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的话,真不像出自于一个七岁孩子的口,他非同寻常的早熟,令我打了个寒战。
“小景,你现在让警察把他带走,好过继续让他在外逃亡!他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后会先给予治疗,但是他在外逃亡,却得不到正规的医疗,你一直这么纵容他,才是真正的把他往死路上推!”
妈妈的话,恍如醍醐灌顶,把我震醒。
但是我又很害怕,他进去后,犯了那么多事,极有可能是极刑!
我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的考虑,一分钟后,你不作出决定,我以后……再也不会叫你妈妈……”小唯盯着我,目光中满满的是决绝。
夏夏被我们的样子吓哭了,她看看我,又看看哥哥,哭着说:“我要回家,妈咪回家——”
我妈妈过来,把她抱了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姥姥,你抱夏夏走开,我不想夏夏以后和我一样,这么痛苦。”小唯冷冷的说。
“小唯。”我的心很痛,我知道,我和傅颜,对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还有半分钟。”小唯机械的开始报数。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数到十了,我艰难的后退了几步,手抓住门上的把手。
小唯看着我,好像是一场博弈,一场他和傅颜的博弈,这扇门打开了,是他赢,这扇门不打开,他就输了。
“5,4,3……”
我迟迟不开门,他的眼里漫过绝望,那样的绝望,仿佛一把利刃,把我的心生生的割裂。
“对不起!阿颜!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儿子这么痛苦!”
我的眼泪掉下来,心一横,把门打开了。
小唯的目光投向房间里,他的眉头拧起来,脸上露出怒意。
我转身看房间,傅颜早已经没有躺在地上了!他躲起来了?
小唯从我的身边挤过去,在房间里寻找,他找遍了浴室,阳台,我的衣帽间,甚至衣柜,但是早已没有傅颜的身影。
露台的窗户打开了,很明显,他已经从这里逃跑了!
我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是不是该为他庆幸,我如此的难受,难受的好像心里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
茶几上的药,他带走了,这多少令我有一丝安慰,希望他能够继续活下去吧,也希望他不要再做坏事了。
我扶着露台的门框,两腿发软,缓缓坐了下去,莫名的难受,感觉在这一瞬间,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脑子里一片迷茫,眼前一阵黑暗。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小唯冷漠的脸,他没有理睬我,从我的身边过去了。
“小唯!”我想喊他,但却发不出声音。
“小景!”沉重的脚步声跑过来,妈妈蹲下来,指甲掐住我的人中。
疼痛袭来,我这口气才悠悠醒转。
“小唯——”小唯对我的冷漠,让我难过又绝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他因为父母的伤害,人格会变得不健全。
“妈咪!”夏夏抱住我,哭着喊我。
妈妈哭着说:“好好的过来给你过生日,想给你惊喜,却闹成这样!”
“小唯呢?妈,你去看看,别让他跑出去了。”我有气没力的说。
“嗯!”妈妈起身,拖着疲倦的身子,出去找小唯。
我眼泪簌簌掉下,感觉自己真是没用,照顾不了老的,也照顾不好小的……
白天的时候,身边赞誉连连,流光溢彩,然而繁华落幕,我却觉得自己活的如此失败。
“妈咪不哭,妈咪生日快乐。”夏夏还在我身边,小胖手来给我擦眼泪。
一声“生日快乐”,让我泪雨如注,夏夏的小手,都没法擦干净了。
“妈咪——”夏夏被我吓到了。
我抱住夏夏,哽咽着安慰她:“没事,宝贝,没事。”
也许对于女人,孩子才是最真切的,我抱着夏夏,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和那个人真真正正的桥归桥,路归路……
这么晚了,夏夏也是又累又困,不知不觉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把她放在我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轻轻吻了吻她。
头还是像撕裂一般的痛,感觉好像会炸开,我找了一条丝巾,把头绑起来,然后出去找小唯。
妈妈和张妈站在小唯的房间外面,她们被小唯锁在外面了。
我走过去,妈妈又心疼又恨,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抬手敲门,小唯在里面不理不睬,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只能让张妈去把备用钥匙拿来,从外面把门打开。
发现你没有开灯
房间里没有开灯,小唯坐在地板上,像一堆泥塑,一动不动。
我反手把门关上,轻轻走到他身边,蹲了下去。
“小唯。”我去握他的手。
他没反抗,但是那双手放在我手心,没有任何力度。
我的手稍微用力,他猛然抬眼,尖利的叫起来:“你出去!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小唯,你不要这样!”我努力想要去抱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那样,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我说了,不会再相信你!”小唯的眸光很冷,他将我狠狠推开。
“是他自己来的,而且受了重伤,他……他……毕竟是你的……”我眼泪掉下来,但话被小唯粗暴地打断了。
“住嘴!不要和我说,不要和我说他是……是我的爸爸……我没有爸爸,没有!”小唯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噙着泪点头:“好,好,没有,没有!”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他怒吼。
我的心脏支离破碎,噙着眼泪说:“那你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你答应妈妈,不要伤害自己。”
小唯冷冷的笑笑,忽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
“小唯!”
“小唯!”
妈妈在外边听到响声,着急地大喊。
我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也虎下脸来,盯着小唯喝道:“小唯,不可以对妈妈这样!不可以对长辈这样!”
“我说过,你已经不是我妈妈了,所以也不是我的长辈了,请你出去吧,再不出去……”小唯冷漠的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