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吉听到听话懂事的儿子的话,这心里才好过一点。
至少眼前这个,还听她的话。
药由太医院的主掌很快焦好,周裕渝接过药喂她喝。
柳贞吉被人抱着一直在无声地掉泪,她心中难过得要命,也知道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哭上一会,等出了宫,进了柳宅,她还得继续当皇后。
再难过,也得忍着。
“母后,来,慢点儿……”周裕渝吹凉了药,喂进她口里。
周容浚敛着眉,接过又拭好了的温帕,擦了擦她的脸和鼻涕。
换平时,他也就不许她哭了。
可这时候不许她哭,就显得欺负她了,他就是看着觉得眼睛疼,也只能让她哭了。
柳贞吉喝了口药,脸上被热帕子擦过一道,那浑浑噩噩的脑袋也稍稍清明了一点,她回过头,抽了下鼻子,问,“你喝没?”
“喝了。”周容浚叹气。
真不知道怎么闹的,他埋首政事不过半来年,怎地他倒下了她也病了。
看来还是得顺着她一些,这朝政事,没有处理完的一天,还是得抽空看着她一点。
要不她变了样,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变的。
“我头疼。”柳贞吉轻轻地抱怨了一句,也知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任性,回过头对着儿子可怜一笑,“儿子你给母后一碗都吹凉了,母后一口气喝了。”
一口一口喂着,怕是到天黑了也走了。
“诶,孩儿知道了。”周浴渝真是觉得他母后好生可怜,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他难受死了,吹着药碗的嘴越吹越快,生怕她着急。
喝完药,帝后又换了身衣裳。
两人抱着的时候谁也没显热,一分开,才知周容浚的胸口和她的背都被热汗冒湿了。
这八月的天,哪怕是四处都搁了冰块盆的皇宫,也还是冒着热气,更别论突发热寒的柳贞吉,一直就处在火热之中。
天离黑还远得很,此时正值午后还热的时候,出了宫就是一阵热浪滚来,周容浚干脆抱了她上了马车,这时马车里也搁了冰,倒凉快得很。
周容浚把人一放到位置上坐着,周裕渝就坐到她身边,拿扇子给她轻扇了两下风,“娘,你热跟我说,我扇大点。”
这次开了道,一路畅通无阻,遇过正仁街的时候,跟着柳贞吉的叶苏公公跟皇上说了皇后回来的时候遇到路阻,亲自下路走了百来丈,坐了租来的马车回宫的事。
周容浚听了低头去看怀里即使是闭着眼睛也紧皱着眉头的人。
“唉,您真不让母后省心。”
皇帝没说什么,太子却说了,“她现在是怕了您了,走哪都放心不下您,偏偏您还不听她的话。”
太子嘟囔,还没大没小,周容浚这时也懒得说他,看着明显难受却在强忍着的柳贞吉不语。
“查一下。”怀里的人动了动,周容浚拍了拍她的腰,拿新的冰帕替了她额上已热了的。
按理说,不能再让她冰了,他想给她拿热帕子擦脸,她说这样会让她舒服点,只好依他了。
“林校尉大人已经查出来了,是江南一户姓秦的人家,今日搬入京城,刚清道的时候,他们家的车马还堵着道……”叶苏公公也不是什么都报,就是想着,皇后病着,怕是先前那一段下马车在街中急走引的祸。
今儿这天多热,皇后娘娘下地的时候正当正午,路上热得连个普通百姓都没有……
这事,皇上迟早是要查清楚,与其等皇上查清楚了怪罪下来,还不如他现在全说了,到时候,他们这些当奴婢的,也能被罚得轻一点。
第233章
“没挡着了就好。”强忍着不适的柳贞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娘没了,这事要紧。
“嗯。”周容浚也不跟她多说,他也不是做什么都跟她讲。
柳贞吉抬抬眼皮,见他冷淡的脸,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轻叹了口气,也就不多话了。
她哪管得了那么多事。
一路头昏脑胀到了柳府,柳之程带着一家老少在等着承武皇承武后。
柳贞吉看着她这个大哥脑更疼,扫过他脸就瞥到一边。
柳之程表面对她恭敬,实则冷淡,心中怨恨她得很。
柳贞吉没把他当回事,但看着这么个人忤在面前,膈应得很。
只是母亲过逝,只能大局为重。
柳之程看到柳贞吉撇过脸,承武帝那双漠然的的眼也在他身边扫过一遍,背后不禁一寒。
原本的想法,有那么一点不确定起来。
当夜,周容浚还是带着柳贞吉回去了,孔氏毕竟只是皇后的母亲,当不得皇后的守夜,柳贞吉回去就倒下了,一直很是关爱自己身体的皇后躺在奄奄一息,躺地皇帝的怀里哭了一夜的鼻子,即便是睡了,也在那抽泣。
承武帝累极,但放心不下她,半睡半醒地搂着人替她拍了一晚上的背。
柳之平与柳贞雯那,周容浚已经让他们沿路经过的驿站准备车马,加急把人送进京城。
柳之平最快,不到五日,日夜兼职从东北赶了回来,赶上了孔氏的小殓。
周朝小殓有三日,五日之分,但京城的习俗是三日小殓,尤其是夏日,普通人家当天入大殓的也有,但富贵人家,要是能保着尸首不坏,三日小殓的居多,五日小殓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