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钰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把揪住沈瓒的衣领子,高声道,“生了吗,孩子呢?”
他出了一脸汗,显然是匆匆忙忙奔过来的。
沈瓒皱眉,把这人掀开,还没说话,屋里传来关钰铃的喊声,“?喊什么,我还没生!”
屋里,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光线有些昏暗。屏风后面,传来女人粗重的喘息声。
关钰铃疼得厉害,跟有人拿着刀在肚子里翻搅一样的疼,她一身一身地出着冷汗,接生的嬷嬷还让她省着力气,不让她大声喊叫。
关钰铃心中烦躁不安,正好听到外面兄长的喊声,就顺口回了一句。
不过兄长在外面,关钰铃顿时觉得安心许多,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长,,血脉至亲。
关钰锋这才松开了沈瓒,朝屋里说道,“我不喊了,我不喊,你慢慢生,你别怕,哥哥在这儿呢。”
关钰铃在屋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抓着郑氏的手,胡乱喊道,“娘,我好疼,太疼了,怎么办啊。”
关钰铃听着兄长的说话声,在混乱中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要是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可是娘去了好多年了。
当年娘生自己的时候也这样地艰难吗?
她还没来得及尽孝,娘怎么就走了啊。
郑氏把她搂在怀里,帮她擦汗,安抚道,“没事了,没事,生下来就没事了,孩子胎位正,也不大,你身体一向好,忍着些疼,马上就生了,别怕,太医就在外面,大郎也在,你哥哥也在,咱们一家人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这一阵终于疼过去了,关钰铃无力地躺在郑氏怀里,道,“母亲,好热,能不能?开开窗,太热了,我喘不过气来,闷得慌。”
郑氏道,“窗不能开,你不敢见风,要坏了身体的。”
小丫鬟端着水过来,?郑氏给她喂水,也热得喘不过气来。
“母亲叫人去问问太医,能不能放盆冰在门口,”郑氏道,“你这孩子也是命苦,正好赶着大热天的生孩子,苦了你了。”
关钰铃倚在郑氏身上,听了这话,觉得心中熨帖,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母亲和大郎待我这样的好,?我心中高兴得很,并不觉得苦。”
外面,日头已经升上来了,除了沈瓒和关钰锋还守在门口,其他人已经进了旁边的厢房。
太医看看这毒辣的日头,对来询问的小丫鬟说,“让少夫人多喝点水,?门窗不要开,拿两盆冰,放在门口,离床不要太远,不要怕凉,天气这样的热,要小心少夫人中暑。”
小丫鬟听得,赶紧去了。
沈绵走到门口,看见兄长和关钰锋二人,已经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小丫鬟说要冰,沈瓒赶紧去端了。
这时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沈绵一看,回头道,“祖父,爹,关老将军和关少夫人来了。”
何娴宁看见关钰锋,气的简直想骂人。
她知道关钰锋疼爱妹妹,可是孩子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下来,你着急有什么用。
这人居然把她丢在半路,骑着马就跑了。
何娴宁气得要命,只能自己?坐马车回来,顺便去问问老爷子,要不要来沈家。
何娴宁心里清楚,关老爷子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关钰锋和关钰铃两个小辈,?关钰铃生孩子这样凶险的事情,老爷子自然在意。
屋里,刚刚进门的小丫鬟对关钰铃说道,?“夫人,咱们老将军来了呢。”
关钰铃听了心里更高兴,“祖父也来了,大热天的他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嬷嬷笑道,“不过隔着半条街,老将军当然要来,不然他老人家怎么能放心您呢。”
关钰锋起来,道,“祖父,你来了。”
话音未落,关老将军一拐杖打在关钰锋大腿上,关钰锋疼得龇牙咧嘴,“老头子,你干嘛呢?”
何娴宁也是一惊,拦住了还没打下去的第二棍,“祖父!”
沈家一家子也呼啦啦出去,只是没人敢大声说话,怕屋里的关钰铃知道,还要平白担心。
“娴宁让开,你别管他,”关老将军一摆手,道,“你和娴宁丫头两个出门,你一个人往回跑,?你想干什么!”
关钰锋摸摸脖子,讪笑道,“这不是一时着急了。
关老将军道,“我跟你说,今日这事少不了你一顿好打,把自己的夫人一个人留在路上,你真是有本事!”
何娴宁心里这口气,顿时就顺了许多,关钰锋可不就是欠打吗,没成亲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娶过门就把她一个人往路上扔。
是,关钰铃生孩子是要紧,何娴宁知道,但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真是该打,何娴宁心想。
沈老爷子上去道,“亲家先别生气了,叫钰铃丫头知道,还怎么安心生孩子。”
沈老爷子一说话,关老将军就有了台阶踩,他收起拐杖,看都不看关钰锋一眼,对何娴宁道,“今日不方便教训他,明日回了咱们自家,你看祖父怎么收拾他。”
何娴宁劝道,“祖父,他也是心里着急,我不怪他。”
“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叫你平白受委屈,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关老将军道。
关钰锋叹气,今天确实是他鲁莽,这顿打挨就挨了,只是回头还要跟夫人道歉。
他这位夫人,厉害是厉害,就是太厉害了些,关钰锋总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沈绵和江星列在一旁看着,沈绵小声问道,“不是说关老将军旧疾复发,身体不好吗,我看那一下打的不轻。”
江星列也小声回答,“老将军身体好的很,只是关家功高震主,怕陛下忌惮,这才拄着拐杖,说要颐养天年。”
沈绵摇摇头,道,“真是不容易。”
江星列道,“是啊,不过陛下也不会拿关家如何,关钰锋的父亲十多年前离世,早就解了陛下的心病,关钰锋还太年轻,镇不住边关那些将领。”
“大夏重文轻武,那要是大燕再犯边关,让谁过去打仗。”沈绵问道。
“放心,上次一战五年有余,两方都伤了元气,这次陛下大办寿宴的原因,就是大燕要派使臣过来,双方重修旧好,没有十几二十年,是不会再打起来的。”江星列道。
沈绵颔首,这时屋里又传来了关钰铃的痛呼声,沈绵倚在江星列身上,心想,这得多疼啊。
沈绵是沈家人,和父亲祖父在一间厢房没什么,但是何娴宁不行。
沈绵见状,挽着何娴宁去了另一间厢房。
何娴宁看着沈绵,道,“绵绵啊,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说。”沈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