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清妖从西直门城楼用吊篮放下十一人,一边手持白缎,一边战战兢兢地高呼:“奉大清钦差便宜行事大臣恭王爷之命,前来与圣国和谈,还请贵军不要开火。”
待这十余人离开城墙二里远后,罗大纲派的一队讨虏军骑兵,百余骑将十余人团团围住,不顾这几人的挣扎与反对,强行掳到三贝子花园中。
此时,冯云山、罗大纲、左宗棠、白晖怀还有甲一师、甲八师等各自派来的一名副师长都已经在园内等待了。
刘胜邦将被讨虏军俘虏后投降的三名满奸和汉官也都带在半路偷偷观察:除了绮春园郎中兼骁骑参领延崇外,还有吏部的文选清吏司郎中格泰、员外郎陈汝弼两人。自然,带他们观察的目的,是用来辨认清妖前来谈判的人员是谁。
果然,还未等满清的十一被讨虏军押到冯云山等人面前,圣国一方的众人已经清楚出城前来谈判的人员身份:为首却是三人,其一是军机大臣兼兵部尚书穆荫;其二,是被革职留任的原直隶总督桂良;而第三人,是副都统巴扬阿;还有两人,却是兵部的主事,其余六人分别是三人的侍卫仆从。
一旁的左宗棠,结合降俘说的情报,对前来和谈的三人身份给分析了一下,低声禀报给冯云山:“圣王,此三人,应该互不统属,轮地位,却是桂良为首,穆荫次之。”
“圣王,根据情报,桂良是恭亲王奕訢的岳父,而穆荫应当属于满清皇帝留在北京城内的棋子,至于那个巴扬阿,只是个武夫,应当是僧格林沁的心腹将领,也算是忠于满清皇帝的。”
左宗棠介绍完,冯云山心中差不多便已经了然了。
此次谈判,冯云山并不准备出面,而是躲在隔壁的屋子偷看。
不但如此,他还请了二名投降的满奸延崇和格泰,还有旁边的大彗寺、万寿寺、天宁寺的主持和白云观的观主一应人等,一道在隔壁房间暗中观摩谈判。
而军机大臣兼兵部尚书穆荫,却是私下打探着面前屋子里的讨虏军众人。他的确是在找冯云山,待没有看见后,眼神中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这只是一闪而过。
两天前的凌晨,万岁将他召去,告诉他决定立即北狩热河,本想安排他随驾前往热河,但北京城中没有信得过的重臣,咸丰放心不下,于是,只好让他留守北京城。
同时,会下旨命令恭亲王为钦差,留守京师。但要求他替朝廷看好恭亲王,若有不轨之举,联合僧格林沁调集禁卫军,可即刻拿下。
因此,此次谈判,穆荫主动请缨亲自前来。原本,咸丰临离京之前,就曾命他和郑亲王端华设法与城外的讨虏军联系商议和谈,还授权他穆荫可以答应划江而治的条件。
不过,穆荫清楚,当初攻打天津城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以此条件打动贼兵,如今八里桥大败,大清的最有战力的蒙古铁骑都被击败,大清的虚弱已经完全暴露在贼兵面前,而且贼兵已经重兵围困北京城的情况下,想必这个划江而治的条件,已经无法让贼兵满足了。
穆荫不禁头疼起来。
而这边,桂良已经舔着脸,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屋内为首的左宗棠行礼:“大清东阁大学士桂良,领兵部尚书穆荫、副都统巴扬阿等参见圣王殿下!”
左宗棠没想到这桂良竟然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将自己误认为圣王,这还了得,他脸色一变,忙喝道:“大胆,怎可胡乱攀认?圣王日理万机,怎么会屈尊来见你等清妖?本人左宗棠,现添为圣王帐下,讨虏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汝可记清楚了!”
桂良却是脸上刻意地堆出一份惊讶来,连连拱手赔礼,道:“桂良糊涂,竟将左先生认作圣王,还请恕罪。不过左先生一表人才,听说曾经还是我大清的举人?”
左宗棠一听他这样说,心中一阵咯噔!这桂良这样语气,竟是分明将自己打听得清清楚楚,怎么还会认错?顿觉哪里有什么忙不妥之处,只是一时间却想不上来。
不过有一点左宗棠心中清楚,这桂良故意说自己一表人才让他误认为是圣王,还提及自己曾经是满清举人的身份,其用心险恶,就是在挑拨离间而已。
幸好圣王就在自己身后的房间看着这里,否则,要是传言传入他耳朵,还真有可能被他得逞。想到这里,左宗棠不由狠狠瞪了眼这老奸巨猾的桂良,还击道:“左某年少糊涂,差点误入歧途,幸好没中进士,否则,此刻跟随着前来求饶谈和的,只怕便是左某了!”
一句话,将桂良噎得满脸通红。
旁边的罗大纲、白晖怀和讨虏军一应将领等人均是哈哈大笑,暗道左副参谋长回答得妙!
隔壁房间暗暗偷看的冯云山也不禁莞尔。
还是罗大纲出面,打断桂良的尴尬,朗声道:“本王乃圣国信王,受圣王指派,前来与你等会面。听说你们准备向我讨虏军献城投降,归顺我圣国,实在是一件喜事啊!”
罗大纲一口咬定桂良他们是来投降的,让桂良面色大变。
来此之前,他的女婿恭王爷可专门与他密谈许久,让他来打探贼兵的底细。甚至,恭王爷还派他做一件秘密之事。但怎么样,都没有答应投降,交出北京城这一条。
这时,一旁的穆荫轻咳了一声,道:“这位信王殿下,穆荫有礼了。”穆荫拱拱手,装模作样地行个礼,心中却暗自郁闷,自己堂堂满洲正白旗贵族,兵部尚书,竟然要称呼这毛贼为王爷。
“信王戏言了!我等,奉万岁爷诏命,前来与贵军交涉,看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免除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的苦难!”穆荫岔开话题,直接说出来意。
桂良也连忙点头,抢过话道:“对对,此次主要是与贵军商讨停战事宜。满汉本是一家人,何必刀枪相见?如今贵军势力也成,我大清皇帝陛下也愿意退让一步,大家不如划江而治,便如兄弟友邦一般,和平共处,安享天下,如何?”
罗大纲不善言辞,向左宗棠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出面谈判。
左宗棠会意,上千一步,笑道:“桂中堂此言极是!看来贵主的确是仁义,我圣王亦是如此所想,他见去岁这北地大旱,又接连蝗灾,因此挥师北上,率领运粮船上千只,都是来救济百姓所用!不料到了大沽口,却无端被尔等清兵轰击,击沉粮船多艘,即便如此,圣王也还是决定将一般的粮食救济百姓,此刻想必已经运抵通州了。”
桂良听左宗棠的话,好像答应了划江而治的提议,不由大喜,如今大清兵力势微,若是能划江而治,已经是天大喜事了。不由急切地道:“这么说,贵方同意划江而治?自此我大清与贵国止戈休战,化为友邦?”
“那是自然!不过,作为友邦,左某得提醒桂中堂,满汉有别,满人还是回白山黑水之间捕鱼打猎的好。这方只能耕种的土地,我汉人才最为适合。”左宗棠话中有话地说完,不待对方回答,便起身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抬了上来。
左宗棠书法很不错,挥毫写下划江而治的协定:“今圣国圣王殿下与满清皇帝懔于战祸之惨酷,苍生之憔悴,共愿商定止战休兵,协定如下:
一,双方划滦河而治,互不侵犯。
二,协定签字后,清国无条件投降圣国,献出滦河以南所有地区,包括北京城,并且,清兵于四个月内撤出滦河以南地区。作为回报,圣国可以释放所有被俘旗人,并允许满蒙王爷以上贵族携带不超过一万两白银过滦河。”
三,清国赔偿圣国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五百万石,圣国分文不取,皆用来救济受灾的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