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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周一, 新的一个工作周开始。前一晚沈延卿把初七留给她,早晨她出门上班的时候顺道带到医院去。

刚进门, 就看见孟菲菲目不转睛的看过来, 她愣了愣,“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没有, 我就是在想……”孟菲菲瞅着她, 嘿嘿一笑,“汨罗姐你嘴唇的形状那么好看, 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江汨罗先是一愣, 随即回过神来, 哭笑不得的白她一眼, “……一大早就调戏民女, 美不死你, 要不然我让你亲亲?”

孟菲菲眯着眼睛继续嘿嘿的笑,“我可不敢,要是让初七爸爸知道了, 是要找我算账的。”

听她忽然提起沈延卿, 江汨罗心里有些奇怪, 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 “关他什么事。”

“真不关他事?”孟菲菲啧啧两声, 上下打量她两眼, 有些不怀好意的靠近过来, 小声道,“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你们躲在车后面亲亲, 对不对?”

江汨罗的面色倏地变红,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们……”

不会全单位的人都看到了吧!?

想到极有这个可能,江汨罗顿时又羞又气,羞的是让同事看到她和沈延卿当街亲热,气的是自己当时竟然一点抵抗诱惑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叫他得逞了。

“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看见。”孟菲菲见她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连忙举手发誓,“真的,除了我,谁都没看见!”

“……真的?”江汨罗将信将疑的撇着她。

“当然是真的!”孟菲菲连连点头,嘀嘀咕咕的把当时的场景和自己的猜测告诉江汨罗,然后拍拍心口,“差点就让孟医生也看到了,幸好我反应快。”

听说当时孟晋也在,江汨罗眼皮一跳,想起沈延卿曾经信誓旦旦的跟她说孟晋喜欢她的事,不由得有点淡淡的遗憾。

要是让他看见了该多好。

江汨罗并不怀疑沈延卿的说法,虽然她不确定是真是假,但沈延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下的这个结论。

既然这样,那就要在孟晋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之前公布自己与沈延卿的关系才行了,总不能她都有男朋友了,孟晋还喜欢她罢?

只是这样一来,着实有些便宜沈延卿了,说好的三个月实习期,一个月都没到,转正了。啧,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早上好,两位美女在说什么?”

正是刚刚才提到的孟晋。江汨罗刚要解释,孟菲菲就抢先道:“没说什么,我跟汨罗姐讨论刚出的一款口红呢,对不对汨罗姐?”

她都这么说了,江汨罗也不想拆她的台,于是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最近mg出的新款西柚色我觉得很适合夏天,菲菲你可以考虑一下。”

昨天逛购物网站订按摩椅的时候她刷到了推荐,于是点进去看了一下,女孩子么,对好看的口红颜色都没什么抵抗力的,要不是沈延卿刚好跟她说话打岔,她说不定就入手了。

孟菲菲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么,我一会儿就去看看!”

孟晋见她们真的是在讨论口红,忍不住笑了一下,打完卡之后他想和江汨罗说两句,可她却已经走了。

路过她的诊室,他从门口看进去,见她正背对着门站在药架前找东西,丁洋站在办公桌前准备东西,肩膀上蹲着五一。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打扰她。

然而接下来的一整天,孟晋都没能再找到机会和江汨罗说话,她实在是太忙了。

因为要去许县,江汨罗需要提前下班,在那之前,她得把工作都处理好,“预约说今天打疫苗的那个狸花猫胖胖,来了吗?”

丁洋出去问孟菲菲,得到的回复是:“说是家里有事,今天不来了,明天再来。”

江汨罗点点头,下一刻进来一只很漂亮的布偶猫,主人说它是女儿三个月前刚从国外托运回来的,“她结婚了,老公猫毛过敏,送人又舍不得,没办法就只好送回来。”

布偶猫是大型猫种之一,毛发厚而长,毛茸茸的尾巴就像一个小拖把,圆圆的蓝眼睛就像湖水一样清澈,黏人温顺又美丽,更不排斥被人抱起来,就像可人的小仙女。

江汨罗将它抱上体重计,“二十......二十二斤。”

刚说完这话,猫咪就打了个哈欠,一股淡淡的异味从它口腔里飘出,这是只有口腔问题的病仙女儿。

“我就是这几天发现它突然有味道,才带过来看的,医生,它是不是上火啊?这天气好热的。”

江汨罗觉得这位阿姨的说法真是有趣,但她还是解释道:“动物跟人类是不一样的,它们有口臭,是因为可能有牙结石或者牙龈炎。它最近吃东西怎么样?”

猫主人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变化,反正每顿都是吃的罐头,我女儿说它喜欢这个。”

江汨罗不知道前主人是怎么喂猫的,只看出来阿姨是一知半解,应当以前没养过,不过好在她还愿意给猫找医生。

“它要洗牙哦,你看后面这里全都是牙结石了。”江汨罗掰着猫的嘴巴,让主人看了眼它牙齿表面的黄垢,正是口臭的来源。

它的主人吃了一惊,“那、那怎么办,医生你现在能帮它洗吗?”

“这个是要提前断水断粮,然后过来进手术给麻醉以后才能做的,它还要做检查,拍牙片,今天做不了,最快要明天。”

江汨罗给猫主人解释了洗牙的过程,听得对方直咋舌,“这怎么比人看牙医还麻烦。”

“没办法呀,最好就是你们平常在家就每天给它做清洁,用干净的纱布、毛巾或者指套,每天它吃完东西了就给刷牙,做好日常保健,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那我现在回去给它刷行不?”

“这次不行,它的牙结石已经这么严重了,光靠简单的刷牙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刷牙是平时做的,不能等严重了才做,就像我们人也一样,牙都已经蛀成一个黑窟窿了,这时候再来认真刷牙已经晚了,您说对吧?”

“......你说的也是,那我明天再带它来,今天我要做什么?”

约好明天来做洁牙,江汨罗又给她介绍套餐,这里头包括了各项必须的术前检查和洁牙费用,“至于洗完牙要不要开什么药之类的,我们明天再说,检查也可以等明天过来再做。”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江汨罗看看时间,加快交代术前注意事项的语速,然后有些抱歉的道:“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接下来让的助理教您怎么给它刷牙罢,您也可以看看我们自己养的猫,每天都刷牙的,牙齿特别好。”

似乎为了应和她的话,门口传来两声猫叫,大家看过去,就看见诊室门口不知何时来了只胖乎乎的金橘色大猫,正目不转睛的看进来。

江汨罗招招手,“五一,进来。”

猫咪应声而入,灵巧的一跃,跳上检查床,在布偶猫面前趴了下来,给人弄得一脸茫然。

还未到下班高峰,路况很好,江汨罗开着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她并不知道郑树为什么坚持要见到她才肯说有什么事,只下意识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江夙生的骨骸落葬之后,就剩调查贺明的父亲当年为什么跟贺家闹翻以至于死了都不肯回去这件事了,可如果是这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讲么?

“我是担心我被人盯上了,会有人监听我的手机。”灯火通明的许县人民医院病房里,郑树手上包着纱布,对江汨罗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委托朋友接近贺明的母亲伺机打听消息之后,郑树又投入到工作之中,但说来也巧,上个月底,他们执行例行排查任务,抓到几个小年轻在吹气球,也就是笑气,一种在年轻人中流行起来的新型毒品,学名一氧化二氮。

把人带回去盘查后意外发现这背后还涉及到一个笑气买卖的链条,顺藤摸瓜查下去,查到了宁城去,两地合作办案,郑树也就恰好有机会去那边,“笑气这个,我们都觉得他们应该还有上家,但找不到证据。”

办案讲证据,没证据就只好先就此打住,结束公务之后,郑树去找了他朋友。

结果就找出事来了。

“我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盯着贺明,形迹十分可疑,而且对贺明的母亲动手了。”

贺明的母亲在外出时在闹市区被人持刀捅伤,被一直觉得不对劲所以尾随贺母的郑树救下后送往医院,不过郑树也在和对方打斗时被刺伤手臂,犯罪嫌疑人被同去的朋友制服后带回警局审问。

“不过很可惜,贺老太太送去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们什么消息都没问出来。”郑树说完后摇摇头,叹口气。

江汨罗没想到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凶险,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不知道就算了,本来也不一定要知道,幸亏您没事,要不然我......”

事情全因她而起,要不是她找上郑树,也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了,要是郑树有个三长两短,她根本无言再见郑秀芝。

郑树笑了声,“这算什么,一点小伤。”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有点奇怪,那个人审问后说是因为贺明拖欠了他的工程款,所以才决定报复,可是按照一般的想法来讲,应该找贺明啊,他盯了贺家这么久,怎么会找老太太下手?”

江汨罗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体力差,容易控制,或者是想给贺明一个教训?”

郑树还是摇摇头,“说不通,贺明我们都见过,大胖子,但那个嫌疑人也不瘦,很高大健壮,而且看起来不像做工程的人,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手,而且......”

郑树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江汨罗一眼,“他一直等到他的律师来了才开口,并且律师出示了一份一份疾病证明,说他有精神病。”

律师态度很好,还提出要见郑树,说是对他表示感谢,毕竟及时把一个神经病控制住了,没让他伤害更多人。还说要给他写感谢信送来,但同事却笑道:“郑警官是容城过来的,送来我们这儿就送错啦。”

如果他当时没看错,对方在听说他来自容城后,露出的笑容里有惊讶和警惕的打量。

这个后续江汨罗还真没想到,顿时一惊,“您是说......”

“我觉得他就是冲老太太去的,根本不是什么被拖欠工程款受到刺激,而是蓄谋已久。可是一个老太太,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跟人炫耀自己的宝贝金孙,怎么会跟他这种人发生矛盾?”

“阿罗,我怀疑跟咱们要查的事也有关,你爸的死......可能真没那么简单。”

这个猜测是在宁城方面调查完贺母和嫌疑人之间的交集之后才有的,贺母与嫌疑人并不认识,倒是贺明记得欠过他钱,来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提到他妈就哭,无意中说了句:“他都有钱去整容,至于为了几万块钱就这么对我妈吗?”

这是种典型的占便宜心理,你既然那么有钱,我欠你的就不用还了吧。

他的想法很有问题,但话里的另一个意思却让郑树有些惊讶。整容,就意味着这个人以前不长这样,那他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就不好说了。

“可惜没采集到他的dna。”就算采到了,也做不了比对,因为这个人无父无母无亲属,刚娶了个从良的小姐,还没生孩子。

江汨罗越听越觉得乱,“......这些事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郑树摇头苦笑,“是啊,如果我猜测的方向没错,那我们要面对的对手就太可怕了。”

病房外的天空黑漆漆的,就算路灯有光,也远照不到天上,它就像一张黑洞洞的大网在那儿张着,等猎物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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