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带郁景希走,所以后来这些年郁南城和盛安然再没见过一面,甚至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遍寻不得。
顾泽当初给郁南城的原话是,
“你自己应该想的到,安然当初决定回金陵是为了两个孩子,现在她走了,连那孩子的抚养权都没要,你就应该明白,她是真的考虑清楚了,孩子归你,她跟你再没有任何牵扯,别说我不知道安然现在去了什么地方,就算是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别再干扰她的人生了。”
美国一行回来后,郁南城大病了一场,闭门不出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即便是郁家老爷子亲自去看他也是吃了闭门羹,谁也不知道那三个月里他将自己关在家里做什么想什么。
后来郁母牵着郁景希的手站在门口劝他顾念孩子,他这才出来,从那之后,郁景希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出入各种商务场合,现在才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经参与盛唐集团的股东决策。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郁南城又是一夜未睡,手里的书翻到了末页,旁边的首饰盒开着,光线交错间,翡翠项链泛着璀璨的光泽。
窗外传来几声鸟叫之后,他将首饰盒合上,仔细小心的锁进保险箱里,这才起身离开书房。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之后他按下接听键,
“城哥,”那头传来高湛跳脱的声音,“请柬收到了没?”
郁南城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书桌上一角的红色请柬,“既然你要打电话跟我说,其实很没必要再特意给我发一份请柬。”
“有必要,我觉得很有必要,这可是我闺女,我都等了好几年了,满月酒你必须给我来。”
“我没时间,月底我要去京都出差。”
“哎?你什么人啊?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有女儿你没……”
高湛的话并未说完,一个‘有’字生生咽了回去,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里面沉默了几秒,传来他不自然的声音,“咳咳,那个,你反正得来,给我闺女包个大红包,我让我闺女认你做干爹怎么样?我女儿就是你女儿嘛。”
“看时间吧。”郁南城语气淡淡,莫名的染上了几分沉闷。
高湛家的闺女满月,这女儿算是他心尖上的宝贝金疙瘩,三年前谈书静刚生头一胎儿子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高兴过,高家这场满月宴听说是包下了整个紫峰酒店,宴请了政商两界名流无数。
这场宴会郁南城最开始就并不想去,一早推诿了好多次,原因是高湛有意向让他闺女认他为干爹,其实不难想到是安慰他让他尽早对陈年旧事释怀,可他却不愿意。
他分明也是有女儿的人,而且他的女儿分明是全世界最可爱最聪明的小机灵。
将来要是回来了听到别的小女孩叫他爸爸的话,怕是要不开心的。
两天后的深夜,郁母披着外套急急地穿过走廊,来到顾天恩住的院子。
屋子里面还丢着没来得及收拾完的行李箱,顾天恩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坐在床边,显然是自己还没回过神。
“叶子呢?”
“走了。”顾天恩打了个呵欠,翻身爬上床接着睡,“临时出任务。”
“走的这么着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怎么东西都没收拾?”
顾天恩从被子里面露出一双眯着的眼睛,“紧急任务,哪儿还来得及收拾东西。”
“这次去哪儿啊?”
“不知道。”
“你就不会问问?”
“妈,”顾天恩被吵得头疼,无奈道,“都说了是保密任务啊,我问了她也不会说,干嘛要问呢?”
郁母叹了口气,动手收拾这一地狼藉,
“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原本还要跟亲家谈谈你们的婚事来着,每次都是紧急任务,每次任务完成之后我看到那些新闻都心惊肉跳的,你也是真的能睡得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或许是意识到这话不好,郁母又自顾自的呸了两口,眼角的余光扫了床上的儿子一眼,竟然已经传出鼾声来了。
媳妇儿在外面枪林弹雨的,他到是真的心大。
——
内陆与x国边境交界处,
直升机在半空盘旋,狂风将地面的杂草吹的东倒西歪,一道绳索从机舱内放下,几道黄绿色的身影从攀附着绳索高空滑行下来,依次迅速隐没在草丛中。
“信号站消息,对方恐怖分子挟持人质一共十三名,有重伤人质,解救成功之后,二组掩护,一组直接现场负责临时救治伤员,一旦发现伤势严重,一组灰狼和猎豹先将人送到最近的救助站去,驻边的医护团队预计下午到达。”
叶子脸上涂抹满了黑绿色的伪装颜料,下达指令之后,借着山林遮掩,迅速朝着目的地进发。
耳边传来队员聊天的声音。
“x国边境咱们一年起码来三趟,这几年光是救人质就不下四回了,边境这帮恐怖分子跟野草似的,除不尽,真想给他们一窝端了。”
“闭嘴吧你就,小心点儿脚下,别踩着雷。”
“不乌鸦嘴你能死?我还没生儿子呢,我们家可三代单传,你少诅咒我。”
“哈哈,灰狼是嫉妒你媳妇儿漂亮,你要是出了事他可不得照顾嫂子么?”
“……”
“行了,”叶子的声音陡然插了进去,严肃沉冷,
“这次任务跟往常不一样,人质数量庞大,已经有两个被恐怖分子虐待致死,视频上传到网站上引起了大批量的恐慌,你们以为跟他们交手次数多营救就简单吗?他们可知道我们的习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收到。”
“……”
边境救助站,距离两国边境不足三公里,边防岗哨和对方国境线仅用一排铁丝网相隔,一网之隔的对面,就是x国流离失所的难民,烈日当头,三五成群瘦骨嶙峋的小孩借着藤蔓树林的遮掩从铁丝网的那边翻了过来。
刚驻扎下来的医护站,绿色的帐篷外面挂着一个显眼的红色十字白布,帐篷里面此刻无人看守。
领头的小孩对着身后的几个孩子‘嘘’了一声,自己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营帐里面。
才刚拿起两个压缩饼干,营帐外面传来呵斥的声音,
“哎,你们从哪儿来的?”
‘哗啦’一声,外面三五成群的孩子作鸟兽散,显然是做惯了小贼的,一个个爬防护网爬的飞快,跟猴子似的逮都逮不住。
最后倒霉的就是那个已经进了营帐的黑小子。
盛安然刚提着一桶水回来,就看到外科医生毕朗手提提溜着一个黑小子的胳膊,粗暴的将他从营帐里面拽了出来,
“臭小子,好几回了,这回我特意在旁边蹲着,可算是逮着你了,三天两头来我们这儿偷东西,当我们这儿是难民所啊?”
那小孩一言不发,任凭毕朗揪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只是一双眼睛狼一样的瞪着毕朗,手里面死死地攥着两包压缩饼干,说什么都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