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岚的身体一僵,手上动作一停,眼眶中有泪花闪烁,真是个傻子啊,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去体验什么痛苦啊,你知道那有多痛吗?又也许他并不是傻,他只是心地太善良了,他只是太单纯了,仿佛没有被世间万事沾染过,琉璃般通透。
背后的人像只大狗,磨蹭着她,一阵酥麻传至心尖,心底的隐秘处传来甜蜜。她恍惚地想着,如果那个人也这般对她该有多好啊。她快速地将床铺好,又递给他一套睡衣,就匆忙逃离了,再呆下去,她会被突然而来的温情烧掉的。
男孩儿就那样在家里住了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住就是好几年。
季爸爸和季妈妈经过多方打听,始终未找到他的任何亲人,也没有找到他这个人的任何相关信息,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他当作孤儿领养了。此后男孩儿有了名字,季淑离,也有了身份,季小岚的哥哥。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季小岚也不知她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受的,她贪恋他的温暖,他的出现是那么的及时,填补了李维桢离开的空白。有他陪伴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她甚至忘记了李维桢,忘记了那一场情窦初开的暗恋。
刚开始她以为季淑离是个傻子,但是接触的时间久了,发现他比普通人要聪明的多。当季淑离提出要和季小岚一起去读大学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但是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仅读了一年的高三,高考分数却高的吓人,完全可以去读季小岚心仪的A大,但他没有同意,他说他只想和季小岚在一起。
季淑离刚进大学校门,就成了S大的风云人物,紧接着进校不到一个月就被评为S大校草。长得漂亮的不像话,成绩好的天怒人怨,性格更是温润如玉,他的到来好似一阵龙卷风,瞬间席卷了整个S大的女生,就连天天羡慕嫉妒恨的男生都对他恨不起来。
其实他并不是那种会显摆的人,相反的,他可以说是低调到尘埃里。但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却好似最上等的珍珠一般,不管放在哪里,总会发出银色的光,不觉吸引着所有人去观赏去探索。
但同样的,S大所有的人都知道,季淑离的心里只有季小岚一个人,眼里也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其他人在他面前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埃,可有可无,或者说是根本看不到。
因为有季淑离的存在,季小岚感觉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周身围绕着万千少女的熊熊妒火,也因此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内敛性格,在别人眼中她就是高岭之花,靠近了,只会被冻到,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招惹她了。
所有人都很讶异,明明是一暖一冷两个极致的人,为何会相处的那么好?太匪夷所思了!
于季小岚而言,季淑离就是个甜蜜的负担,在学校里因为他要经受无数目光的洗礼,在家里因为他同样要经受父母的狂风暴雨。
她虽外表冷淡,但内心却是火热的,又有什么用呢?她觉得生活甚是不如意,尤其是每次发奖学金的时候,都要忍受不平等待遇。
季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给季淑离往碗里夹菜,“哎呀,淑离怎么又瘦了呀?是不是学校的食堂菜不好吃?我就知道,以后多回家吃饭,反正离得又近。你要是再瘦下去,妈妈会心疼的。”
说完转头看了季小岚一眼,满脸嫌弃地说道:“小岚,你少吃点儿,女孩子家的,要多注意身材,吃那么多,以后还能嫁出去吗,哎。”
季小岚嘴里的冬瓜瞬间变成了苦瓜,纳尼,妈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啊!不都说女儿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好好疼爱吗?说好的妈妈再爱我一次呢?
季爸爸不动声色地吃着饭,看了季淑离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瘦了。”又转头看了季小岚一眼,万分平淡地说道,“有点微微胖。”
季小岚将苦瓜咽了进去,又塞了块糖醋鱼,正吃得香甜,听到他的话,瞬间就蔫了,微微胖是什么鬼?她感觉受到了两万点伤害,血槽已空,急需救援。爸爸,不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吗?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变成小布条?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季淑离开心地扒着饭,双眼亮如星子,璀璨夺目。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季小岚,似乎少看一眼都不行。一家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估计是有初见情结吧,毕竟是季小岚在海边捡到了他。
季小岚往嘴里塞了块排骨,嚼得嘎嘣脆,双眼也死死地盯着季淑离,却不是他那般的温柔缱绻,而是嗖嗖地冒着冷气,恨不能放出毒箭。臭小子,感情她才是抱养的吧?为什么你就是个宝,我就是根草?吃完饭,单挑!
饭后,一家人说了会儿话,各自散去。季小岚对着季淑离勾了勾手指,眉毛抬了抬,就像是巷子里的小混混一般。季淑离双眼一亮,像只大狗一般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屋。
季淑离前脚刚跨进门里,后脚门就被季小岚甩上了。他靠在门板上,像被欺凌的黄花大闺女,季小岚单手撑臂,来了个经典的壁咚。她看着那张迷乱了万千少女心的脸,尼玛,还真是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至于什么被欺负的大闺女,你们绝对是看错了,他眼里明明闪烁着小星星,恨不得先扑过来好吗?还好她的定力比较强,耐得住寂寞,扛得了美色。
季小岚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声音也故意低了几个分贝,“季淑离同学,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对不起我?抢走了我妈妈的关怀,抢走了我爸爸的关心,让我变成了田间无人问津的小白菜,说吧,你该当何罪?要如何补偿我受伤的玻璃心?”
季淑离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似乎早已熟悉了这个世界,也从刚开始的懵懂无知,变得无所不知,对此季小岚也曾感叹过,原来人与世界的距离,仅隔着一台计算机!马克思老先生若是知道了,辛苦创立的人与世界观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推翻了,不知会不会哭晕在厕所里。
季淑离看着她,潋滟幽深的眼底尽是温柔的宠溺,他突然向前,在她唇上啄吻一下,说出了两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