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不似男子也不似女子的声音传来,安成雪眉头紧皱。
“成雪!成雪!快醒醒,你会死的成雪!该死的,这该死的封印!啊。。。!”
好吵!她迷迷糊糊,似乎听见那声音愈来愈小,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躺了多久,有人用脚踢了踢她,道:
“死了吧?”
还有一个声音传来:
“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快走快走!”
先前说话的人似乎还有些犹豫,就被另一人拉着走远了。安成雪勉强翻了个脑袋,继续睡过去。
除夕夜过去了,安成雪动了动眼皮。听见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道:
“哎?醒了?”
“?”
费力睁开眼睛,此处是一个小屋里,摆设陈旧。而安成雪看见身前坐着一个面容熟悉的女人,正是昨夜给了她两个铜板之人。
她浑身一抖,想要转身,却被后背的疼痛扯得闷哼一声。那女人穿的一声粗布,手却还算细腻,掀开其被子看了一眼叹息道:
“你这小叫花子,胆子还真不小!怎么敢冲撞县太爷呢?”
“我没有!”
安成雪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道。此时,女人听见他肚子咕咕叫了,笑道:
“好了,瞧你也饿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安成雪不做声,抬头便见到又一人走进这方寸之地的小屋,那是一个中年汉子,也挺眼熟。
汉子不满的瞪着女人,道:
“就出去一趟就能捡个麻烦回来,你这婆娘是咋回事?”
女人不好意思的搓搓衣角,解释道:
“这不是给徐大娘送些饼么?路过县衙就见到这娃子生死不知的躺在外边,你说我都看见了,不能置之不理吧?”
汉子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无奈的很,看着女人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宠溺,道:
“你啊,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
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言去弄些吃的过来,离开了小屋。那汉子转头瞪着安成雪,吓得她一个哆嗦。
“你!是哪家的娃娃?”
她摇摇头,将脑袋躲进被子里,不敢看他!汉子推了他一把,疼的安成雪倒抽口气。
那汉子见此也不推了,依旧粗声粗气道:
“问你话呐!你是哪家的娃娃?”
“不。。。不知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快要哭了,大汉向地上啐了一口,道:
“跟个姑娘家家似得!我跟你说,男人就要像个男人,别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听到没有?”
似乎是被吓怕了,安成雪埋在被子里的脑子拼命点头。女人正在这时候进来,连忙道:
“哎哎哎?你别吓坏了这娃子!”
大汉向其解释片刻,女人也为难道:
“如此的话。。。”
那大汉连忙摆手道:
“你可别说让我养个吃白饭的?”
女人默默无言的看着安成雪,一时间小屋里陷入寂静。一道声音打破涟漪,安成雪从被子里露出眼睛,道:
“我不是吃白饭的,我可以干活儿!”
男人似乎不怎么相信,不屑道:
“就你?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你会什么挣钱的手艺啊?”
安成雪思索片刻,隐约记得似乎以前有人教过自己作画,她便立刻道:
“我会作画,可好看了!”
说着还跃跃欲试想起来画给二人看,女人连忙阻止道:
“好好好!待你伤好了,便给你买些笔墨纸砚,你就在镇口卖画去吧!”
男人眼睛一瞪,想要阻止。被女人拉着小声说了什么,脸色才好看起来,只道:
“你听着,若是能卖出去画,你要把在我这里吃喝拉撒的钱都还了,明白了吗?”
安成雪鼓起勇气点点头,女人无奈的看了汉子一眼,摇头不语,转而给安成雪喂起粥来。
其实,安成雪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无意间被双言齐给坑了,关键是坑人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坑了人。
那封印圆环只能单独封印修行者,然而安成雪身具本体和分身两者,自然便是不能如此。
对着双言齐她也不可能坦白,自然双言齐也不可能想到如此难以修炼的分身之术会于一个小辈所有。
因此他想都没想便给安成雪扣上了单独封印的那种圆环,造成安成雪被强行封印。
其后果,便是神智错乱。本体和分身记忆相冲,神魂被两处身体同时禁锢,暂时还丧失了原本的心性。
当然,这也就是俗称的,疯魔了!
十日后,安成雪勉强下地。走几步路便轻声咳嗽,第一次踏出这小屋子。
屋外是个大院子,前头热闹的很,那女人在招呼两个少年东跑西跑。似乎,这里是一个客栈。
安成雪所在的屋子便是客栈后院,挨着池塘的偏僻小屋。从她头顶的木窗推开,便能看见外面的池塘。
她一瘸一拐的走向女人,老老实实道:
“谢大娘!”
谢琼花和丈夫开了一间小客栈,相较之下,日子还算过得去。见其出来的,连忙道:
“雪降?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可是好些了?”
安成雪点头,她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腰间锦带上娟秀着安雪降三字。
若安成雪不是前十峰弟子,便不会有如此特制的青云弟子服饰。说到底,还是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真名。
安成雪揉了揉依旧发疼的后背,道:
“谢大娘,我想出去卖画,您能给我一些笔墨纸砚么?”
“你这娃子,身体还没好呐,着什么急?”
摇摇头,安成雪倔强的很。谢琼花见此,只得暗叹一口气,应了下来。
午时过后,在客栈里帮忙的其中一个少年便从外间带来的笔墨纸砚,他有些瘦弱,但是精神很好,笑嘻嘻道:
“哟!终于好利索啦?”
安成雪点头,不善言辞只得低下头去。几人早已习惯了她的沉默,随意拉扯几句便走了。
小屋本就是方寸之地,但是挨着池塘,大冷天不会有蛇虫鼠蚁之流,倒也还算舒适。
她搬来一个矮桌,累的满身大汗。将白纸铺上,用镇纸压住其两边,打来一些清水,调好墨汁。
她想起昨夜梦境中出现的人,一个普通的老头。胡子一大把,粗粝的面容下,眼神慈祥的看着自己。
勾勒出那老头的脸庞,独独剩下眼睛没有画上。不敢下手,便画其衣着。
一身粗布麻衣,身形并不瘦弱,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个壮汉。立于一农家小院前,正同人招手,说着什么。
安成雪停笔,那老汉的眼睛,是无论如何也画不出来。她叹了口气,有些愁容爬上满脸。
推开小窗,双手撑在下颚,颇为不悦的看着池塘底,碧绿的颜色沉沉如洗。
一时间,安成雪有些倦意。便侧脸趴在窗户上,安静的睡着了。
梦里面有人叫她:
“成雪?你睡着了吗?”
安成雪梦中迷迷糊糊转过脸,应了声。那人又道:
“不修行了吗?”
“。。。恩?”
“真的就要做个凡间之人了吗?”
她手臂上的白色圆环,不经意的时候稍稍一闪,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