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栽进贺森怀里之后就彻底没了感觉,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落地窗前,是一身睡袍背对着我而站的贺森。
我先是一愣,随后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跟播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一一闪过。
我本能的咽一口唾沫,绷紧呼吸,实在是不愿贺森发现我已经醒来。
“醒了?”
就在我提心吊胆的时候,贺森突然开口,我心倏地一紧,看向他后脑勺——后脑勺长眼睛了?
我没回话,贺森回过头,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袍穿在身上,腰间的腰带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要系不系,里面的风景像是随时要出来供人观光欣赏一样。
“大半夜的去刨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呢?”贺森唇角弯了弯,但是笑意丝毫不及眼底。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心里怂的一匹,但是在说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完全就是输人不输阵的架势。
我话落,贺森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嗯,不错,还知道顶嘴,看来是酒醒了。”
酒是醒了,但是胃里的难受劲可没减少半分,我紧抿着唇角,胃里翻腾,额头开始往外冒薄汗。
贺森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但好像丝毫没有发现我的不适,脸色算不上好看,低沉着声音说了句,“白洛,我有话跟你说。”
“说。”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完,心里嘀咕——你要是想跟我说什么快说,要不然,就我目前这个状态,说不准待会儿就分分钟晕过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我话毕陷入了长长久久的寂静,我胃里开始不仅翻腾难忍,甚至还开始有些拧巴的疼。
“贺森,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你要说就痛快点说,你要是不说,我就先去一趟洗手间。”我说着,双手撑在身侧起身,准备下地,腿一软,险些摔倒,好在贺森眼疾手快,大跨步上前,一把将我搀扶住。
“不舒服?”贺森眸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贺森,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我劝你待会儿再说,这个时候,你最好是送我去洗手间,我……”我喃喃的说,胃里翻腾,恶心的酸水直往嗓子眼里冒。
看出我的不适,贺森打横抱起我往洗手间走,进门,把我放到马桶前,一手撑着我,一手去掀马桶盖。
“吐。”
“你要不先出去?我看着你吐不出来,会觉得尴尬。”
“快点吐。”
我,“呕~”
我的生理机能反应,是真不给自己长脸,我才刚刚说了尴尬吐不出来,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抱着马桶吐,贺森一只手落在我后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
吐完之后,我整个人都舒服不少,我勉强直起身子,长吁一口浊气,侧头看贺森一眼,“我已经好多了。”
贺森一言不发,搀扶着我走到洗手池前,给我接了一杯水,又给我挤了牙膏,递到我面前。
我低睨一眼,心里不悦:嫌弃我?这嫌弃的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怎么?你还准备带着你这股子酸水味过夜?”贺森见我一直没有动静,淡着声音开口。
“当然不是。”我一口否决,从贺森手里接过牙刷。
贺森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这么一说,我险些再次吐出来。
刷完牙,我顺带着洗了把脸,再次回到卧室时,虽然胃里还有点难受,但整个人清爽不少。
“梁如烟呢?”我半倚在床头坐着,抿抿唇,问出口。
我对晚上跟梁如烟的革命友情记得清楚,光是想想她大半夜陪我刨坟这点情分,我就觉得他这个朋友可交。
“你自己都这个了,还惦记别人呢?”贺森回话,薄唇间含笑,那抹笑跟平日里不同,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戏弄。
我动了动身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能不惦记吗?我活这么的,还不容易才交上这么一个知心朋友。”
闻言,贺森往床边走几步,低睨着我看,磁性的声音里带了蛊惑的笑,“白洛,我特别好奇,大半夜喝多酒去刨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贺森的发问,我表现的很淡定,红唇动动,“我很好奇,厉荣的墓里连个骨灰盒都没有吗?”
“有。”贺森笃定回应。
“那我昨晚刨了半天,怎么愣是没刨出来?”我狐疑的看贺森,满是不解。
我原本以为我在问出这句话之后,会引来贺森的嘲笑,没想到,贺森确实看着我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你昨天晚上刨的地方偏了,你要是再挪几寸……”
“就能刨到厉荣的骨灰盒了?”我接话。
“就能刨到我二叔的骨灰盒了。”贺森戏谑的笑。
我,“……”
大半夜喝多酒去刨前男友的坟其实并不可怕,反正他是个渣男,就算是他真的诈尸,我想他都不一定敢跟我见面,但是大半夜喝多酒刨错坟墓,这可就有点吓人了,试想下,别的鬼可没得罪你,也没欠你什么,万一他动怒。
呸呸呸,人死如灯灭,想什么鬼灵精怪。
人其实在很多时候,往往都是在自己吓自己,明明知道某些不明物不可能存在,但那也会把自己吓够呛。
我因为害怕,落在床单上的手紧了紧,轻咳两声,看着贺森转移话题,顺便转移注意力,“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问,你这么大晚上的去刨厉荣的坟墓,是因为忘不了他?还爱他?还是因为纯属的恨意。”贺森直言不讳的说,或许是为了仔细观察我的反应,在问出这句话后,贺森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当然是恨!”我回答,刚才那点怯意也忘了,直起脊背,“我是脑壳子进了水还是有受虐倾向?我明知道他把我当替身,把我当垫脚石,我还惦记着他、深爱他,我有病啊?”
我说完,贺森唇角扯了下,“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有受虐倾向。”
我,“……”
贺森这个狗男人,自从跟我摊牌后,说话就再也无所顾忌了,我突然间有些埋怨,姜女士那晚给他喝的八杯五宝茶。
姜女士挺温婉的一个江南小女子,怎么就有了这种调汤嗜好?
我语塞,贺森深深看了我一眼,提步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我看着贺森的背影冲口而出。
“去睡觉,现在凌晨三点。”贺森回应,脚下的步子未停,走了几步,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回头,落眼在我身上,“你晚睡觉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开着灯,我二叔活着的时候脾气不好,我怕他会吓唬你。”
我身上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哪种人说谎话是最恐怖的吗?就是贺森这种,看着高冷范一板一眼的,他如果突然间开口说句谎话,就算是你明知道他是在说谎,你都会不由得多疑。
因为贺森这一句话,我再没睡着,眼看床头柜的小闹钟指向三点三十五分,我再也无法忍受,拎了一个枕头,光脚下地,气鼓鼓的往贺森卧室走。
贺森的卧室没关门,拧动门把手就开。
我提步进门,站在房门口小声喊了一声,“贺森。”
贺森的房间,以深色为主,窗帘是咖色的,在遮上时,把窗外的月光严丝合缝的阻隔。
我摸黑往房间里走了几步,越往里面走,越是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贺森?”我又喊了一声贺森的名字,在没听到他回应后,头皮开始发麻。
我站在原地不动,想着要不还是回去吧,这房间里黑漆漆的,我连灯的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心底思绪乱飞,转过身便准备抱着抱枕离开,刚迈开步子,整个人撞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紧接着,房间灯亮起。
贺森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冒着热气,闻起来美味。
“你刚才不在卧室啊!”
“嗯,饿了,去厨房做点吃的。”
“你做的什么?”
“面片汤。”
“好吃吗?”
贺森头低了几分,“你饿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好吃不好吃。”我回答,说完,脖子梗了梗,“想想也不能多好吃,一个大男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我说着,抱着枕头往床边走,“那个,我看你今天晚上从墓地回来有些害怕,过来陪陪你。”
我说完,担心贺森会多心,又补了句,“咱们两都是兄弟,你也别多想。”
“嗯,不多想。”贺森应声,端着手里的面片汤走到一旁吃,吃了几口,开口,“虾仁爆炒后加了小葱香油,放了点娃娃菜点缀,又似乎是缺了点什么东西,总感觉味道好像不是特别好。”
我躺在床上,单单是闻着那个味道就已经馋的口水直流, 再听了贺森的食材简介,口水都能流二里地。
“那个,我对饮食这块,还是颇有研究的,要不,你端过来,我替你尝尝?”我舔着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