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接连几天改画,改得都想哭,师徒几人都是起早贪黑,想尽快把画改好。
闻空大师看两人都累得不行,特地空出来一天让两人休息。沈绵躺在闻空大师的躺椅晃悠,手里晃着把大蒲扇,头发就拿一根发带在脑后松散的扎着,还穿着僧衣。
多亏郑氏看不见她小女儿她这个邋遢的样子,不然估计会气得厥过去。
沈绵却觉得悠闲极了,她身边桌子上还放着后山种的葡萄,吃的汁水横流,脖子上都是,她也不擦一把。
“二娘子好生悠闲啊。”
沈绵听见有男人说话,跌下椅子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星列微微蹙眉,赶紧过去扶着沈绵。沈绵躺着吃葡萄,听见太子的声音,又惊又急,想起来行礼,就被葡萄呛到了,半跪在地上咳嗽。
江星列扶着沈绵,给她拍了拍后背,又倒了杯茶给她喝。沈绵喝了两口,这才好起来。
她红着脸起身,给两人行礼,“殿下安,江世子好。”
太子笑道,“怎么听着孤说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沈绵抬起袖子遮脸,回道,“实在邋遢,不好见客。”
江星列看她这样,可不是邋遢得厉害吗,他问道,“闻空大师哪儿去了?”
沈绵道,“后山的莲池里呢,跟师兄们挖莲藕去了,殿下和世子若是有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太子故意调侃,“告诉你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出家了?”
沈绵心说我个女的,出家也不能在青云寺啊。
太子没有再说笑,“你去把闻空大师请回来,孤确实是有正事。”
沈绵点头,准备去后山。
江星列道,“殿下,我也过去。”
太子摆了摆手,江星列就跟着沈绵一起出去了。沈绵用帕子擦着脸上的葡萄汁水,江星列走在她身后,问道,“最近怎么有些消瘦?”
沈绵随口道,“太累了,事情多,天天吃斋饭,自然就瘦了,正好前些天在家吃的太好,有些胖,我这模样要是说成消瘦,恐怕满盛京都是消瘦的娘子。”
江星列笑道,“胡说什么。”
沈绵把帕子收起来,江星列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袋子,递给沈绵,沈绵拿了过去,“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沈绵看着袋子上梨花阁三个字,心下明白,她打开一看,里面是果然是糖,用彩色的糖纸包着,沈绵尝了一个,惊喜道,“这是用牛乳做的糖吗?”
江星列道,“是这几日新出的牛乳糖,都断货了,掌柜早早给我送了些,今日来青云寺,便给你带过来了。”
沈绵接连吃了两个,把荷包收了起来。
后山的莲池里十分热闹,青云寺一共有三百多僧人,今天一大半都在莲池里挖莲藕,刚刚入秋,莲藕正是鲜嫩的时候。
沈绵嚼着糖说,“今天晚上可以喝藕汤了,我都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了。”
江星列看着沈绵,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吃呢。
沈绵找了一个僧人,让他把闻空大师喊过来。江星列奇怪,“闻空大师一把年纪了,还亲自下水?”
“不是,”沈绵指着漂在水面上的一条小舟,“你看,那儿呢,是来看热闹的。”
江星列轻笑了一声,很快船就漂过来了。
闻空大师眯起眼睛,看见江星列之后,问道,“怎么又来了?”
江星列上去扶着他,“太子殿下有事请教您。”
闻空大师边走边叹气,“太子殿下有事,不是应该请教皇帝陛下和他的太傅们,怎么他们父子总是来找老衲。”
慧亭把刚刚挖断的几株荷花给了沈绵让她找个花瓶养着,还能活几天,沈绵欢欢喜喜地拿走了。
走到院门口时,沈绵对闻空大师说道,“老师,我回去了。”
闻空大师点头,“去吧。”太子殿下的事情,八成没什么好事,闻空大师也不能让沈绵掺和进去。
江星列惋惜得很,他和沈绵男女有别,在盛京的时候,都是算着沈绵出门才能瞧见她几回,现在她在青云寺,见一面就更麻烦了。
午后,太子和江星列离开,沈绵出去相送,江星列忍不住提醒道,“多吃点,瞧你瘦的。”
慧亭看着面色红润,脸蛋照样圆润,只是比十几天前刚来的时候脸小了一点点的师妹,心想,这位江世子是不是眼神不好啊。而且小师妹胃口可好了,吃面都要两碗,比他吃得都多。
沈绵朝他道谢,两人寒暄了几句,江星列一再提醒沈绵要吃好睡好,沈绵忍不住道,“江世子,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好唠叨啊。”
江星列无奈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那你路上小心。”沈绵摆摆手,太子一行人终于下山去了。
沈绵站在山门口,目送江星列离开,半晌后才回了闻空大师的院子,问慧亭道,“晚上有莲藕汤吗?”
“有,给你和师父两个人熬。”慧亭回答。
沈绵撑着下巴,继续吃葡萄,其实她想喝莲藕排骨汤的,在青云寺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吃肉。
晚上的排骨汤,沈绵喝了三大碗还意犹未尽,闻空大师在一旁笑话沈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里不让你吃饭呢。”
沈绵摸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走走消食,老师,先走了。”
闻空大师笑道,“快去吧。”
晚上江星列在家中吃饭,家里熬了排骨藕汤,江星列不免又想起沈绵。
淑和郡主说道,“今天请了太医去看你姐姐,说是孩子和她都好,也不知道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
她有些忧心,静国公道,“是男是女都好,都是咱们家的外孙,你头一胎不是生的初月吗。”
淑和郡主白了他一眼道,“你们男的自然不知道,我们当媳妇的,生男生女,到底是不一样,生了男孩,才能在家里站得住脚,你说婆母她当时是喜欢初月,还是喜欢星列和廷芳。”
静国公也叹了口气,当初他娘那样他多少知道一点,可那会儿年轻不懂事,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搁下筷子,说道,“你说,万一端郡王妃给咱们闺女脸色看,可怎么办?”
淑和郡主道,“她没那个胆量,郡王府虽是皇亲国戚,可到底只是担个名头罢了,咱们府上可是有实权的,女婿也不是那种人,我听说他娘有意给他纳个妾,他都推了,还把这事情当成笑话给初月说。”
淑和郡主说道这里,也好笑起来,“前些日子去青云寺时,正巧碰上沈家那个小娘子,端郡王妃不知道,居然想纳她进门,多亏沈御史不知道,不然肯定要参上端王府几本的。”
一家人把这事情当玩笑说了,江星列听了却非常不喜,可他到底没有在父母面前发作,只是心中生气。
沈绵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没得让人这样作践!他压下火气才吃完了一顿饭,当天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偏偏很多事情他现在都无能为力,若是他现在请父母去沈家提亲,恐怕父亲会觉得他是疯魔了,皇帝也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太子虽然歇了给他拉一门亲事的心思,可至今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他应该再快一点,不然谁知道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