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怀,说来容易!陈甯凄苦的一笑。
人生的际遇,就像风拂过,冷过,凉过,舒爽过,最后散了,远了,好像啥都没发生,可是掀起的涟漪、尘埃,只有当事人知道。
沉淀了不代表消失,它只是在某个角落里不声不响罢了,就如心中的伤。
“阿弥陀佛,来世不可追,往事不可待。你与他有注定姻缘,本为一体,伤之则伤己。万万不可拿着自己的尺寸去渡人,要拿自己的心尺去度量人。如你执念成殇,对心视若无睹,任意伤害,最后是泪已落,伤已过,纵是一切重来,也为之晚矣。”
陈甯直视着那能看破一切的眼眸,心凛了凛,但尔后又浅然一笑。 “大师啊,我倒是想微笑向暖,幸福花开,但是心不允啊。所以我要遵循心声。”
“秋风卷起落花落叶,却无法吹起你覆深的垢障。半生尘埃,一生妥藏。施主是佛之缘人,贫僧受佛主嘱托,送你三个锦囊,能在关键时候度你一程。”
大师把用红线系着的小福袋放到陈甯手中,然后摩挲几下她的秀发,叹了口气,便唱着《前世今生》缓缓而去。
似云兮,
似月兮 莲花开,
无声息 如梦幻,
露消散 前尘,
遗失记忆 手合十,
晨钟氤氲的香味 轻掸落,
香头弥漫的痴心
此生萍聚般宿命
而后云散的缘因
红尘梦醒 镜花水月 一滴,
参透心 禅院外,
石子路 木鱼声,
轻轻叩 夜色下,
有飞鸟 划过,
自在痕迹
……
陈甯接过那三个丝绸小袋子有些愕然,曾经在美国纽约繁华的街道上,她遇见过一个满嘴胡子拉扎的亚洲流浪汉,那人浑身散发着恶臭,在经过她时,陈甯习惯的扔了张美元,流浪汉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如同闪耀的星辰,清澈明朗。
他一把抓住陈甯伸过去的手,看着她的手相,悠悠的说道:“姑娘原本乃天煞孤星命格,却因机缘巧合,五行化煞破了命格。往后余生里切记,随心而动,随缘而至。否则……”
话毕,他就迅速松开手,站起身,拍拍邋遢破碎的衣服,渐渐消失在人群里,只剩下原地唏嘘良久的陈甯。 等她缓过神来,才一股脑的拍脑门。想追上去,可人头攒动,不见人影了。
咋忘了否则后面的内容了,不过问了也白问,说不定他会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况且他不应该问她八字吗?
其实对于佛法或者禅,陈甯都有种謷牙诘屈之感,文字晦涩难懂,即使被别人用大白文翻译过来,她也觉得字里字外意思缠缠绕绕。
就像以前上学时的数学,抽象的符号、繁难的计算、枯燥的推理、浩瀚的题海。错综复杂,需要静心才能抽丝剥茧。
而她的老妈,瞧着她经常不是发呆,就是发狠,完全不像同龄的孩子般阳光明媚,简单快乐。所以就不知从哪里讨来一本佛文,让她空闲时多读读,常念念,说是读多了,阿弥陀佛就会拂晓于心,终会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陈甯不忍拂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便时不时念几句给她听,而老母亲的心跟明镜似的,用那只沾满阳春之水的手敲了敲她后脑勺,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唉……”
有时她想,她这颗僵腐,无常幻灭,痛苦扭曲的心,如果虔诚向佛,是否能焕发出弥陀的生命之光?
只是纵使那样,她也不乐意。
活着为人,必定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只是她还是不免好奇,她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那谁又给她破了?
吕天泽心无旁骛地看着陈甯神游四方,心里莫名涌出忽若忽失的惆怅。
“诶,你大白天神游太虚幻境呢。” 吕天泽在陈甯眼前挥了挥手,弯曲了膝盖,两手撑着大腿,将薄唇凑到她耳边,暗戳戳道。
陈甯感受到热流穿过耳道,便撑开手掌扒在他俊朗的脸庞上,用力一推:“吕天泽,你小子皮痒了?”
吕天泽一个趔趄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他顿时戏精上身,双手捂住脸,蹬着大长腿,像个要不到糖耍赖皮的小屁孩哀嚎起来:“你欺负我,欺负我,我告诉我妈妈。”
一时间上上下下的人便捂着嘴憋着笑,还有的直接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额,陈甯抹额。
这二愣子是专门坑她来的吧,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当初搭讪时还觉得他是个翩翩公子来着。
看来最近眼睛不太好使了。
这货谁认识谁倒霉。
“老妈也真是的,都说了弟弟在精神病院待的好好的,非要接出来。还要我带来爬山,待会病犯了乱咬人怎么办啊……”
陈甯眉头拧结着跟小麻花似的,如泉般清澈干净的眼眸滴溜滴溜转,还叉着腰一脸无奈的瞧着“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弟弟”。
“姐姐不爱弟弟了,妈妈说了,回精神病院要一起回的。之前我们两个在里头扔球球最好玩了。”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瞧着这姑娘大眼睛水光灵灵、情意满满,饱满的胶原蛋白快要从小脸皮肤上溢出来,还有时隐时现的酒窝,一眼望过去,活色生香,几欲让人沦陷。
再看那男子,俊奕潇洒,身材高大挺拔,站着不说话时俨然是现代版的潘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