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孔凝华便有些吃不消了,更加浑身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了这跟木棒上面了一样,双脚根本难以使上任何的力气。
不过幸运的是,感到如此疲倦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就连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也都特别的累,而且天色也有些暗沉,于是在沈千澈的同意之下就地安营扎寨了起来。
“相爷,有没有发现除了我们之外,所有的士兵手上的青筋都是十分的凸出?”谭雨仙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凝重地看着他。
刚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但是就在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背之后才发现,鼓起的青筋竟然会有些痛,那这样的话就太不寻常了不是么?
“青筋?这与那个秘术有何关联?”果然不愧是丞相,想的就是比旁人的要多出不少,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更为敏感。
沈千澈自然不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提起青筋,只怕是有更深的东西包含在其中,于是心下也沉重了起来。
听到他的疑问,谭雨仙却是并不急着解答,看见孔凝华手中拿着的干粮,眸光骤然一冷,“凝华,你把这个拿给姐姐看一下。”
她听话照做,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这个做法,难不成这些食物有毒不成,可是自己吃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啊。
谭雨仙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随后凑到了自己的鼻尖闻了闻,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了然,冷笑了一声再将它还给了她。
“看来你们这里,是有旁人的眼线了。”谭雨仙清冷的声音传来,眸光却是落在了坐在不远处的清溪身上。
在这里除了孔凝华和沈千澈,她唯一认识的便是清溪,而且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看见过他,再次相逢却是在这里,私下里也不是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来历什么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也不得不怪她多疑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干粮里有毒?”沈千澈挑眉问道,在行军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是没有检查过,甚至还亲自拿着银针试过,但若是后来有人动手脚的话,那就真的是防不胜防。
谭雨仙眯了眯眼,垂眸看了她一眼,“对于你们这种没有中秘术的人来说,吃了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若是在他们的身上,这个便加速了自身的老化与衰亡,而青筋凸出也正是因此造成的。”
老化与衰亡?那么意思就是,他们现在的身子十分虚弱?孔凝华不禁皱着眉思索着,那要是这样的话,根本不用去大漠了,反正横竖都是一个输字。
沈千澈却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站了起来想要阻止他们进食,可是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时候,一旁帐篷外正在烧着火吃干粮的士兵便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当真是十分的骇人。
“相,相,相爷。”那人哽咽地出声,因为痛苦脸上的五官有些扭曲,但是看得出来正值青壮年时期,是好不容易了他之后便晕眩了过去。
“喂,你醒醒,醒醒啊!”孔凝华让剩下的人去阻止还没有吃的兵人,便小跑了过来,谁知竟然看到了他倒下的那一幕,眼里一片晶莹。
那股茫然无措的感觉再次袭上了她的心间,将她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鼻尖一阵酸涩。
“他只是晕过去了,还不致命。”沈千澈放平了他的身子,便转过身去对着她说道。
看样子对方是一定要拖住自己的脚步了,但是他又怎么可以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这不正是顺了他的意么?
两人相视一眼,不谋而合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其余的帐篷里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在最终所有人集合在一起的时候,清溪和谭雨仙之间的不合气氛好似融化了不少,没有刚开始那样的针锋相对了。
“相爷,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去大漠等着我们吧,这里花费的时间会是特别的长,若是一直这样耗着,别说是对大漠的动荡没有任何的帮助,就连皇上恐怕也是会雷霆大怒的。”孔书望沉吟道,孔凝华第一次觉得他真的是长大了,懂得了什么叫做担当。
这些事情,沈千澈自己也是再明白不过,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懂医术,就算是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这里缺少的,更有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好歹他也是丞相,只要是他还没有放弃,谁又能说些做些什么?
“只要是在吃干粮之前先喝一杯茶水,那药效便会被削减,如此也就不需要大费周折地去更换粮食了,省得皇上起疑。”谭雨仙垂眸补充了一句。
按照现在的这种情况,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或许是一直隐忍着没有开口说罢了。
征战沙场的这些事情,向来都是最注重结果的,就算是过程再艰辛,也是无人问津。
“相爷,相爷,相爷!”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林间听起来莫名地觉得有些诡异。
众人的视线同时转移到了刚跑过来的两个黑衣人的身上,竟就这样呆愣住了,没有任何的反应。
孔凝华倒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疑惑地看着跑进来的慕倾城与千影,实在是不知道她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她眼里的猜测,沈千澈乌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异光,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相爷,我们顺着大批量购买药材的这条路查探了下去,发现他们的所有信息都是伪装的,根本找不到这样一个人,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暴露了,我们就只是追问了几句,便不知何处飞来了一根银针,当真是一针封喉,相当的果断。”千影沉声道,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向许久未见的孔凝华。
“还是没能查出身份么?”孔凝华暗叹了一声。
又是银针,为什么到哪里都离不开银针这个东西,不过说起银针,武林之中还有一个人是这样的擅长,那便是徐千寻,这个年纪虽小,武功却是非比寻常的人。
“是属下无能,请小姐相爷责罚。”千影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罢了,这事也怪不得你,你先起来吧,”沈千澈说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谭雨仙的身上,看她到底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不过还没有等她说话,站在一旁的清溪却是首先按耐不住出了声。
“药物的事情可以暂时的搁置,毕竟这是需要长时间进行的,方才发生的你们也都知道,想必就算是有了这个药,对于现状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与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面,还不如今早赶到大漠,我相信真凶一定是在那里等着我们,若是一直在这里耗费时间,那样的话根本不要想打个什么胜仗,恐怕对方还没有出手,我们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包括一直与他就十分不合的谭雨仙也认同了他此时的这个观点。
就算是现在行路特别的困难,但是好歹比等死来得更值得一些,更何况这里的都是想要保家卫国的将士,谁都不想要在还没有上战场的时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说的也没错,我们就直接跟将士们说了就是,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此刻的心情。”孔书望点头同意,他何尝不是满怀着赤子之心,想要热血杀敌,他可不想就这样被人给扼杀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厉害才行,否则来这一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谁都不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只要是站在这里的将士都是这样的心态。
京城外一间荒废已久的寺庙里,地上灰尘积得相当的厚,只要是踏上去似乎都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四周的墙壁上蜘蛛网一层盖过了一层,空气中雨后的枯木散发的腐朽的味道。
其间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因着光线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手上却好似挥舞着一把折扇。
他挺拔的身子背对着大门,四周破烂的布条被风吹得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会被甩向了这边,一会却又被甩向了相反的方向,衬得本就十分荒破的庙宇似乎暗藏着一种诡异。
不一会,好似传来了一阵破空的声音,只见一道黑衣闪身出现在了门口,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参见主人。”
白衣男子却并没有转过身子,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此举的一个回应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实施着,丞相等人均是无计可施,但仍然要勉力赶路。”
“哼,自找死路。”男子低吼了一句,不过仅片刻便又恢复如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本座好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苦头。”
“主人英明,不过,属下总是觉得,清溪的身份……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背对着他便是一道凌厉的掌风向他袭了过去,而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忙重新跪直了身子。
“这个事情不用你管,本座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