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管秦家兄妹, 宗祯大步往姬昭走去,姬昭的雪球还没捏好,宗祯已经朝他伸开双臂:“手冷不冷, 快把雪放下。”
“登徒子!!”姬昭愤怒,“你是有多等不及啊你!看到秦姑娘你就这么高兴吗!你不要脸!”
“好了好了。”宗祯上前, 伸手拂掉姬昭手中的雪,张开披风裹紧他, “快进去, 外头冷。”
两人挨在一起, 很快就消失在山庄门口。
秦五娘松口气, 瘫坐在雪地里,秦文还没放下心,问留下来的程深:“大官,这是——”
程深笑眯眯:“没事的,秦郎君快扶姑娘起来, 小的送你们下山。”
“不敢不敢。”
“秦郎君是我们驸马的好友, 应当的,这边请——”
秦文越听越懵, 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太监吗, 按理来说, 他妹妹将来要进宫,论关系,也不该从驸马那里论吧?秦文想不明白, 将妹妹扶起来,由程深护送下山。
至于驸马, 本来心情很不好的, 后来太子殿下叫人抬太平缸进来, 从后山的湖里砸了冰块,捞了许多条鲤鱼出来放到缸里,陪他坐在缸边钓鱼,他就立刻高兴起来啦!
无奈,那些鱼每天都有人喂,一点也不饿,钓到他都困了,也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接着的两天,每晚,他都要和宗祯一起钓,愣是没有一条鱼上钩!!
除夕那天,一大早姬昭就醒了,山上是挺好玩的,也有宗祯每天来陪他,可是能下山过年,再者过年还有焰火看,还热闹,他是格外期待的!
姬昭虽是醒了,实际上坐在床边,人还有点迷糊,脑袋一点一点的。
尘星去拿了泡好的蜜水来给他喝,进来便看到太子殿下手上拿着他们郎君的脚,在给他穿袜子!尘星顿在原地,傻愣片刻,姬昭瞄到他,朝他伸手:“给我喝呀。”
“是!”尘星陡然回神,走上前,将茶盏递给他。
太子殿下给姬昭穿好一只袜子,拿起另一只继续给他穿,并道:“慢点喝。”
“嗯嗯。”姬昭的腿搭在他的腿上,晃着脚丫子,“所以回城后,我们直接进宫?”
“嗯。”
“我们晚上在延福殿吃年夜饭吗?”
宗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说道:“不,在东宫,我与父皇商量过,决定在我宫里摆宴。”
“哇——”姬昭有些向往,“其实我还没在东宫里玩过呢,因为那个时候跟你关系不好,看你不顺眼,也不想在东宫玩。”
尘星:“……”
也就他们郎君了,直接就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他瞄了眼太子殿下,嗯,面色一点变化也没有,那就是完全不在意。
宗祯不仅不在意,帮他穿好了袜子,甚至帮他穿鞋,再道:“今晚在东宫给你放焰火。”
“哇——”姬昭更向往。
“高兴吗?”宗祯看他。
姬昭笑着用力点头,太子殿下便也高兴了。
用过早膳,太阳出来后,他们便出发回城。
临走前,姬昭还拍拍两个小雪人的脑袋,煞有其事道:“我和殿下要去城里啦,过几天再回来陪你们,你们要好好在家看家呀!”
姬昭看着雪人笑,太子殿下则是看着驸马笑,于是大家就都跟着一起笑!
马车晃晃悠悠的,也不赶时间,中午他们到了宫里。
先去延福殿拜见仁宗皇帝,他一见姬昭吊着胳膊的可怜样子,就赶紧道:“哎哟,快起来,快起来,别行礼。”再拍拍身边,“来朕身边坐,父皇看看你的伤。”
姬昭依言老实坐过去,仁宗仔细看过,又端详他的脸,点头:“嗯,不错,面色养得倒还可以,伤口已然结痂。”
姬昭笑道:“都是太子殿下督促我准时喝药抹药!伤口才能愈合得这么快!”
“哈哈!”仁宗皇帝笑,“不错,祯哥天天来回奔波,苦是苦了点,好在昭哥这伤势恢复得不错。”
姬昭点头,再小声道:“就是太子殿下实在是辛苦了……”
仁宗皇帝再笑:“你们是家人,昭哥记得你太子哥哥对你的好,往后你也要对他好。”
“嗯嗯!”姬昭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看宗祯,宗祯坐在右侧首座,正大光明地看着他们,捉到姬昭的眼神,朝他淡淡地笑。
姬昭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就是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了……他赶紧低头。
仁宗感慨:“看到你们这般相亲相爱,又是这样互相关照,父皇也就放心了,朕就你们一双儿女,如今多了个昭哥,就等祯哥娶妻——”
姬昭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开始揪荷包络子,宗祯瞄到,及时打断父皇的话,问道:“殷老太爷何时进宫?可要我去接?”
“你说得正是,殷老太爷是朕的老师,你出生,为你取名时,朕还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如今更是一家人,他也是福宸的外祖,你稍后便亲自去接殷老太爷一家进宫。”
“是。”
宗祯应下,再看姬昭,姬昭还是低头在用力揪荷包络子。
宗祯心中叹气,他知道,姬昭这是又不高兴了,虽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他又跟父皇说了几句话,站起身:“父皇,我带昭哥回东宫,他也到吃药的时候了,吃了药好好歇一觉,晚上也有劲吃年夜饭,我稍后便出宫。”
“好好好,快去吧!”
回东宫的路上,姬昭一直都没有说话,宗祯看着有些着急,可是宫道上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太多,他也不好问,只盼着快点回到自己的地方。
终于到了东宫,姬昭只问:“尘星呢?”
今日,尘星也跟着进宫,有小太监立马道:“尘星哥哥在煎药呢!”
“哦。”姬昭应了声,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他对东宫半点不熟悉。说到不熟悉,想到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多出一位女主人,他再来,怕是就要严格守着规矩,到时候更不熟悉,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极为沮丧,对过年的期待消失殆尽。
“怎么了?”宗祯不解。
姬昭落寞摇头,他想宗祯是真的要娶太子妃了,毕竟就连陛下都那样说。
姬昭就着一张椅子要坐下,宗祯伸手揽紧他,拉着他直往后殿走,姬昭顿在原地不愿意上前,宗祯回身皱眉看他:“到底又是为何,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他伸手拽住姬昭不知不觉又想去揪荷包的手,“这物什不是用来被你揪的,到底是怎么了?在父皇那里,我就瞧你不对劲,谁惹你不高兴?告诉我。”
“……”姬昭听了这话,更不知如何才好,喃喃道,“没有人惹我,我不太舒服……”
宗祯揽着他往后走:“跟我去寝殿,吃了药立即休息。”
“我不要,我不去你寝殿!”姬昭很有骨气,低头说话,声音无比坚决。
“听话。”
“我不听话!我不去!”姬昭声音变大。
宗祯叹口气:“到底怎么了啊,小祖宗?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回来的路上不还好好的?”
姬昭委屈地低头,瘪了嘴。
“我看看,又要哭了啊?”宗祯低头去看他。
姬昭撇开脑袋不让他看,宗祯还是坚决地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两人对视,眼神竟是一样的清澈,姬昭脑中一空,瘪着嘴巴到底是说道:“我以后就不能来你这里玩了……”
宗祯面露不解。
“你要娶太子妃了……”姬昭到底是小声将这话说出口。
宗祯更不解,娶了太子妃又如何?
姬昭抬头瞄他,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脑袋再一空,张嘴就道:“你娶了太子妃,就不会再陪我玩了!我也不能再随便来你这里了!你就不会对我好了!”
宗祯听了这话,认真看了姬昭几眼,虽说他觉得姬昭的理解能力似乎不大对,心中却涌出难以言喻的欢喜,是种自己完全无法解释,却非常喜欢的欢喜。
姬昭见他不说话,只觉自己丢人,转身就要走,又被宗祯抱住,宗祯按住他的肩膀,说道:“即便我娶太子妃,她也仅仅是太子妃,她还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
“……”姬昭再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是不一样的身份!可是他没有资格去管这样的事啊?他说再多有什么用,姬昭终究是闭了嘴,宗祯从来不觉得这件事算是个事,他见姬昭不说话了,则是摸摸姬昭的小脑袋:“放心吧,这东宫紧着你撒欢,只给你撒欢。”
“……”姬昭觉得宗祯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懂。
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略了过去,姬昭喝了药,自己主动要求去侧殿的客房睡一觉就好,宗祯非拉着他去自己的寝殿,叫他睡自己的床。
姬昭是有点想睡的……可是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太子是半君,在城外一起睡也就睡了,在宫里,他是要讲规矩的,太子的床不能乱睡,再说……万一睡了一次睡上瘾怎么办……太子的床应该很舒服吧……
姬昭坚决不肯上床,宗祯着急出宫接殷老太爷他们,不作声地直接弯腰小心将姬昭扛到肩膀上,姬昭差点喊出声,吓得用没受伤的手捂住嘴,宗祯已经把姬昭放到床上,也不用保庆他们动手,弯腰直接拽了姬昭的鞋子扔到身后,再帮姬昭解开衣襟上的扣子,摆好他受伤的手,扬起厚厚的被子盖住姬昭。
他单膝跪在床榻上,见姬昭显然是有些紧张,他安抚地摸了摸姬昭的额头:“乖乖睡,不会有人说出去,出了这道门,谁也不知道。我去你外祖家接你的外祖、外祖母,你乖乖睡一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姬昭眨了眨眼,开始放松浑身肌肉,不得不说,太子的床的确是挺好睡的,他点头,“嗯……”
宗祯朝他笑笑,这才起身,帮他将帐子放下来,转身又小声吩咐了些什么,姬昭没听清楚,药效下,他很快便睡着了。
福宸公主进宫后,听说哥哥出宫去接殷家人,驸马也在东宫,与父皇说过话,立马先来找姬昭。自那日回城后,她就没再见过驸马,着实有些想念。
她直接往侧殿走,走到一半,保庆赶了过来,小声道:“公主,驸马不在那里。”
“啊?驸马出去了吗?”福宸公主理解错了。
“驸马在殿下的寝殿……”
福宸公主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哦”了身,又转身往哥哥的寝殿走去。走进哥哥的卧房,程深他们留在门外,福宸公主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守在床边的尘星,上次那种怪异感再度袭来,这次更甚,直接包裹全身。
尘星起来给她无声行礼,她点头,轻声道:“我来看看驸马,他还睡着呢?”
“是,刚睡下半个时辰。”
“那我去外面等驸马醒吧!”福宸公主干脆地出去,临到门口还是又回头看了眼,真的好奇怪啊,她想,可是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按理说,哥哥的床是不能随随便便睡的,可是她小时候淘气,不是也爬上去捉过迷藏嘛?姬昭是驸马,这般想来,睡在太子的床上,似乎也没错哦?
福宸公主点点头,觉得这般倒是很有道理,又将这事抛到脑后。
天色暗下来,东宫的除夕家宴便开始了。
之所以不摆在延福殿,就是为了让这顿年夜饭成为真正的家宴,延福殿是皇帝的寝殿,到底拘束,换作东宫,则是好了许多。
殷家不是一般人家,被皇家这般妥帖对待,自然也不会紧张,知道人家就是想要个君臣一家亲、一家欢的效果,殷老太爷在家早就吩咐过进宫该怎么做。
殷家人很少纳妾,本家的人口倒也不是特别多,今天就全来了。殷老太爷、几位舅舅陪仁宗、太子在外间,余下的女眷还有小辈们全都在里屋,和福宸公主一起。至于姬昭,他也被安排在了里屋,是太子的安排,怕他吹风,姬昭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老实地在里屋。
姬昭这边不用多说,福宸公主一向和殷家女眷走得近,殷橼他们,福宸公主也都熟,舅母们性子也好,不一会儿就吃开,传出欢声笑语,福宸公主还跟舅母、表弟媳妇们玩飞花令,热闹极了。
外间则是安静许多,不过也不见拘束,殷老太爷是仁宗的老师,不是一般的交情,从来有话说,几位殷家的舅舅也是学识、性子都很好的人,大家喝着酒、吃着菜,也是其乐融融。
听到里屋里不时传出笑声,仁宗笑道:“一听就是福宸的声音,这孩子啊!”
殷老太爷笑呵呵:“性子纯澈之人,才能笑得这般开朗!”
“老师又在夸福宸!”女儿被夸,仁宗非常高兴,笑着拿起酒樽,“朕敬老师一杯!”
“哎哟,这我可不敢当!”殷老太爷赶紧拿起酒杯,一看,是空的!旁边殷家舅舅立即要给他满上,却已经有人抢先给他满上了,殷老太爷抬头看去,太子殿下拿着酒壶站在他身边正笑。
殷老太爷吧,这心里就觉得毛毛的。
皇帝是他的学生,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没有弯弯绕绕,他是真的有数的,皇帝是真老实。
这位太子殿下……他可没少私底下说这位坏话啊,此时这位还亲自给他斟酒?
殷老太爷赶紧道:“麻烦太子殿下了!”
宗祯笑道:“是我应该的。”仁宗也笑:“哈哈,你让祯哥倒,他是晚辈!”
殷老太爷心里“呵呵”笑,跟陛下把酒干了,接下来,太子殿下倒跟盯上他了似的,一直在帮他斟酒不说,还敬他喝酒……
殷老太爷心里就更毛了,不停在想,他没干什么坏事吧?更是担心,昭哥也没得罪太子吧?
后来,陛下要见见殷家的小辈们,殷橼为首的一群小郎君就全出去了,挨个地给陛下敬酒,仁宗乐呵呵地看着,非常高兴,仁宗又指殷老太爷:“快,给你们家老太爷也敬!”
姬昭走到门边,好奇地往外看,就看到宗祯在给外祖父斟酒,斟了一杯又一杯。
仁宗抬头看到他,叫他:“昭哥也来!”
姬昭立即过去了,在宗祯身边坐下,当时宗祯站着在跟外祖父喝酒,察觉到他过来,回眸看他一眼,姬昭便愣住了。
兴许是酒喝多了,宗祯的脸颊与嘴唇都微微泛红,眼中的欢喜更是没有一丝遮拦,宗祯看着他笑。
姬昭还没回神,宗祯就又被外祖父拉过去继续喝。
太子殿下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他站着,殷老太爷坐着,两人都已喝高,宗祯又是一杯干了,外祖父拍手:“好!!”他仰头,把自己那杯也干了,“再来!”
“……”姬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宗祯又倒了一杯酒,继续干。
他干了,再给殷老太爷满上,姬昭赶紧阻止:“别喝了吧……”
仁宗“哈哈”道:“没事!过年,难得一回,祯哥见到老师也高兴呢!”
宗祯于是又回头,含笑再看姬昭一眼,看得姬昭心慌,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眼睛,眼下的痣仿佛都活了。
姬昭不敢再看,赶紧错开视线,只看桌上都在喝,陛下再被舅舅敬酒。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暗自吸口气,再抬头看太子跟外祖父喝酒,外祖父酒量是很好的,喝一斤酒都不会醉,可是太子不行的啊!姬昭到底是伸出手,悄悄扯了扯宗祯的袖口,宗祯又回头看他,姬昭还没来得及说,外祖父开口:“外公可看到小动作了啊!昭哥,不许偏心!”
“……”
“哈哈哈,满上!都满上!”仁宗笑得豪爽。
宗祯回身看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事的,没醉,和你外祖父喝酒我很高兴。”
姬昭一个激灵,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在发麻,他不停眨眼睛,再不敢抬头看宗祯。
宗祯就站在他身边,继续和外祖父喝酒,他还听到他们俩在说他,外祖父说我们昭哥怎么怎么好了,宗祯说,是昭哥的确这么这么好了。外祖父再说,我们昭哥真的可好可好了,宗祯说,是昭哥真的太好太好了,聊得别说多投机。
姬昭泄气,无言以对,他起身,又进去了,还是去看公主他们玩飞花令吧!!
到后来,外面那桌几乎是全醉了,唯一一个没醉的,是外祖父……
姬昭因为身子不好,早早地回宗祯的寝殿喝药去,刚喝了药,保庆过来告诉他:“都醉了,陛下也醉了呢,项大官安排人送老太爷他们回府了,您放心吧!”
“公主呢?”
“公主也多了,没有出宫,歇在凤阙阁。”又给他解释,“这是公主出阁前的住处。”
“哦。”姬昭想着,他也得回去的吧……外臣不能留宿宫中,尤其东宫啊,保庆又道,“陛下没醉之前就说了,您身子不好,今晚就住在东宫,没事的!”
姬昭心中涌上喜悦,立即又问:“你们殿下呢!”
保庆苦恼道:“殿下醉得连路都走不了啦,正睡着呢,小的们怕殿下受凉,先把殿下安置在前殿了,解酒茶都喂不进去,张姑姑正想法子呢。”
姬昭皱起鼻子,起身:“我去看看他!”
保庆知道拦不住,也没拦,尘星抓起披风给他披上,跟着他出门。
宗祯昏睡在前殿的东厢床上,醉酒不舒服,他的眉头紧缩。
张姑姑急坏了,念叨着:“这可怎么是好,喂都喂不进!”又因为这酒就是他们陛下要喝的,太子自己也非要喝,张姑姑也不能说什么。
正急着,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张姑姑回头看去,瞧见当头进来的人,她只觉眼前一亮,又是一花,那人已经越过她,冲到床前,他伸手摸摸宗祯的脸,不高兴道:“叫你别喝那么多啊!”
张姑姑这才回过神,朝保庆看去,保庆用力点头。
“驸马——”张姑姑轻声开口。
姬昭回身看来:“这位就是张姑姑吧?”他听宗祯说过,知道张姑姑对他们兄妹有多好,和他的魏妈妈一样,姬昭的声音便也很尊重,张姑姑不由就露出几分笑意,点头:“是我。”
姬昭笑不出来,紧跟着就问:“姑姑,他睡着后,什么也没吃吗?”
“是啊,唉,解酒的汤也喂不进去。”
“这样不行的呀。”姬昭道,“把他扶起来吧,怎么也要灌一些进去。”
张姑姑听罢,与保庆、尘星一起上前,到底是把宗祯给扶得靠在床上,宗祯的脑袋往下歪,姬昭立即在他身边坐好,叫宗祯把脑袋歪在自己身上。
姬昭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着勺子,保庆不敢上手,后来是尘星胆子大,上来用力掰开太子殿下的嘴巴,姬昭把一碗解酒的汤都给宗祯喂下去。
大家一同松了口气。
姬昭抬头看他们:“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陪他。”
张姑姑劝他:“驸马,您身上也不舒服,您还是回殿下的寝殿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不,我在这里陪他,我若是困了会叫人进来的。”
张姑姑他们又劝了几句,劝不住,只好先出去。
站在廊下,张姑姑感慨:“原来驸马是这样的。”
保庆笑道:“怎么?您出乎意料啦?”
“还真是出乎意料,知道是个好孩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长得好,心地又好,我们公主真是老天爷保佑……阿弥陀佛,我得给娘娘上柱香!”张姑姑说完,转身就走。
保庆偷笑,真正被老天爷保佑的不仅是公主好吗!
尘星去给姬昭拿来几本书,姬昭看着书陪宗祯。
大约一个时辰后,宗祯的脑袋动了动,姬昭回身看他,轻声道:“是不是要醒啦?”
宗祯皱着眉,并未睁开眼睛,姬昭放下书,伸手戳他的脸:“喝成猪了,难看死了!味道也难闻!”
宗祯的眉头微动,姬昭再戳他:“猪猪猪!”
戳了几下,宗祯睁开眼,姬昭欣喜:“醒了?!”
宗祯也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离开靠着的姬昭的肩膀,看向近在咫尺的姬昭,“喂,到底醒了没有!”,姬昭再戳戳他,“我叫人进来给你拿点茶喝?是不是很难受?”
宗祯眨了眨眼,姬昭看他的眼神挺清明的,不似迷糊模样。
“那我叫人吧——啊——”姬昭顿住。
宗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他不敢动,瞪圆了眼睛,轻声问:“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宗祯看着他不说话。
“你,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在干什么啊?”
宗祯往他靠近,姬昭拼命眨眼睛,忽然——
“昭昭。”
姬昭差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嘴巴微张,诧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是在叫我吗——唔——”
宗祯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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