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盛安然攥紧了被子,语无伦次道,“我昨天晚上……不可能的,你冷静一下,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去问服务员。”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可忽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于是攥着被角的手更紧了几分。
郁南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微微俯身,单手拉住了被子的一角。
盛安然瞪大了眼睛,猛地抱紧了被子遮住胸口,眼中满是抵触,“不要。”
“你不是要去问服务生么?总得下了床才能去问。”郁南城语气冰冷,手上稍微一用力,便将整个被子掀开。
“啊……”
盛安然尖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将剩下的床单拽出来裹在了身上,
“郁南城,你混蛋!”
郁南城站在床边,扔下被单的时候眼中的厌恶十分明显,他的背后是洗手间里照出的灯光,将他整个人拉成一条长长的影子,笼罩在盛安然的身上。
“问别人之前,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盛安然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眼眶都红了。
郁南城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冷得过分,
“只要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昨晚在这间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相信你。”
盛安然看着郁南城的眼睛,那双满是咄咄逼人的眼睛此刻染着深冬的冷冽寒意,仿佛能将她席卷。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反而渐渐定下神来。
“你这是相信我的样子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又是怎么进来的?时间卡的真好,明明早就知道是个设好的局,我还是自己跳进来了,”
盛安然自嘲一般笑了一声,
“你还要我说什么,你这么问我不就是已经认定了发生了什么么?我也不想骗你,我不知道,昨晚我连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都不知道,你可以怪我,但我又去怪谁?”
如果不是宴会上看到舒白,跟郁南城起了冲突,她也不会大半夜的无家可归,也不会半路上遇到里昂,更不会出来住酒店。
说到底是怪谁?
她裹着床单下床,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
郁南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盛怒之下,他根本无法思考盛安然说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眼中脑中都是盛安然裸露着大半片肩膀,和刚刚掀开被子一丝不挂的胴体。
“你不用懂。”盛安然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冷静,“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怎么样?”
直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眸中正氤氲着两片水雾,看得出的委屈,却执着的不肯低头,已经是狼狈的样子,她却仍然抓着自己仅剩的自尊心不肯放手。
悲欢离合,全在他一念之间。
郁南城脸色铁青,握紧拳头的手骨节都发了白,一字一顿道,
“盛安然,你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还问我想怎么样?”
血丝爬满了一双眼睛,盛安然闷声道,
“那分手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分手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麻木的,最近压在心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么点儿女情长的小痛几乎无法让她的内心有太多的波澜。
提出分手这件事,甚至不如昨晚这场不知道过程始末的乌龙来的冲击更大。
郁南城的眉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你说什么?”
“分手。”盛安然始终低着头,“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去找景希的亲生母亲,她干净洁身自好,比我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说完这话,她便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郁南城的手中抽出来。
可下一秒,胳膊上一阵痛感袭来,脚下踉跄,她的视线从洗手间的光线迅速抬起,看到天花板,最后整个人跌落在床上。
郁南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撑在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死死地攥着胸口唯一的遮蔽,惊慌的质问,
“你干什么?”
“对你来说,说一句分手,比跟我解释清楚昨晚的事情更容易是不是?”
幽沉的声线在耳畔回荡,郁南城的眼神发紧,几乎将后槽牙都咬碎,“对你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分手永远是排在解决问题的最前面是不是?”
他当然不相信盛安然会做出任何背叛自己的事情来,可是人都有失控的时候,早上接到那个匿名电话的瞬间,他率先想到的不是盛安然出轨,而是她一夜未归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
一路闯了红灯赶过来,刚刚打开卧室房门确认她安全的瞬间,他竟是松了一口气的,只是这口气没有完全松下来,就看到了让他手脚都发凉的一幕。
“事情我会查清楚,分不分手,我说了算。”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在房间里回荡,盛安然身上一轻,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听到‘咚’的一道关门声。
整个屋子都跟着颤了颤。
望着紧闭的房门,盛安然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五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氤氲了许久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决堤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她这辈子从出生开始,人生就是脱轨了一样的前行方式,永远也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开往哪个方向。
洗澡的时候,盛安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而后望着浴室里水汽氤氲的镜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对于昨夜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但是身体的反应不会错。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洗完澡换上衣服后,盛安然在房间寻找昨晚的一切蛛丝马迹,第一件就是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江诗丹顿,没记错的话是里昂的。
所以昨晚是里昂送自己回房的,那自己的衣服……
事情发生的奇怪,盛安然顾不得太多,直接打通了里昂的电话。
电话里音乐声响了很久,终于接通,率先落入盛安然的耳朵里的,是机场的播报声。
“你在哪儿?里昂。”盛安然眉头一皱。
“机场。”
比起平时,里昂的态度要冷漠很多,语气也是低沉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在候机,航班五分钟后就登机了,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盛安然神色一滞,
“你什么意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这是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里昂的语气很艰涩,“姐姐,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只能说,真的对不起。”
“喂?”盛安然还想问什么,那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忙音的状态。
机场登机口,里昂看了一眼手机,银行账户刚刚显示转入一笔资金到账,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有些苦涩,身边的助理提醒他改排队登机了,他终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手机关机,拔出电话卡,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金陵这座城市,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