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渐长,她出落得越发的标致动人,府里的男人们,不论老少,见了她之后都会变得痴痴呆呆,一副被她迷得丢了三魂七魄的模样。
家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和头头们,纷纷来向她爹提亲,想要明媒正娶她为正妻。
这无疑是给了她极大的脸面。
她的身份只是一名管家的女儿,如果想嫁到好人家,最多也就是个妾的身份。
可是她却全都回绝了。
这些人,她一个也瞧不上!
就凭她含香这副容貌,岂可委身于那些穷泥腿子?她宁可当富人妾,也绝不当穷人妻。
她想要的,是钟鸣鼎食的富贵生活,不是数着铜板过的那种苦巴巴的日子。
她才不甘心永为人下,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做人上人。
她要让旁人来服侍自己,她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赔小心看眼色地服侍他人。
本来她的目标瞄上了知府公子。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知府大人只有这一个独苗苗,爱如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顶在头上怕晒。所以知府大人以后的全部家当,自是由他一人继承。
可惜这位侯公子天性好色,娶来作妾的女子有如过江之鲫,被他玩过就甩的更是数不胜数,有多少含苞未放的鲜花,就这样生生的夭折了。
含香亲眼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例子,所以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为了怕侯公子对自己见色起意,她想到了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央求自己父亲,把自己安排到了佛堂服侍太夫人。
因为她知道,侯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太夫人。
果然,她和凝露两人在太夫人的殷护下,这才保得了清白之身,没有落入侯公子的魔爪之中。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知府大人会把她和凝露送给了旁人,还是一个看上去瘦骨伶仃的病弱少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土布衣衫,那模样看上去和街边的叫化子没啥分别。
有那么一瞬,含香觉得眼前的天都黑了。
可后来,她的世界瞬间又亮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新主子的师兄。
这位师兄长得多好看哪!
含香从来没有看到过,比他更好看、更出色的男人。
他一身雪白的衣衫,洁白胜雪,站在人群里的时候,皎皎有如天上的明月,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为妻,那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福气。
含香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不是知府大人选中了自己,自己就遇不到这个像谪仙一样的少年。
她甚至觉得,能够多看他一眼,都是自己莫大的福气。
如果能和他说上一句话,那她晚上准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可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丫环,而对方却是知府大人的贵客,是知府大人拼命巴结讨好的对象。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位翩翩公子是什么身份,她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她相信以自己的容貌,只要他看了自己一眼,就绝对再移不开眼睛。
她借机从帐篷里溜出来之后,到处在寻找那抹白衣飘飘的人影。
可是她寻来寻去都没找到,正在满心失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从旁边的大树顶上传来一阵悠美的乐曲,她抬头一看,心中一阵狂跳。
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就坐在那高高的树梢,薄薄的唇中噙着一片树叶,那支婉约动人的曲子就从他的唇边流淌而下,瞬间击中了她的心房。
她满心迷醉地看着那白衣飘飘的人影,他黑亮如丝的长发垂在身后,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乐曲之中,眼角也没有往树下扫上一眼。
含香还是为他着了迷。
那样如泣如歌的乐曲,像情人的低语,脉脉如诉。
她托着下巴,坐在树下,静静地聆听着,脸上不知不觉爬满了泪水。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痴情的少年,跃过艰难险阻,不顾一切地去寻找他心中的恋人,可当他终于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一个幻影,他永远永远也没办法,牵起她的手,一诉衷肠……
含香真想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取那个少年心中的幻影。
她痴痴迷迷地想,她要去抚慰那少年那颗伤感的心,她要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那只是一个影子,可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会代替那个虚无飘渺的人影去爱他,一心一意地待他好……
可是,这所有所有的话,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含香转了转眼珠,看到墨白还是一脸不解的模样,轻轻咬着嘴唇,含蓄道:“大侠,令师弟他、他好像很喜欢凝露妹妹。”
墨白这才恍然大悟。
他一下子想起十九师弟见到这两名丫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当时还暗暗好笑,心想十九师弟从来没有和女子接触过,还是童子鸡一只。
这知府大人突然派了两名妙龄少女来服侍他,贴身伺候,耳鬓厮磨,却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把持得住。
可他没想到,只是自己出来转悠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十九师弟已经按捺不住,要对人家小姑娘下手啦。
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
只是……他的目光在含香脸上转了一转,心中纳闷。
要是论容貌,眼前这名叫含香的丫环长得比那叫凝露的丫环,明显要高出一筹,怎地十九师弟却偏偏看上了那个脸儿圆圆的姑娘呢?
只瞧了含香一眼,墨白心中就有了数。
这含香容貌虽美,可是那双眼睛露出来的神气,实在是太过精明了些,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小刀,时时刻刻透着算计。
相比之下,还是凝露心思单纯,比较好骗。
唔,要是换了自己,也选凝露。
含香被墨白的眼神一瞧,心中怦怦乱跳,有如小鹿一头撞在了心口,她捂住高挺的胸部,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脸上浮现一抹晕红,就像雪白花瓣上的一抹轻红。
她知道自己这种少女淡淡的娇羞最是迷人,她就不信,墨白不会被她的美所打动。
哪知道墨白只瞧了她一眼,就不再瞧,反而转过身,加快了脚步,向着那座帐篷而去。
含香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居然能够拒绝她的美?而毫不为所动?
她错愕万分,盯着墨白的背影,愣在当地。
墨白展开轻功,悄无声息地掩到了帐篷外面,他侧耳听了听,帐篷里面果然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声,他唇角微勾,想笑。
没想到十九师弟年纪轻轻,大病未愈,居然会起了这样的花花心思。
就连他这个做师兄的都自愧不如。
事关男女之事,墨白觉得不便再继续偷听,正准备悄悄离开,突然听到十九师弟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然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情况不对!
墨白马上发觉情形有异,他飞快地掀开篷布,钻进了帐篷,只见燕孤云正倒在地上,脸胀得通红,额头全是汗水,他捂着小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十九!小十九!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毒性又发作了?”
墨白见状,飞身过去,将燕孤云扶了起来,急切地问道,同时伸手去搭他的脉博。
“救救我,师兄,救救我,我、我好难受,难受得就要死掉了。”燕孤云看到了墨白,眼前一亮,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他紧紧抓住墨白的手,用力攥紧。
“有我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墨白咬着牙道,目光在室内逡巡了一遍,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身影。
那含香不是说,十九师弟和那个叫凝露的丫环在一起吗?那丫环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她给十九师弟下了毒,然后就跑掉了?
他一搭脉,就察觉燕孤云的脉象甚是奇怪,说是中毒,倒也不像,他的心跳奇快,却又像是中毒的征兆。
“可是师兄,我真的好难受,你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不难受?”燕孤云拼命喘着气。
“你哪里难受,给我说清楚!是肚子疼吗?”墨白皱起眉头,他最担心的就是燕孤云被人下毒,若水又不在这里,万一师弟真的中毒,他该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肚子,是、是这里。”燕孤云捂着小腹的手往下移了移。
“师兄,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这里涨得厉害,好像要爆炸了一样,我、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呜呜,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
他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之前在凝露面前摆出的主子架势,此时荡然无存。
墨白顺着他的手往下一摸,吓了一跳,随后他就哑然失笑,好笑又好气地瞪着燕孤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十九师弟他、他、他……还真是个雏儿!嫩得不能再嫩的雏儿!
居然连男人的本能都不知道!
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死掉个鬼!
至于十九师弟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墨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准是那个凝露惹的祸。
好吧,既然这丫头有胆子招惹他的十九师弟,那她就得为她的行为负责。
她点起来的火,就由她来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