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放下仇恨的话。
明熙叹了口气,心力交瘁,到了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对着铜镜她才看到自己仍然戴着一副假面。
双眉略粗,还是个单眼皮,与她的样貌完全不一样。
也亏得慕箴望着这样全然陌生的脸,还能面不改色地与自己交流。
明熙弄了好久才将妆容全洗掉,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是被慕箴叫醒的。
他揉了揉明熙睡得香甜的脸颊,声音温柔:“乖,我们要起来了。”
明熙揉揉眼:“到渔阳了吗?”
按慕箴所说,他们原计划是准备一路顺着海流开到渔阳,拜望一下家人朋友,再骑马回汴京的。
但不过一个晚上,怎么这么快?
慕箴摇头:“出了点事,我们要马上下船了。”
明熙悚然一惊:“季飞绍追来了?”
“没有追来,”慕箴安抚她,“不过也差不多,赵大哥飞书于我,说他查到了我的身份,在渔阳和汴京的口岸设了追兵,不能从渔阳走了,船现在刚刚到咸宁,我们下船骑马走。”
咸宁?那不就是姐姐同李怀序婚后待的地方。
那儿基本都是李怀序的人,季飞绍的兵力牵涉不深,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明熙不再纠结,随便洗漱下便跟着慕箴离开。
咸宁气候湿润,清晨正在下一场细雨,冬风一吹,有股深入骨髓的冷。
明熙抱了抱手臂,慕箴体贴地将伞扔了过来,还将人搂在怀里,为她挡了绝大部分的寒风。
许是时辰还早,口岸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伙计正在卸货船,像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进城,几个汉子刚抬头准备瞧一眼,只看见一轮宽大的伞面,将二人的容貌遮挡得干净。
只露出依偎在一起的身子。
他们都愣了愣,而后又没觉得有什么稀奇,接着忙手上的活去了。
刚走了两步,便听得慕箴叹了一口气。
明熙望他:“怎么了?”
“此番路途遥远,只得靠我们骑马一路回去了,”慕箴皱眉心疼地看着她,“况且为了不引起他的搜查,我们还得低调行事,慕家的商行是去不得了,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了。”
“得苦了你了,明熙。”
明熙一愣,而后又宽慰他:“没事,不过十几日的路程,吃食简单点,租个马车,晚上在马车内对付对付,只要咱们在一块儿,我不怕苦的。”
将人哄好了,她这才想起来问:“那你身上还有银子?”
慕箴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摞的银票,愁眉不展:“这还是来修凉前备的,恐怕只剩几千两了。”
明熙:……
明熙:?
没多少银子了,苦了你了,几千两。
明熙神色怪异地瞅了他一眼:“赶路吧,小少爷。”
这跟出来旅游有什么区别啊。哦,还是有区别的,明熙面无表情地想,她没有那么多钱。
咸宁看着同郴州差不多,小摊小贩不是很多,眼下这个时辰街市上都没什么人,只有一两家包子店有人。
老板一打开笼屉便又滚烫的蒸汽一团团往外冒,明熙被馋的有些饿了,拉着慕箴就过去要吃点东西。
慕箴准备掏出锦帕擦擦座位,明熙没注意,拉着他一把坐下。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啊。”
“我们这汤包虾饺都挺不错的,喝的可以试试赤豆糊。”现在人不多,掌柜的还有闲心同他们闲聊,“你们从外地来的啊?”
明熙笑着点头:“我们去探亲,正好路过这儿,想着来玩一遭。”
“冬天咸宁没啥好玩的,你们春天来才漂亮呢,后面那座山上到处都是花。”
明熙跟着说笑了两句,才点了点吃的。
一笼虾饺一笼汤包,还有两碗赤豆糊。
赤豆糊上还撒了点白糖,明熙搅匀了喝了两口,顿时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哈——”她长叹一口气,又往嘴里塞了个虾饺,鲜甜弹牙,见慕箴只笑着看自己,“吃呀,这赤豆糊是甜的,你一定爱吃。”
慕箴嗜甜,虽然他从来都没对自己说过,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明熙也能看得出来。
只要是甜腻的,明熙甚至觉得有些齁嗓子的,慕箴都爱吃。
听了明熙的话,慕箴先是笑笑,拿了帕子来擦明熙被糊了唇角的汤汁。
“都吃到脸上了。”
之前都没有吃过汤包,她方才一咬,汤汁溅得到处都是,把她吓了一跳。
明熙不动,也是习惯了他的照顾,嘴上埋怨着:“你快吃啊,现在擦了一会儿不是又要脏。”
一旁的掌柜看了,偷偷同自己夫人咬耳朵:“你看那对小夫妻,真是恩爱啊。”
客人已经开始上了,夫人白了他一眼:“干活!”
吃饱喝足了的二人起身,慕箴正准备拿银票,明熙已经将碎银子拍在桌子上了。
“我来付我来付。”慕箴匆匆上前,还没等银票掏出来,明熙已经按着他的手:“一点小吃,你拿大银票人家不好找。”
她拽着慕箴的手:“就当我请你了呗,反正还欠你那么多外债。”
曾经不管是在渔阳拍卖也好,郴州救猫也好,明熙说着要还钱,慕箴却总是不要。
慕箴垂头:“我不要你的钱,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还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