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把南海的防御交给平原军和三水军,他自己则统帅直属军和天鹰军镇守建兴。
晚间,唐寅前去西城,查看己方的防御情况,和他同行的还有古越和舞英。目前风军所占的建兴和空城无异,在风军的连番骚扰和屠杀下,城内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没剩下几个,在城中找不到壮丁,全城的防务只能由直属军和天鹰军将士亲自动手完成。
此时即便是深夜,城墙上依旧挂满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长长的城墙照的亮如白昼,无数的风军士卒上上下下,不断的将城防所需的武器、器械搬运到城墙上。
唐寅去的是敌军最有可能主攻的西城,到了西城这边并没有看到子缨,向下面的士卒一打听,原来子缨已去了北城,监督北城的防务。北城和东城都是直属军重点防守的,古越担心子缨在北城那边指挥不动自己麾下的将士,便向唐寅说了一声,急匆匆向北城赶去。
唐寅和舞英上到城墙上,正在忙碌的风军将士看到唐寅来了,急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纷纷单膝跪地施礼。唐寅摆摆手,说道:“大家都起来,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风军将士纷纷起来,又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建兴城的城墙并不高,一旦敌人猛攻过来,就只能依仗完善的城防做防守。在城墙上,几乎每块箭垛之间的缝隙中都堆满了箭支,每隔两三步就有一堆摆放整齐的滚木、擂石,每隔十步便能看到支起来的大油锅,此外破城弩和破军弩业已搬放到城上不少,弩机的后身被高高掂起,使弩箭的锋芒可以对准城下,在箭垛的下方还横立有许多的门板,唐寅明白,那是用来防御对方箭射的。
边走边看,唐寅也边暗暗点头,如果另外三面城墙的城防也都能象西城这般的坚固,即便有五十万甚至百万敌军来攻,己方坚守个三天也不成问题。唐寅和舞英向前走了一会,这时几名坐在地上休息的老兵纷纷站起,这几名老兵都是跟随唐寅南征北战许久的士卒,虽然对唐寅很尊敬,但并不象其他士卒那么畏惧。老兵们纷纷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大王安好!”
唐寅冲着几人含笑点了点头,同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人群中的一名老兵略显忧虑地问道:“大王,听说这次来犯的敌人是宁国第一猛将长孙渊宏领军的。”
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唐寅无声而笑,反问道:“怎么?你们怕了吗?”
老兵们当然不会在自己的君主面前承认惧敌,人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齐声道:“有大王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好!”唐寅笑呵呵地说道:“长孙渊宏只是区区一武夫,何足道哉?他若敢来攻我建兴,我必出城迎战,取他首级!”
听唐寅这么说,老兵们都安心而笑,拱手说道:“大王英武盖世,这次也必能杀宁军个片甲不留!”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背着手,迈着悠闲的四方步,缓缓走开了。
现在吴广和江凡这两员大将都已跟随平原军和三水军去了南海,唐寅手下的猛将只有战虎一人,当然,还有那个身负重伤却硬是不肯回国的上官元让。在唐寅看来,战虎的实力和战无敌处于伯仲之间,以战虎去迎战长孙渊宏,十有八九要落败,如果长孙渊宏真是来攻建兴,也只能由他亲自迎战了。唐寅的心里倒没有畏惧之意,反而还十分期待,他是真想试试宁国的第一猛将有何过人之处。
走出好一段距离,回头已看不到那些老兵,舞英急步追上唐寅,不无紧张地问道:“大王真要亲战长孙渊宏?”
只看舞英脸上的表情唐寅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笑问道:“你认为我胜不了他?”
舞英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可不敢说出口,她急忙垂首道:“末将不敢。”
唐寅一笑,摆摆手,说道:“私下里不用那么客套。”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于不清楚的事情,总是要去尝试一下嘛,如果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是!”看着自信满满的唐寅,舞英不知不觉地舒了口气,唐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唐寅站定,望着城外黑漆漆的夜空,问道:“小英,你随我出征这么久,早就想家了吧?”
这回唐寅猜错了,舞英还真就没有想家,跟随唐寅一路西进,每日都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时间去想家。她摇摇头,低声说道:“并没有!”
唐寅轻叹口气,向东方望去,喃喃说道:“不知道你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有时候舞英都会忍不住妒忌舞媚,在战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唐寅依旧会想念她她轻轻哼了一声,嘟囔道:“还能做什么?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呗!”
“哈哈”唐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舞英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正是入木三分。别看舞媚长的妖艳动人,妩媚入骨,而实际上个性迷糊的很,又有一身小姐脾气,在宫中还真就做不了什么。不过,唐寅是打心眼里喜欢舞媚这样的个性,也愿意照顾她,对于控制欲望极强的唐寅而言,他喜欢受女人的依附,而不喜欢太过于强势的女人。
舞英不想多谈姐姐的事,把话题又拉回到河东,问道:“大王这次对抗长孙渊宏,有几成把握?”
唐寅从没顾虑过这个问题,他略微怔了一下,随后耸耸肩,幽幽说道:“此次出征河东,只能成功,也必须得成功,我从未考虑过战败的问题。”
舞英直勾勾地看着唐寅半晌,最后无奈而笑,她不知道唐寅的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唐寅恍然想起什么,挥手打了个指响,唤道:“程锦!”
随着一声呼啸,在唐寅的前方升起一团黑雾,只眨眼工夫,黑雾的中心化为实体,程锦从环绕的迷雾中走出,他单膝跪地,插手施礼,必恭必敬地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早已对程锦的来去无踪习以为常,不过他身边的舞英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唐寅靠了靠。唐寅侧头,冲着她微微一笑,又自然而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问程锦道:“程锦,我方派往宁国西部的使节出发了吗?”
程锦点点头,说道:“已经出发了,不过穿过宁地需要隐藏身份,速度可能要慢一些。”
唐寅直接问道:“什么时候会到?”
“属下听乐将军和艾将军说,横穿宁国,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程锦如实回答。
“竟要这么久”唐寅嘟囔一声,点点头,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属下告退!”程锦晃身,腾出一团黑雾,转瞬之间又消失无踪。他说是告退,实际上就是隐藏在唐寅的附近,一旦有意外发生,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唐寅幽幽说道:“据说越国骑兵甚是厉害,若是能少掉这个大敌,就再好不过了。”
舞英疑问道:“难道,越国骑兵比贝萨的重装骑兵还要厉害?”
唐寅笑了,摇头说道:“我军与贝萨国打过大战小战无数次,早已熟悉对方重装骑兵的特性,所以也有办法应付。而对越国,我们从未与其交过手,也不清楚越国骑兵的特点。陌生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说完话,他甩下头,说道:“我们再去南城看看吧!”
“好!”舞英应了一声,接着又安慰道:“打攻坚战,骑兵派不上用场,大王也不必太担心。”
唐寅淡然笑笑,没有接话。
风军在南海和建兴二城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城防,二十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在这二十天里,风军把风国的国法全盘搬到河东,河东原来所用的宁法则全部废除,另外为了减免宁人的抗拒心理,或者说是为了拉拢河东地区的宁人,唐寅接受河东郡首王凯的建议,减免河东三年赋税。王凯身为宁人,被迫担任河东郡首,他所能为宁人做的也只有在赋税方面争取实惠。
现在河东暂时处于平静之中,风军也不再象战乱时那样四处烧杀掠夺,平日里基本不会去扰乱河东百姓的正常生活,再加上唐寅减免河东三年赋税,三年的时间内,个人所赚得的钱财全部归自己所有,如此一来,打消了很多宁人搬迁内陆的想法。
大多数的百姓们所考虑的事情很简单,只要自己能过上安稳太平又舒适的日子,由谁来统治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也有一些宁国百姓对唐寅、对风军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在寻机报复。另外,宁国的许多游侠也在向河东地区云集,打算找机会联手抗衡风军。
若大的河东地区表面上安稳平静,而实际上则是暗流汹涌。
二十天后,以长孙渊宏为首的三十万宁越联军终于抵达河东,不过长孙渊宏对近在咫尺的建兴和南海二城连理都未理,率领大军直接从两城之间穿过,直奔河东的中心腹地,首府青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