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没,血光现。偏将两半的身躯在空中爆出一团猩红的血雾。
看都没看地上两半的尸体,修灵者继续提刀前冲,同时大喊道:“我乃平原军偏将侯渊,尔等若不想死,速速放下武器!”
他这一嗓子,再加上刚才一刀劈死了莫军偏将,直把前面的莫兵士卒们吓得脸色大变,魂飞魄散,人们尖叫着四散而逃,仓皇如丧家之犬。
他们哪里跑得快侯渊,后者几个健步窜出,便追上两名莫兵,手中的灵刀横向一挥,只听扑、扑两声,那两名莫兵同时被拦腰斩断,上半身摔在地上,下半身又向前跑出数步才跌倒,鲜血和白花花的肠子流淌一地。
侯渊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杀过来的,在他身后,还有平原军的偏将之一徐白,另有数以千计、万计的风军将士。
就在莫军全力以赴抵御城外的风玉联军之时,风军的主力突然从他们的背后杀了上来,这对于莫军士气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别说莫军将士被突如其来的风军杀得晕头转向,就连魏伯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这么多的风军是怎么进的城,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毫无用处,魏伯只能硬着头皮指挥那些在城墙下歇息的己方士卒赶快列阵,抵御后方冲来的风军。
当莫军有城墙做倚仗,借助地利的优势时,抵御数倍于己的风军并不落下风,可是此时他们已无倚仗,只能和风军打面对面的近身肉搏战,这样一来,就显得相形见绌。
赤龙坛城内的混乱很快也引起城外攻城的玉军注意,很快,玉军探子便把消息带回到百里屠这边,称赤龙坛城内突然传出激烈的厮杀之声,似乎城内生变,只是具体情况暂时还查不清楚。
听闻探子的禀报,百里屠身子一颤,当场傻眼了。
他倒不是被这个好消息震惊到了,而是想起了萧慕青对他的承诺,等到子时,天兵天将会来助阵,难道,萧慕青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他真的有法术,真的请来了天兵天将?
他膛目结舌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向身边的萧慕青瞄了一眼,接着又猛然转回身,问后面的侍从道:“现在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禀将军,现在是子时整!”
“啊!”百里屠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了一声,再吐不出半个字。
以前,他一直不相信世上有巫术、法术这些东西,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他艰难地吞口唾沫,向萧慕青拱手说道:“萧萧将军,这这”
萧慕青冲着他咧嘴一笑,满面轻松地说道:“百里兄,我不是说过了嘛,一到子时,天兵天将自会下凡助我军破城,现在大局已定,用不上一时三刻,城内敌军,便会土崩瓦解,飞灰湮灭!”
“哎呀,萧将军真乃神人也!”百里屠翻身下马,深情庄严肃穆地拱起双手,冲着萧慕青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
萧慕青竟有此等召唤天兵天将的本事,难怪风国的平原军能威震天下,无论换成谁有这样的本事,都能指挥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这时候,玉军的探子如走马灯似的连续不断的飞马奔来,将前方战报一一向百里屠禀报。“报报将军!赤龙坛城内发生激战,莫国守军首尾难顾,现已军心大乱!”
“报报将军,守城的莫军已有过半退下城墙,现在守军抵御甚微,我军将士随时可能突破城防!”
“报报将军,我军将士和风军业已突破城门左侧城防,攻上城墙,正对莫军展开追杀!”
接下来的战报,皆是风玉联军连续突破莫军城防的消息,百里屠一边听着,一边乐得嘴巴合不拢,坐在马上直兴奋得手舞足蹈。正所谓是兵败如山倒。那么坚固的赤龙坛,那么顽强的莫国守军,己方苦战两个多月都未能踏上城墙半步,现在怎么样,已接连被己方成功突破,占领赤龙坛,全歼城内守军,已然近在眼前。
他对周围的传令兵大声说道:“我方有天兵天将相助,现在天兵天将已从天而降,杀得城内敌军丢盔卸甲,传我将令,凡我军将士,务必加紧破城,这次定要一鼓作气,拿下赤龙坛!”“遵命!”
哗众传令兵这时也都来了精神,齐声呐喊着,随后纷纷催马,向前方战场狂奔过去。
战事打到这种程度,已然胜券在握,百里屠对萧慕青的敬畏之情流于言表,他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刚才在下对萧兄多有得罪,还望萧兄多多海涵,千万别见怪啊!”
见他那副就差点没想自己顶礼膜拜的模样,萧慕青心中暗笑,这个百里屠也真够好骗的,当真相信自己能召唤天兵天将了。
他暗自摇头,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百里兄说得哪里话,你我两国是兄弟之盟,你我两军都是自家兄弟,如此客套,实在太见外了。”
“萧兄心胸之宽阔,真是羞煞兄弟了。”百里屠面红耳赤地说道。
且说赤龙坛城内,在风玉两军内外夹击之下,十万之众的莫军彻底陷入崩溃,人们甚至连逃都没地方逃,数以万计的莫军被压在城墙底下,想走走不了,想退退不了,放眼望去,城墙上和城内都是风玉联军的身影。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过来,不停的落进莫军阵营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而在他们正前方的风军更是步步紧,杀红了眼风军士卒手持钢刀,疯狂地砍杀着眼前的敌人,莫军士卒倒下一排又一排。
身在城门楼顶的莫军将领们此时都傻眼了,包括魏伯在内。望着城内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人们脸色灰白如土,冷汗早已把身上的衣服浸透。
偌大的城门楼内,大小将官、文官数十号人,竟无一人说话,事到如今,人们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一个个皆有大难临头之感。
这种死气沉沉快把人疯的气氛终于被一名慌张跑上来报信的莫兵士卒打破。
那士卒连滚带爬地跑上来,到了魏伯近前,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大人,风玉两军已开始齐攻城门楼,敌军兵力众多,下面的兄弟已经抵挡不住了,大人快做定夺啊!”
魏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着,眼泪也簌簌掉了下来,颤声说道:“天绝我也!天绝我魏伯啊!”
“大人!我们和敌人拼了!”周围的莫将们纷纷抽出佩剑,并齐齐向魏伯插手施礼,随后,转身向城门楼下方冲去。
这些莫将的参战其实也改变不了大局,充其量就是暂时挡一挡风玉联军的步伐,使他们无法立刻杀进城门楼内。
魏伯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战局至此,再无扭转的机会。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箭垛前,双手按着垛壁,低头向外望了望,看着赤龙坛内外的高山峻岭,他喃喃地颤声说道:“江山如画,只可叹,我辈无能啊!”
说着话,他抬手把插在墙上的一支火把抽了下来,转回身,对余下的那些文官说道:“我宁愿一死,也绝不受风玉两军的屈辱,诸位大人若想活命,现在就去向敌贼投降去吧!”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我等愿与大人同生死,共存亡!”
“哈哈”魏伯再次仰面大笑,摇头说道:“若我莫人皆能象诸位大人这般置之生死于度外,又何至有今日?”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火把狠狠掷于地上,随后,又把油灯摔在火把旁。
油灯里的火油流淌出来,粘火就着,只听呼的一声,地面的木板烧起好大一片。魏伯像疯了似的,不停的把四周的油灯摔在地上,边摔边狂笑道:“莫人怕死,莫人无能,哈哈”
“哈哈老天不公,赐我报国之心,却不给我报国之力,老天不公啊哈哈”
只是眨眼工夫,城门楼里就化成了一片火海,包括魏伯在内的二十多名莫国官员,最终无一幸免,全部葬身于火海之内。
魏伯出身于邵方的门客,是随着邵方继承王位才跻身于莫国的朝堂之内,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鸡犬’之一。
象他这种草根出身,只因选对了主子才飞黄腾达的大臣,是被那些传统权贵很瞧不起的,但魏伯的能力、为人以及他的忠烈,可要远胜过那些莫国的贵族,只可惜,一颗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参天大树,哪怕偶然长出了新枝新叶,也会很快的枯萎、凋零。
莫国向来不乏人才,像猛将齐横,统帅青羽,以及文官魏伯,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豪杰,不过这些豪杰却是死的死,出逃的出逃,留在莫国朝堂上主掌大权的,却是那些如同肿瘤一般的传统贵族们。君主世袭、权贵世袭的弊端,在当下的莫国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