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工家豪宅,水城霸主,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草木丛生,一片破败。连仅剩的几堵完整的墙,也是摇摇欲坠,不日将倾。
四人中,仅吕子辰在四处寻找宝贝,小孩子,总是那么容易相信,也是把每一天过的那么充实。张异兄妹在其左右,江耕耘则走一步忆一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一切又都那么虚幻。
庭院、过道、走廊、房间,一个一个场景,破碎的场景,在江耕耘眼前,仿佛突然间,破镜重圆,粘合在一起,还原成了一个真实的夜晚。
江耕耘还清晰的记着那个夜晚,屠戮的夜晚……
蒙面大汉推开了虚掩的门,伟岸的身躯拦住了外面的光亮、外面的希望,颀长的影子一直到年幼的江耕耘脚边,黑暗的影子,即将把他覆灭……这一刻,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江耕耘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他的耳朵里,全都是大汉得意的大笑……那么高兴,那么恶心……可他能听见的,却无非是恐惧……
他这时候,完全相信那蒙面大汉能把他剁成肉泥,然后生吃了他。护院们都在拼命,没有人注意到他,注意到这个庄院的少主。
年幼的江耕耘已经完全懵了,退无可退逃无可逃,这哪里是七八岁孩子能承受的一切,蒙面大汉舔了舔手上带血的朴刀,那舌头,舔的江耕耘是心跳停止,出不来气。
江耕耘干脆双眼一闭,坐着等死,他这时间还没有梦想,所以也就没什么遗憾,只有害怕恐惧。他只希望大汉手脚利索些,他怕疼;他抱紧自己,希望是娘亲在温暖的抱着他,如同睡觉一样死去。
他只听大汉大叫了一声,想必是准备动手了,但大汉却迟迟没有动手。他接着听到铁刀落地的声音,他还未来的及睁眼,一个声音叫他道:“耕儿,你没事吧?”
江耕耘知道这声音是谁,赶紧睁开眼,就见大汉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站着的便是说话之人。
“刘阿叔!”江耕耘则看见了救星,赶忙爬起来跑过去抱住了救他之人。刘阿叔是他父亲的朋友,除了他父母,就数刘阿叔对他最好。
“好了好了,我们先走吧。”一身布衣的刘阿叔,只因年轻时得过大病,头发几乎全白了,这才鹤发童颜,加上生活简朴,颇具几分仙风道骨身姿。他把江耕耘背在背上,用布带绑牢,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件黑色披风,披在背上把江耕耘再次裹严实了,然后便特意打翻了屋内的蜡烛,屋内干燥,很快火势就起来了。
江耕耘完全不知道刘阿叔是要做什么,也不多问,只觉眼前黢黑和烤的慌,但既然有了刘阿叔在,他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刘阿叔是不会害他的。
他只觉颠簸和吵闹,没多久便安静了下来,他这时只能听见刘阿叔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刘阿叔受了伤,一路静悄悄,久而久之便睡着了。那是场安静的梦,仿佛一切也都是一场梦。
……
“师父,师父,这有个人?”吕子辰一声喊叫,把江耕耘的回忆收了回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江耕耘没来得及细想,便朝着吕子辰发生的地方冲了过去。张异兄妹则紧随其后。
拐过几道墙体,江耕耘便瞧见了吕子辰,吕子辰指了指他前面不远处,香蜡钱纸烧的正旺,但唯独没有人。
“人呢?”江耕耘问道。
“刚才还在,听见我喊叫,便朝外面跑了。”吕子辰回答道。可把他吓的不轻,他不过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发现了个活物,异常兴奋罢了,可谁知那人一听见便拔腿就跑,就像自己是官兵,跑的人是逃犯。
江耕耘脑中迸出了念头,来这的人不是亲人便是仇人,而且还在烧纸祭拜,显然和工家有些关系,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江耕耘思考不过两秒钟的事,便交代道:“小屁孩,照顾好自己和他们。”说完,便起步一飞,朝着吕子辰指的地方而去。飞走了,张异兄妹二人才到,完全不知所为何事。
一路红砖绿瓦,很是影响飞行,想必那吕子辰所说之人,也跑的不快。江耕耘“呼呼”飞了有几十米远,还是没听见任何动静,正巧附近有个最高点,他又呼呼两下,上了最高点眺望而下,只听见有个声音在沙沙的响,四下定睛一看,果然见一个人形,在向独木桥的方向而去,还不时的跑一阵回头看一眼,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江耕耘嘴脸一笑,大鹏展翅而下,踩着断墙和楼台,没几下便追上了。他正好落在了所跑之人的前头,所跑之人先是一惊,随即从容了许多。
“你跑什么?”江耕耘转过身,才见所跑之人,是个花甲老人,生活过的简朴,衣服大都镶有补丁。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追什么?”花甲老人从容不迫的说道,他和面前之人并没有仇怨,也互不认识,无需害怕。
“这地方如果我没记错,可是当年水城工家,当年工家惨遭灭门无一幸免,你又是何人?在此祭拜什么?”江耕耘问道。
“这个想必我没义务告诉阁下吧。”花甲老人丝毫没被江耕耘先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唬住,武功高又如何,他的岁数是江耕耘的三倍,活也活够了。
“我只想知道你和工家的关系?是敌是友?”江耕耘继续问道,他并没有把花甲老人当做待宰羔羊来看待。
“你和工家又是什么关系?如何为敌?如何为友?”哪知花甲老人把问题又推给了江耕耘,两人都在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的情况下,互相推诿。
“哈哈,好,”江耕耘道了声好,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便猜了,你是工家当年逃脱之人!”
江耕耘这一句正经,哪知真把老人的身份说中了,花甲老人面色一变,拍拍手掌做出了攻击之势,音色也是一变,陡然变尖,唱戏腔调说道:“嘚!何人的走~狗!”
江耕耘一听,想笑,他已经有了八分确信,自己可以自报家门了,要是这老人是故意装出来的,那灭了老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欲说,但还未说出口,哪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杀气,惊的他改变了主意。
“谁敢伤我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