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问青徽,青徽也不知道, 一脸疑惑地跟着她身后出去,果然教室里空空如也——要知道大概一炷香之前,她站在窗外都可以听到里面的喧哗声呢。
“这是有多不想去蹲马步啊?”青徽不由得感慨道。
在初高大学三次军训都喜提蹲马步的青徽对这种痛苦感同身受, 并且致以深切的同情。
毕竟她当年就算蹲马步,也是混在一个班的人里, 等闲看不到她矮小的身躯, 有时候还能划个水。
现在三个人小班教学,什么发现不了?
可是同情是一回事,这也阻挡不了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趣。
只不过逃课?
这事情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皱着眉头, 眼神和绢翕对视, 都有着渐渐阴翳起来的不悦。
“这儿就这么大, 我们分头去找找?”她问。
绢翕点头,蹙着眉头:“他们三个可能又变成了兽形,你注意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们可能躲进去了。”
青徽已经转过身往左边走了, 听到绢翕的话手举起来摇了摇, 示意自己知道了。
绢翕也就往右手边去搜这几个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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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娇小的雪白皮毛的白虎,怀里躺着两只毛色红如烈火的鸟雀,偷偷躲在一堆杂物里。
因为学生太小,这个幼儿园里的不少教室还都是关着的,青徽让人把这些还用不着的桌椅杂物之类的都一起堆到了拐角处的一间屋子里。
这间杂物房比其他教室都要小上一半,里面堆满了东西,挤得严严实实,一眼是看不到里面还躲着三只小家伙的。
白遂瑟瑟发抖,用气声问道:“长安哥哥,这样真的可以吗?”
渊止也忍不住发出疑问:“我们这么躲起来有什么意义啊?”
叶长安转过头,不大的眼睛瞪得炯炯有神:“怎么没有意义了?难道你还想去蹲马步吗?”
白遂尾巴突然开始乱晃,从尾巴尖到尾巴根,都透露着拒绝二字:“不不不,我不要蹲马步了。”
他瘪着嘴,只觉得好委屈,蹲马步那么累,为什么自己还要每天都去练习?
叶长安凑过去,脚丝毫不客气地踩在白遂腹部柔软的毛上:“蹲马步那么累,我么还小呢!大人们都是这样,总觉得我们就是铁打的一样,哼,我们就是要抗议,我们不要再学蹲马步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白遂尾巴尖在半空颤了颤,又放下来勾到叶长安身上,“长安哥哥,等待会儿老师找到我们,她不会惩罚我们吗?”
叶长安拍着胸脯:“这主意是我提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牺牲我一个,拯救千万家。”
白遂被他三言两语轻易忽悠完成,一副傻乎乎的“长安哥哥说的都对”的样子,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吃了棉花糖一样:“长安哥哥,你真好。”
叶长安听到小家伙真诚的奉承,别提有多开心了。
坐在白遂后面脚上的渊止无奈地伸出一只翅膀抵住了额头,心里腹诽:这是哪里来的傻白甜小可爱啊。
他砖头对叶长安说:“可是我们抗议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后就不会再学了呢?”
“老师的意思是,这个我们肯定一定要去学会啊!”
刚刚口若悬河的叶长安猛地一愣,没过一会儿又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们都躲起来了,这就表明了我们的态度。老师还是会听我们的意见的!”
又点着翅膀举例道,“白团子,你还记得我们每次听故事,那个故事我们不想听,然后老师就会听我们的让我么去找对不对?”
白遂点头:“嗯,那个故事说老虎是坏人,所以我和长安哥哥都不想听,然后老师就换成了老虎是个特别厉害的英雄的故事。”
“不是,第一个故事是‘狐假虎威’,那个老虎太蠢了,竟然被一只狐狸耍的团团转。”叶长安迫不及待纠正。
二人在这狭窄的一角,迎着空气里随着气息飘荡的灰尘,你一言我一语根渊止复述了一边什么叫“狐假虎威”。
同时试图拉着渊止一起骂想出这个故事的人头脑不太正常,老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一只狐狸骗了。
渊止手搭在白遂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光滑的绒毛,突然道:“如果这只狐狸是青丘狐族的狐狸,这个故事就很说得通啊。”
这就涉及到白遂和叶长安二人的知识盲区了。
青丘狐族?那又是什么种群?
渊止转过身和他们科普:“青丘狐族是狐狸一族的聚居地啊,那里的狐王狐后都是尾狐,也是先天神兽之一,以聪明著称。”
“好像要是这么说就有道理了,”叶长安道,“毕竟我以为狐狸和老虎都只是普通的动物而已,只不过要是狐狸一族其实是神兽,那老虎被骗就很正常啊。”
渊止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歪了十万八千里,只好默默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三只小幼崽躲在这里窃窃私语着,话题逐渐天马行空。
在外面搜了一圈的绢翕和青徽也终于在这间屋子的门前会和。
绢翕先汇报自己的成果:“我搜了一圈,都没有。”
“我也是。”青徽揉揉额头,指着后面的门道,“那就这一间没有搜了?”
“应该是,我们进去看看?”绢翕抿唇问道。
青徽点头,走上去推门。
——没推开。
果然就在这里了。
她笑着看了绢翕一眼,揶揄道:“这几个孩子竟然还会从后面锁门了。”
绢翕摇摇头,精致漂亮的一张冷面上也不由自主浮现出浅浅的微笑:“果然是有长进。”
又示意青徽让个地方,她站到前面,直接飞起一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
门应声而开。
只是青徽眼睛张得比那门缝还要大。
这也太暴力太帅了吧。
绢翕回头就看到青徽一脸的崇拜,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指着眼前的门渐渐从间往四边蔓延的裂缝,惴惴不安问道:“这有事吗?”
青徽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有备用的,换一个就好。”
只不过当绢翕先走进去,她落在后面看着在自己眼前开始分崩离析的门,眼神满是震撼和涌起的对绢翕的敬仰。
——这真是该死的帅气。
只不过躲在里面聊天的三只崽崽,就没有青徽这份闲情逸致了。
他们瑟瑟发抖滚成一团,一个捂着一个的眼睛装鸵鸟。
叶长安的翅膀扑上去捂住了白遂的双眼,白遂的爪子又正好蹬上了渊止的脸,遮得那张小小的鸟脸什么都看不到,渊止的翅膀伸出去,被叶长安毫不客气往他那边扯,也挡住了他那张脸。
三个人还不停在抖。
“真怂。”绢翕都忍不住吐槽,走上去踢了踢叶长安的肥肥的背部,声音带着笑,“你们不是连逃课都敢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怕了?”
三只有贼心但是实在没有那种贼胆的三只崽崽颤抖着点头,叶长安的喙一下子啄到白遂腹部的柔软上,疼得白遂一下子跳了起来,以一个猛虎下山的姿势跳了出去,直接奔到青徽怀里。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青徽扶额简直不敢细看。
她家的三只崽崽平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聪明啊,怎么现在蠢成这样?难不成她没注意的时候,谁给这几个都施了一道降智光环?
闭着眼睛只知道到处乱窜的三个,被青徽怀里一只,绢翕一手拎着一个,一起带到了教室里。
看看时间,要是上课现在已经快上了一大半了,再说还要继续和他们算帐,绢翕和青徽说了几句,就清清嗓子道:“那个,今天的练武取笑。”
听到这话,三只捂着脸的崽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笑容一个一个灿烂——毕竟在渊止和叶长安两只鸟脸上看到欣喜若狂,这得是他们有多开心啊!
绢翕的下一句,就打破了他们的快乐:“来,我们来好好算一算帐。”
“咳咳,我先说,你们只是今天的课没了,不代表明天的课也没了。”青徽觉得自己像是小仙女一样很是温柔细致地提醒道,顺便毫不客气敲碎了这三只心里打着的好主意。
果不其然一片哀嚎。
“而且,因为你们今天的错事,你们明天还要被罚跑。”绢翕跟着补了一句,声音轻柔温婉,只是这内容比鬼故事还要吓人。
哀嚎声更大了。
“现在,前言说完了,我们来好好说一说你们今天做错了什么吧。”
第26章 幼儿园生活二三事(3)
肆/关于惩罚
一溜排三只小萝卜头在屋檐下迎风招展着头上的萝卜缨—啊呸, 是头发。
这风要比腊月的朔风还要冷,直直地吹进他们的心底去, 心拔凉拔凉的。
白遂站在最左, 间隔着叶长安和渊止两相对望。
最惨的是叶长安, 蹲着马步头顶厚厚的字典,脸锃得通红, 汗滴一粒一粒, 在他的皮肤上争先恐后爬出来。
白遂和渊止不约而同地向下撇嘴,又把头转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窗棂,身子前倾重心在前掌,脚跟并拢脚尖分开大约十度, 挺胸收腹肩膀打开,头微微上抬目视前方。
——赫然是一个标准的军姿。
只是两个孩子使劲挺着胸,看起来活像一只大虾, 别有一番滑稽。
青徽猥琐地体会到了军训时教官的乐趣。
不得不说,这是真的爽啊。
她摸着下巴,默默围观绢翕教训他们。
绢翕是个很安静的人, 在青徽印象里一直静静, 倒是没想到教训人起来格外凶猛——额, 字面上的意思。
就连叶长安也是蒙了, 这么残暴的人, 真的是他的娘亲吗?
看着幻化出来的三个人形立板一个个倒下去, 三只崽崽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生怕自己也会那么惨,被绢翕老师的一身武力瞬间秒成渣渣。
没错,绢翕示意了一次怎么揍人,揍的就是这三个不听话的孩子,并且表示要是再有下次,这么惨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这真是把他们给吓到了,除此之外,竟然涌起一种敬意。
他们也想这么强悍。
被吓到了的三个孩子很是乖巧地听绢翕继续道:“你们看,你们一天天都想要和我一样,可是你们连蹲马步都不愿意,怎么可能做到和我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