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漠地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字,不动声色的往目的地走去。
看来她只要一出公寓的门,一举一动就在莫凌的监视范围内。自己就像笼子里的实验鼠,在狭小的范围内活动着,而莫凌就是一个大巨人,她的点滴动作都印在他的瞳孔里。
要不,他就是蛟龙,自己只是小虾米,力量之悬殊宛如鸡蛋碰石头。
陈甯有些颓然地将红艳的花朵抖了抖,可上面的花瓣都没有愿掉落的。一朵花即便如此,自己何以放弃,总归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莫凌所给出的目的地,是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厂大楼,大楼有三层,外层是有些发黄的石灰白,窗户玻璃已经全被拆走,只留下方框上红色的砖块与凹凸不平的边沿。
走进里面,到处是垃圾和一堆堆的砂石。风一吹进来,灰土与垃圾一道飘忽起来,即不落地,也飞不出去。只能在颓废的屋子里挣扎。
令陈甯感到意外的是,这屋外没有停放的车辆,屋里也没有人。
“我来了,你在哪里?”
陈甯对着晦暗的屋子喊道,可回应她的是漫天的灰尘,那飞舞的灰尘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总感觉这围绕她周围的灰尘,就像肆意的恶魔缠住她般。
“来得挺快啊。怎么样,这地方玩起游戏来不错吧。”
莫凌陡然出现在陈甯的后面,他“啪啪”鼓着掌,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陈甯。
陈甯感受着脊背被人盯梢的灼烧感,连忙随着声音转身,当看到莫凌穿着与她同款面包服时,她嘴角微微勾起。
“是不错,不过,只有你我吗?这不够热闹吧。要不,你再凑几个人来?比如方雨鸿、赵健啥的。”
“你不觉得,方雨鸿现在的模样,更适合去鬼屋里做活吗。至于赵健,呵呵……让他再自由呼吸几天新鲜空气。”莫凌手里杵着一根多余的拐杖,目光混沌地盯着陈甯的脸。
陈甯感觉着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刀般,要一点一点把她脸上的皮肤刮下来。
“我父母呢?”
陈甯四下张望了下,挑了挑眉。
“放了,应该已经到你的别墅了。他们,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莫凌缓缓走近陈甯,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灼灼锁着陈甯。
“你是想用我练香水呢,还是别有他用?哦,难道是……”
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陈甯被自己吓了一跳。可莫凌眼里突然冒出的亮光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个不错,不过,你觉得白杨会同意吗?她可是无可取代,独一无二的。”
陈甯踱步到砂石堆里,用鞋尖踢了踢散落在外围的小石子,石子卡拉几下又滚至一边。
头顶有一些灰尘掉下来,她漫不经心地颔首,却见天花板从一个点上四处裂了好几条缝,长短不一,像盛开的不规则花瓣般。
飞扬的尘土有飘进嘴巴鼻子,陈甯顿感呼吸都有了重量。
“这不需要你说,白杨是他人永远取代不了的。”
莫凌脸上褪去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布满阴郁之色。
“那你何必呢,不管是你用换脸术还是刚兴起的换头术,于她而言,都是一种耻辱。”
陈甯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下鼻尖,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不是……”
莫凌适时地闭上了嘴巴,脸上挤兑出了厌倦之色,如果不是她受辱,如果不是她现在如行尸走肉般,他何至于此呢。
“怎么,你是想她换脸后,又用药物消去她部分记忆?”
不管是换脸术,还是换头技术,都早已有了先例,只不过这种技能并不成熟,会伴有不可预期的危险外,还会引起许多伦理道德问题。
莫凌会想到用这种法子,肯定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了。这是否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恐怕白杨现在是生不如死,不管莫凌对她说什么,她的脑袋就像是雨水打在荷叶上一般,渗不进去,承重了便歪一歪倒到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这与你无关,你要做的不过是贡献脑袋罢了?”
莫凌两眼灼灼地锁着陈甯,这个女子,不管是外貌,身材,还是智慧,一切都刚刚好。
“呵呵,你得想清楚了,是换头的话,我用了她身子。我还是我。要不,我帮你去跟她聊聊,说不定,我能拔掉他心里的刺。”
陈甯与莫凌对视,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眨眼,似乎,看谁撑得久般。
最后,还是莫凌将头漫不经心地转过一边,隐去心底的悲凉,嘲讽道:“你以为,你能做到我都做不到的事?还是你又想拖延时间。你这是垂死挣扎,懂不。”
“你怎么认为都行,不过你不觉得,同样的话,我说总比你说来得真切。别忘了,我能感同身受,我是林琳的妹妹。所有的痛苦与挣扎,我也算经历过,所有的惊惧我也有过。况且,我是女人。她的所思所想,我比你懂。”
陈甯看着莫凌的一举一动,眼里掠过杀意。
“呵呵……”
莫凌从鼻腔里发出气流,冷笑几声,脸上的肌肉却一动不动。
陈甯也不再为自己争取机会,该说的说了,再多说就显得累赘了。就像一个推销员,如果反复强调自己话的真实,反而令他人厌烦,并产生逆反心理。到时,就不是推销的东西好坏问题了,而是你这个人令人想远离的问题了。
空旷的厂房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四面的方格窗户不断交错涌进风来,又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