突然出声问道:“张扬军可曾劫掠雁门、河东的百姓?”
两名小校同时摇头,道:“不曾,周仓和杨业自兵进河东、雁门,与民秋毫无犯。”
“不好!”
吕布思索片刻,沉声道:“义父,事有蹊跷,张扬这厮向来是贼不走空,这次却如此反常,恐怕另有所图。”
曹性也道:“使君,奉先将军所言甚是,恐怕张扬并无意攻打并州,乃是虚张声势。”
“嗯?”丁原凝声道:“虚张声势?”
曹性道:“使君试想,张扬虽然赢了河套之战,但损失却也不小。河套本就地广人稀,其又将美稷城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凉州军、冀州军包括其自
己的粮草辎重尽皆毁于大火之中,我军虽然也输了一阵,但粮草都在大河东岸,并没有为张扬所得。短时间内,张扬到哪里去筹集数万大军出征所需的
粮草辎重?”
成廉不解道:“大军出征固然需要粮草辎重,可这和张扬虚张声势有何关系?”
曹性显然没想到成廉如此白痴,但还是解释道:“当然有关系,如果张扬真的有意攻打并州,就必须依靠劫掠百姓来满足三万大军的消耗,可现在
他并没有这么做,足以说明张扬无意攻打并州。”
吕布反驳道:“张扬若是无意攻打并州,那他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却又是为了哪般?”
曹性摇头道:“这末将便不太清楚了,张扬用兵诡诈,飘忽不定,末将无法猜出他的目的,不过末将可以肯定的是张扬不会攻打并州。”
丁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谁也没有留意到,他本来满面的愁容已不翼而飞,只不过这片刻的功夫,丁原感到无比轻松。
自从张扬起兵的消息传来,丁原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吃过一顿安生饭。
丁原并不是一个文官,虽说算不上名将,但也是戎马半生,身经百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还没交战,便已经胆怯的情况。可是这一次,丁原头
一次感到了心悸,就像他第一次走上战场的时候一样,或者说,比那个时候还要紧张。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哪怕是皇帝的命令,丁原也一定会仔细考虑一下,要不要去招惹那个小人屠。
吕布忽然出声道:“义父,既然张扬只是虚张声势,我军何不趁机反攻,就算不能斩杀张扬,也一定要让他损失惨重。”
“不可!”丁原不加思索,断然拒绝了吕布的建议,沉声道:“张扬此贼狡诈异常,若是其撤退便是为了引诱我军追击,该当如何?在没有确切的
消息之前,不准轻举妄动。”
虽然并没有和张扬直接交战过,但丁原可以已经被吓破了胆,如果没有必要,他实在是不愿意主动去招惹张扬。退一步讲,就算丁原想追,并州也
还有数万精兵,但骑军却所剩无几,难不成要让士卒们用两条腿去追四条腿的?从前的并州并不缺少战马,但自从张扬北上之后,便掐断了并州和鲜卑
人的交易,再加上匈奴人被张扬所灭,可以说除了并州的几个小马场之外,并州军已经没有了战马的来源。没有战马便没有骑军,这叫丁原如何敢与张
扬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