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的身份成为压垮所有矿主怀疑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得不说,这根稻草毕竟是黄金铸就的,份量重得很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再也没有人会怀疑秦海的诚意,开玩笑,人家一个堂堂的巨型老板,分分钟都有几万块钱收入的人,会没事找事地跑到这里来和他们这些人玩心眼?这一屋子人所有的财产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大秦集团旗下一家企业的资产更多,人家需要骗你们这些人的钱吗?
既然不是骗钱,那么就只能相信秦海的解释,即他是来给大家送赚钱机会的。像秦总这样一个业界奇才,投资的眼光还能差得了吗?既然秦总说了这些工厂是能够赚钱的,那未来就肯定会财源滚滚。秦总都把机关送到自己鼻尖底下了,如果大家再赶紧抓住,那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了,只配到看守所去和辛金隆这样的倒霉蛋做伴去。
稀土提炼厂、稀土釉料厂、稀土催化剂厂……一家家厂子的入股意向书都被矿主们争抢着。每一家厂子的投资多则上千万,少则百十万,无论大厂小厂,大秦集团都控制着51%的股权,只拿出另外的49%给新山的矿主们分配。
+ .对于这样的股权分配方案,矿主们完全没有意见。一则是因为没有人有能力单独承担这么多的投资,二则是觉得让大秦集团作为大股东更为稳妥。人家懂技术,了解市场,而且还有中央领导作为靠山,这不天然就是控股股东的特征吗?让大秦集团吃肉,自己跟着喝点汤,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秦海所描述的前途是真实的,那么这一口汤也比大家过去啃的干馒头有营养多了。
稀土深度加工的这些技术,都出自于安河材料学院,这也是秦海在一年多以前就开始布局的事情。单纯卖稀土是没有前途的,只有深加工才能发挥出稀土强国的优势。中国的稀土探明储量在全球所占的比例大约是1/3左右,没有垄断地位。但中国稀土有两大特点。是国外稀土无法比拟的,一是轻稀土的生产成本极其低廉,二是重稀土的品种十分齐全,拥有这两条,就足够中国以稀土强国自居了。
秦海从冀明初那里要到的是稀土的垄断经营权,事实上是抢了三大外贸公司的饭碗。当然,三大外贸公司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与秦海计较,因为稀土的出口与铜矿、钨矿、锡矿等的出口相比,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管理难度甚大,三大外贸公司并不介意把这点剩饭让给秦海。
拿到独家经营权的秦海却没有吃独食,而是广泛地吸收稀土产区当地的政府和小矿主共同参与开发。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原则,给别人留出利润空间,以保稀土产业的平安。否则一旦犯了众怒,当地方方面面的各种掣肘就足够让他的这些稀土企业应对不暇了。
第二个方面,他也希望给冀明初以及中央高层一种识大体、顾大局的感觉。这对于他未来的发展是有帮助的。稀土产区大多是贫困山区,稀土是当地脱贫的最大希望。他如果把所有的利润都拿走了。让当地长期陷于贫困,国家肯定是会有想法的。与其等着国家出面来向他要利润,还不如自己先做一个姿态,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除了建厂的规划之外,秦海还另外抛出了一份矿山及尾砂场复垦方案书。荒山和尾砂场显然是不能作为农田的,复垦的方法主要是植树种草。在恢复植被的同时,取得一定的经济收益。在来云江省之前,秦海曾经去走访过国家植物研究所的专家,了解到在稀土尾砂上可以种植包括马尾松、苦楝、木荷、南岭黄檀等树木,还可以种植金色狗尾草、马唐草、宽叶雀稗等草本植物。
荒地复垦基本上是赔钱的事情。除非熬够一定年限,等到植被完全恢复了,才能够有一些林木的收益,而这些收益与最初的投入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照理说,这种事情很难找到有人愿意加入,但秦海还是把方案递到了每个矿主的手上。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绝大多数的矿主都表示自己愿意拿出三万五万的资金用于复垦,200多人凑在一起,居然凑出了近千万的金额。大家嘴上说的是愿意出点钱弥补自己以往的过失,但多数人心里想的是花钱买个人缘,让秦海以及贾晓东等人对自己产生良好的看法。当然,出了这笔钱之后,自己可以在各种场合理直气壮地说为家乡的环境做过贡献,这个钱花得也不算冤枉。
在秦海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之下,轰轰烈烈的南方稀土整治运动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数以千计的无证小开采点基本上被全部关闭,有证的开采点也纳入了秦海的统一管理之下,开始进行整顿。
秦海的大动作,仅限于南方,而没有触及北方。中国北方是轻稀土产区,主要出产镧、铈等产品。其中白云矿区一年能开采1500万吨含稀土与铁的矿石,其中包含的稀土达到60万吨。这样大的产能和极低的开采成本,使得中国的轻稀土价格远比美国、土耳其、巴西等地要低得多。秦海留下这些轻稀土产能,目的在于打压国外的稀土公司,让他们根本无法恢复生产。
南方稀土整治的影响迅速传递到了国际稀土市场,相比轻稀土价格轻微上升的态势,重稀土的价格简直可以称为坐上了火箭,一个月之内就翻了两番,而且从供求形势来看,未来的价格还要无限地升上去。
“市场上氧化镝的报价已经达到了每公斤50美元,而在一年前,这个价格才5美元。就算去年中国采取限产保价政策之后,也不过才上升到12美元。可是刚刚过去的这短短一个月,价格竟然就涨了3倍!”
在日本春山磁性材料株式会社的会议室里,负责原料采购的部长长友永嗣黑着脸向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报告着市场动向。
“这是什么原因?”社长宫川正平静地问道。
长友永嗣答道:“我们了解过了,出产重稀土的中国南方最近正在进行稀土开采的治理工作。在治理期间,绝大多数的矿山都被暂时关闭了,除了供应中**工部门的重稀土外,民用部门以及出口的重稀土供应都已经中断。”
“这没有什么。”宫川正点了点头,“中国的稀土开采的确是非常混乱,中国政府进行治理也是必然的。不过,类似这样的治理,他们似乎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半途而废。我们不用担心重稀土供应的问题,市场价格太高的话,就先使用咱们自己的储备吧。”
宫川正的这种心理是有根据的,在全球矿业市场上,稀土是一个小角色。相比铁矿石一年数亿吨的交易量,稀土的产销量不过才区区几万吨。由于供需数量较少,因此稀土价格一向极不稳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使其价格出现大幅度的波动。宫川正深信,这一次的稀土涨价,也不过就是一阵风而已。
日本是一个稀土应用的大国,同时又缺乏稀土资源,完全依赖于进口。为此,日本公司素有储备稀土的传统,全国的稀土储备量相当于两年的进口量。他们惯长的做法是,国际市场价格低迷时,他们就大量吃进,以诱使稀土企业扩大产能。等到稀土企业开始涨价的时候,他们则停止进口,用库存应付消耗,迫使稀土企业降价甩卖。
这样一套伎俩,对付美国的大稀土公司,或许难以奏效,但用在中国的小稀土企业身上,却是屡试屡灵。大量的经验显示,只要日本公司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数以百计的中国小稀土出口商就会相互压价,抢着抱日本人的粗腿。
有人或许会觉得奇怪,既然中国政府已经把稀土的出口权限制于三大外贸公司,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互相压价的局面呢?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三大外贸公司下面有数十家子公司,每家子公司都有出口权,同时也都有自己的创汇任务要求,为了完成任务,他们是不惜在同一家母公司框架下展开血拼的。
另一个原因,就是无数的私采矿点带来的影响,这些私采矿点的稀土产品无法纳入三大外贸公司的销售范围,只能通过变相的走私方式出口。他们可以把稀土伪称为钨砂或者铜矿石,通过合法的渠道销往国外。地方政府对此事完全知情,但却装聋作哑,说到底,不过仍然是地方利益驱动而已。
正因为对中国的稀土生产状况了如指掌,所以宫川正才会如此自信,认为只要用公司的库存稍微顶上几个月,中国的稀土限产政策就会崩溃,届时稀土价格也将重新回落到大白菜一般的水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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