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转过马身,张扬冷峻的目光扫过陷阵营众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张扬的身上。
不需要张扬再调动气氛,不需要言语激励,不需要振奋士气,更不需要张扬再大吼大叫,如今的陷阵营早已成为一群嗜血的猛兽,而张扬,便是当
之无愧的百兽之王!
“驾。”
张扬调转马头,轻踢马腹,战马踏着碎步缓缓前行,张扬身后,众人策马相随,惊起数只飞鸟,而陷阵营众人仿佛跟在兽王之后出行觅食的猛兽。
“陷阵之志,有我无敌!”
张扬扬刀大喝,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开始加速,马蹄叩击大地发出隆隆巨响,山脚下的整片平原仿佛都微微震动起来。
种拂猛地回头向北方望去,目光在无意间掠过那片密林,只见一群飞鸟在山林间飞起,他的瞳孔瞬间缩小,飞鸟惊林,莫非贼寇还有埋伏不成?
甩甩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大脑,如果贼寇有如此计谋,怎么会败的如此凄惨。
“什么声音?”
刘翊侧耳倾听,不敢肯定的道。
种拂目露惊疑之色,道:“子相亦有所感?”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他们身下的战马突然不受控制的嘶鸣起来,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靠近。
“大旗一杆大旗!”
一名眼尖的弓箭手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手指直直指向北方。
阴沉的天空下,一面黑底红字的大旗出现在官军的视野中,“陷阵营”三个大字如鲜血绣成的一般,被一员铁塔般的汉子擎在手中屹然不动。大旗
下,一支骑兵漫山遍野的杀来,马蹄翻飞,雪水飞溅,冲霄的杀气笼罩在天地之间,高高举起的长刀散发着寒光,仿佛一片钢铁森林一般。
官军后阵瞬间骚乱起来,刀盾手和长枪兵已经上前,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群弓箭手,如果被骑兵近身只有被屠杀一条命运。
种拂、刘翊两人惊恐的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异常难看。
“陷阵营!”种拂声音都略微有一丝颤抖,“居然是肆虐南阳的陷阵营!他们怎么会在颍川?他袁公路怎么剿匪的!”
刘翊面色铁青,颤声道:“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速速鸣金收兵,如若让骑兵冲入后阵我们就完了!”
“对,对,对!”手忙脚乱的种拂在马上扯开嗓子凄厉的叫道:“鸣金收兵!”
正在追杀山贼的官军听到鸣金声不名所以,他们明显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离他们不过一步之遥。
张扬跃马扬刀,奔行在矢锋阵的最前方,两边的景色在他眼中飞快的倒退,他冰冷的眼神中除了待宰肥羊一般的官军弓箭手之外,再无他物。
高举手中长刀,张扬仰天长啸,他看见了官军眼中无尽的恐惧,这种眼神以前只会出现在黄巾军的眼中,如今角色互换,陷阵营众人心中无比畅快
。
“死!”
管亥竟然全凭双腿的力量在马上站起身来,陷阵营大旗被他当作标枪一般飞射而出,旗面在空中猎猎作响,刺破空气的尖啸震耳欲聋。
“啊!”
一声惨叫响起,一名官军弓箭手被大旗当胸穿过钉在地上,手脚尤在痉挛颤抖,面容异常可怖。
张扬奋力策马,战马居然凭空跃起,凌空跨越十步左右的距离,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压落,手中天胜刀夹带着强大的惯性狠狠斩落。
血光飞溅,一名官军被从头到跨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淋漓,仿佛人间地狱。
林冲手中长枪毫无花哨,每出一招必然有一名官军死于枪下,不好看但实用无比。
梁武跟在林冲身后,不断学着林冲的动作,磨练着自己的招式,偶尔也有官军死于他的枪下。
七百余人的骑兵仿佛钢铁洪流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狠狠撞入官军阵中,顷刻就把官军的弓箭手彻底淹没,虽说官军弓箭手亦抽出腰间长剑抵抗,
但近战毕竟不是他们所擅长,不少人血溅当场,惨叫倒地。
正面战场,在何仪、何曼两兄弟苦苦支撑之下,山贼总算没有完全溃败,见到陷阵营已然出动,仿佛虎入羊群一般,兄弟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侥幸之
色,若不是投靠张扬,他们今日必败无疑!
狂热的战意从兄弟俩的眸子里熊熊燃烧,战败的愁绪一扫而空。何曼纵身跳上一块巨石,挥舞着手中铁棒大吼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兵来了,张
大头领的陷阵营到了,官军已败,杀啊!”
“杀!”
仅存的三四百山贼纷纷响应,挥舞着手中杂乱的武器,向官军发起疯狂的反扑,本来必输的局面居然被生生扭转过来。
“何家兄弟休慌,黄邵、孙仲来也!”
山中突然冲下二千余难民一般的山贼,加入绞杀官军的队伍中。
刘翊见局势不秒,张弓搭箭,三石铁胎弓居然被他拉得如同满月一般,锋利的狼牙羽箭闪着寒光。
“咻。”
破空声响起,从后方赶来的孙仲身躯重重的一顿,然后低头死死盯着自己胸口,只见一支狼牙羽箭正在他的胸口微微颤抖。殷红的血迹从他的嘴里
不断的流出,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不甘和对生命的渴望。
“要死了吗?”跌倒在地的孙仲全身冰凉,用尽全力吼道:“何家兄弟、老黄,带着兄弟们好好活下去!”
一截滴血的狼牙箭簇从他后心直贯而出,犹自闪着寒光。
“老孙!”
何仪、何曼兄弟和黄邵齐声吼道,浓重的杀气在他们眼中汇聚,奋力挥舞兵器朝官军冲去。
刘翊冷笑还没有收起,便感觉自己的上半身高高飞起,在半空之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下半身依然稳稳站立在大地之上,但鲜血飘洒,他甚至能看
到那森森的断骨。
管亥一刀挥出,并不停留,率人呼啸而过,趁势拔起先前飞出的大旗在空中挥舞。
种拂慌乱的抽出腰间宝剑,在他自己凄厉的哀嚎声中策马向前,企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廖化手中长枪猛击,正点在种拂的宝剑之上,一股巨力反震而来,种拂再也拿不住手中宝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重重插在泥泞的土地之
上。宝剑尤自发出轻吟,仿佛因为没有痛饮敌人鲜血而不甘。
“过来吧!”
廖化的大喝声响起,左手前伸把种拂从马背上拎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马前。
廖化可不是管亥那样的武夫,虽说他想不出多么精妙的计谋,但他至少分辨的出哪些人可能有用。
严格来说,如今的陷阵营根本算不得骑兵,除了能骑在马上不掉下来之外,很少有人能端坐马上挥舞兵器,更不要说开弓射箭了。所以大部分的陷
阵营的士卒都是俯卧在马背上,左手抱住马颈,右手来挥舞兵器。无奈官军太过大意,根本没想到贼寇会有伏兵,而且是骑兵,先天的恐惧就已经把他
们吓倒,何况陷阵营突进的还是基本没有近战能力的弓箭手阵中。
策马冲透的敌阵的张扬划出一条弧线,俯视整个战场,天胜刀斜指向大地,不时有鲜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汇聚成一个鲜血的小坑。
所有的山贼和陷阵营士卒无比仰望张扬的身影,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张扬不再是人,而是他们的神!
“有我无敌!”
张扬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凶猛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战场。
“有我无敌!”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跟着张扬的怒吼呐喊起来,咆哮声声震天宇,连满天的乌云好像都被众人的吼声震开,一抹血色的夕阳照耀而下
,正落在张扬身上,仿佛为他笼罩上一层神光。
被捆绑起来的种拂目露惊恐之色,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无比苍白,看着山坡上那个狂暴的身影,他的内心充满着恐惧。
战事终于结束,遍地的尸体之中唯有一群状若疯魔的士卒疯狂咆哮,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足以把普通人吓疯,唯有身处战场的这群人无比享受、甘
之若饴。
广宗城,黄巾军最后的堡垒。
张角手持九节杖立于城楼之上,极目远眺,张梁立于他的身后按剑肃立,眉宇之间有一丝忧愁浓得化之不去。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长空,照耀在张角的面庞上,只见他的面庞格外苍白,毫无血色。城下一支数万人的大军缓缓而来,仿佛一群群蚂蚁一般,排
着整齐的队列,而官军最后,十几各硕大的黑影仿佛匍匐着的洪荒巨兽一般,散发出无尽的杀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黄天献身的信徒们,黄天将赐福于你们,让我们清洗这肮脏的天下吧!”张角高举九节杖,放声高呼。
“黄天当立!”
疯狂的怒吼声响彻天地,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众人眼中充满着狂热。
见士气被成功调动起来,张角悄然转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哥!”
张梁大惊失色,连忙把张角扶住,后面的话却全被压了回去。
“不要声张,我病了的事不准传扬出去!”
张梁从没有见过兄长用如此恐怖的眼神望着自己,连忙点头,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一个不字出口,大哥马上就会杀了他。
“扶我回去。”
狂热的信徒们不曾发现,他们的大贤良师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