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黎一下子白了脸,萧泠泠的意思很是明白了,她再听不出岂不是弱智小儿了?她咬咬唇,终于是没忍住,快速几步走到萧泠泠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无比安静的庭院里更加放大了几分,听的人心颤。萧泠泠被这一巴掌打得重新摔回了地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她的脸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嘴角沁出几丝鲜血,头发也被这一巴掌掀起的掌风弄得凌乱不堪,清晰的五个指印印在她的清丽秀美的脸庞上,显得无比狼狈。
仿佛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萧泠泠凄惨的样子,上官黎这才缓缓平息了胸口的怒火,眼带笑意的重新倚回美人榻上。
“娘娘你看你,又何必如此呢?”上官黎怜悯的说着,眼神中带着真挚的不忍,好像刚刚打了那重重的一巴掌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萧泠泠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得意洋洋的上官黎,突然的,嘴角弯起,向她露出了一个无比妩媚的微笑。
萧泠泠的五官并不如上官黎那般美艳动人,单凭长相来说,上官黎的确是对得起妖妃祸国这几个字的。世人皆知帝后情薄,众多的猜测里不乏批判萧泠泠长相的。
有说萧后长相奇丑,身材粗壮,当年是意外之中救了先帝,护驾有功才被恩准赐婚给太子俞裕。
有说萧后生来便带着缺陷的,脸上有碗口大的胎记都算是寻常猜测了,更有甚者说萧后青面獠牙生出异象。
皇家正是考虑到和鬼神之说江山社稷有关才选了萧家嫡女当皇后,不然,李家卢家王家张家都是勋贵,女儿也均是才貌双全身份尊贵,甚至还有封了郡主的,怎么就不见她们进宫呢?
当然,也有说萧后只是寻常相貌罢了,和美貌不沾边,也不能说奇丑,只是平平而已,只是身上有异味,浓烈到附近方圆几十尺都能闻到,因此即便是青梅竹马的夫君皇帝对她也没有半分的喜爱,平日里都是尽量绕着凤宁宫走,定然是萧家不想外扬了家丑才威胁着先帝把女儿嫁到深宫藏着掖着——
萧家祖上就是开国元勋,至今非但没有没落,反而代代都是虎将,名副其实的军功世家,这俞家的江山,没有萧家庇护守卫又怎么能安稳了百年?
功高盖主,哪个皇帝不是对萧家忌惮三分?若非萧家在太平盛世主动交出三分之二的兵权,早就被寻个由头连根拔起了。只是剩下了三分之一兵权的萧家,依然不可小觑。
反正说来说去,萧泠泠和姣好的容貌都是无缘的,能嫁进皇家母仪天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世人总是这样的,对于没有见过的事物都抱着无法言说的隐秘心情,对于高高在上的事物更是如此,仿佛只有不完美,只有亵渎,才能平复那种隐秘的心情。
不过萧后不受宠的事实摆在眼前,若是真的如同当初赐婚的圣旨里一样“芙蓉如面,蕙质兰心”。
皇上又怎么会做得那柳下惠,放着这般美人在深宫中自生自灭没有半点的疼惜。世人觉得,这便是答案了,他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和自己想象的。
事实上,尽管萧泠泠没有上官黎那般美艳妩媚,姿色却是不差半分的。
萧泠泠有一张仿佛是水墨画一样的脸,每一处都仿佛是大师精雕细琢才下笔而出的心血,每一处都挑不出任何的瑕疵,精致的不似人间凡物。
这样细腻的五官,偏偏组合在一起却不是祸人的妖孽,而是清丽脱俗,带着水墨的气息,淡然出尘,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远观十分心动,近看却不忍碰触,生怕一不留神将这般美好摧毁。
肤若青瓷,双眸漆黑,口若朱丹,窈窕秀美,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当年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人”,名动四方,不是没有缘由的。
多年过去,谣言众多议论纷纷,盛世的百姓活的太过于自在了,自在到,忘记了萧后曾经的誉满天下。
只是大约俞裕真的是不好女色的明君吧。
萧泠泠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俞裕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冷然。
分明,分明她见过他对别的妃嫔温润如玉疼惜怜爱的样子啊,那个样子的君主,怎么就舍不得半分的情意施给她呢?
上官黎眼睁睁的看着萧泠泠微微的笑出来,眼神连轻蔑都算不上,满满的都是来自高位对待低贱之物的不屑和怜悯。
这般妩媚的表情并不适合萧泠泠清丽的容貌,也有悖于她周身清冷的气质,于是上官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娘娘驾到——!”
总管太监尖细的声音拖着长腔,听着十分的不舒服,在这无比静谧的场面中更显得刺耳。
上官黎这才明白过来。
她早在子肖慌慌张张的从元安宫中回来时就想到了她通风报信这件事,但是她以为太后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出手的。
萧泠泠如今的处境,前朝后宫谁不是清清楚楚呢?
可是她忽视了太后看重她的程度。
庭院里地方本就不大,上官黎带来的人站的满满当当,这会儿太后来了,带着十几个宫人十几个护卫,远远地看到这阵仗的未央宫的宫人刷的一下让开了位置,庭院里还是满满当当的,只是上官黎此刻却形单影只了,身边只有贴身侍女柳怜。
太后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萧泠泠狼狈的趴伏在地上,发丝凌乱脸颊红肿,常服上站满了灰尘,而上官黎倚在美人榻上,嘴角含笑的场景,顿时觉得心中气血上涌。
“岂有此理!贵妃上官氏,大闹凤宁宫,迫害皇后,你可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要在这后宫中翻天覆地了?”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声音低沉不怒自威,眼神凌厉,几乎让上官黎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