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灵襄就睡熟了一般,流毒麻利的敲了敲窗沿,几乎是同时,门快而轻的被打开,一个身影窜了进来。
“三寸伯。”流毒对着这身影轻声唤了声,又示意了一眼床上的灵襄,“我用了凝神香,小铃铛四个时辰内是不会醒来的。”
“嗯,”柳三寸点点头,也是低声说道,“木长老和水长老已经在山下等了。”
半夜,一辆罩着黑色帷幕的马车悄然从后山小路驶离了凌家庄,凌家庄发生庄主丧女的大事后,这寿宴自然是不了了之,许多知情的人还等着这凌家庄老庄主在寿宴上宣布这凌董两家的婚事,这却由庄主嫁女的喜事成了庄主丧女的哀事,这陆陆续续离开凌家庄的各教各派也不下少数,谁都没有多加理会这不起眼的马车。
可没过两个月,这才稍显平静的江湖却又掀起了一波巨浪,半年前才重出江湖的西毒教如今却是易主了。
“混帐,如今说教主仙逝了就仙逝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不过是带了教主的信物过来,如何就说教主不在了。”西毒教的黑圣堂,正在大发雷霆的正是这五大长老中虽然排行最次脾气确实最为火爆的土长老,土长老拖拉着长长的山羊胡子,一副瘦精猴的模样,这发起脾气来确实惊天动地的,这土长老不仅嘴里喊着,这架势更是要冲上这圣堂高座,夺那高高在上安然自若的所谓的新任教主手里的教主令。
“土长老如今真是长本事了,敢在教主面前大呼小叫。”这说话的正是木长老,“当日前任教主已死是我和水长老亲自验证过的,绝无错漏,土长老这番话,莫不是要等到这前任教主的尸身腐烂发臭了,只为给你这长老看一眼,然后再下葬不成?”木长老平日里话不多,可是此时却是气不过。
“哼,”土长老冷冷的哼了一声,讥讽的说道,“哪个不知道你木清扬是个趋炎附势随波逐流的主,如今,”土长老说这,还毫不顾忌的指着这坐在上座的被称作教主的女娃娃,说道,“如今你是看着新教主位子有金不换那糟老头撑着,坐稳实了,也跟着讨好逢迎罢了。”
“你,”这木长老一直自认为是正义公正,却被人家这般抵讽,好生气不过,都快要动起手了一般,又看看这高座上一身紫装黑衣的教主,这教主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帮子老头默不作声,像是看戏一般,自己也不知道这女娃娃是从哪里来的,突然说是这老教主崔进窗的入室弟子就成了入室弟子了,可这前任小教主的信物教主令在这女子受伤,这柳三寸也站在这女子这边,更让人诧异的是,这固执死板的金不换自己这五大长老的头头也帮着这小女子,自己能不信吗?这教主虽然不似之前那个小丫头天天昏昏沉沉一般,可如今自己这一帮人吵得都炸了锅了,这教主还如此淡定,木长老活活的憋了口气,只是单膝一跪地,手一禀,说道,“还请教主主持公道。”
“公道?”这高座上的黑衣女子总算是开口说了话,金长老受伤未来,只有这木水火土四大长老在,这黑衣女子只是眯着眼睛扫视了这堂下的四人,木长老是个魁梧高大的老头自视清高正义,水长老一副中庸的样子,方才也只是劝来劝去,倒像个私塾先生,不像个练武的,火长老压根就是个哑巴,但也算个老实的,只有这土长老,脾气暴躁而且丝毫不讲礼。
扫视完后,这黑衣女子却突然站起身来,将长长的后摆甩到一边,悠闲的踱着步子慢慢的从台阶上缓缓而下,左手上随意的拎着这万人欲争的西毒教教主令,似乎这象征着权力和身份的令牌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黑衣女子悠然的走到这闹事的土长老面前,嫣然一笑,才盈盈开口说道,“土长老是想要这块令牌了?”说着,却是用左手的食指随意的勾着这教主令在这土长老面前晃悠。
“属下不敢,”土长老这属下二字说得却是十分的不屑,“只是觉得,这令牌该在谁的手上,实在是有待商榷。”
“哦?”这女子忽而仰天大笑,末了,冷声问道,“那土长老认为该是在谁的手上呢?”
“哼,”这土长老却是不卑不亢,连看都不看这小女子一眼,硬声硬气的说道,“老子只人我们老教主毒手神医崔进窗。”
“放肆。”这女子却突然是一声怒吼,对着这土长老说道,“我师父的名字岂是你这等小辈能随意呼来唤去的。”继而,又是一阵冷笑,“不过土长老的忠心实为值得嘉奖,”看着这眼前的土长老一脸得意又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这女子突然嘴角一扬,让人觉得阴森异常,果然,边听得这女子说道,“既然土长老心里记念着师父,师父一人在黄泉路上也未免太寂寞了些,要不,土长老下去陪他可好?”
土长老定然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狠心恶毒,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而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一运气,正想教训教训这个小女子,却是发现提不起真气来,更严重的是,居然觉得自己的手筋脚筋都不听自己使唤一般,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其他几位长老见到这般的突发状况只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目光投向这个黑衣的小女子,这莫不是这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丫头下的手,这何时下的手,如何下的手,这四人却都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这方才还活蹦乱跳骂爹喊娘的土长老,此时却是痛苦的在地上缩成一团,肢体扭曲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帮我告诉我师父,”这黑衣女子却是一脸淡然的跟着这痛到在地上的土长老,说道,“让他在下面好好的,每年清明,我都会多烧些纸钱给他,当然,”这黑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冷冷的,“也会给你多烧些的。”话语一落,这地上的土长老却也是顷刻间就断了气了。
“你们•••。”这黑衣女子丝毫不看这地上已经可以称作尸体的土长老,而是环顾着这周围的人,用食指挑着这教主令,头一偏,问道,“还有人想要这令牌吗?要,就直说,我不会不给的。”
这剩下三个长老看了土长老的死相自然也知道这小丫头的厉害,哪里还敢造次,连忙单膝一跪,手一抱拳,齐声高喊,“誓为教主尽忠尽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这黑衣女子只是轻声一笑,却是魔怔了他人一样,透着股邪风,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记住便是最好的。”
“教主,”木长老木清扬却是突然开口禀告,“如今五大长老缺一不可,这新任的土长老也该是•••。”
“我心中自有决断,”这黑衣女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木长老,又转身一摆长长的后摆,摇曳拾阶而上,一甩衣尾,稳稳的坐在了这五毒吞月的鎏金宝座上,用近乎不可违背的声音下令,“众长老听令,如今土长老以下犯上,企图谋夺教主之位,现已正,法,土长老之位由老教主的老仆柳三寸接任。”
这话一说出口,底下的长老虽然已经不敢放肆的议论,可是这脸色却都是变了个模样,这个称号可真是可笑,老教主的老仆,一个下人,怎能胜任这长老之位,没个二十多年的功力,连个堂主都混不上的西毒教,竟然要任命一个赶车打杂的奴才,实在可笑。
“你们可有异议?”这堂上的黑衣女子又用犀利的眼神开始扫视这堂下的几个人。
相视一眼,又是这木长老躬身一请,才开口说道,“这柳三寸虽是老教主的忠仆,可是到底是个下人,若要胜任长老之位,却是难以服众啊。”木长老说完,几位长老也是随意的附和了几句,这若要是柳三寸做了长老,这其他倒是其次,只是,要和这一个地位卑贱的奴仆平起平坐,岂不是也是丢了自家的脸。
“难以服众?”这座上的黑衣女子挑眉一笑,“金不换金长老都看好你们口中的下人,我用人向来能力其次,忠心为上,否则,若是养肥了你们,反过来害了我自己可怎么办。”
“属下不敢。”木长老连忙跪下请罪。
“何况,”这黑衣女子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何况以柳三寸的本事,要是和你们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堂下的几个人有些面面相觑,自己都从未注意过这叫柳三寸的老仆,唯一的印象就是这老仆似乎和金长老有些交情罢了,还想着,或许不过是个懂得溜须拍马的奴才,和金不换在拉关系罢了,想来,这金不换向来是个固执自傲的主,这若是没个两下子,金不换也不屑与其相交,果然,这才叫是深藏不露啊。
“各位长老没有异议,便是这样定了,如今金长老带伤养病,一切交接授杖的事宜,便交由木长老你去办了。”这黑衣女子扬扬身子,也未多说,便一转身,转入身后的屏风里,就径直的往屋里去了。
剩下三人看着这依旧躺在地上的土长老的尸体,到底也是曾今共事这么多年的伙伴,如今却就这样突然死了,可三个人心里更加明白的是,如今这年轻教主虽然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丫头,可却和之前的那不管不问的女娃娃是两种人,这个小丫头,更加,三人相视一眼,却不得不承认三人的一致共识,没错,这个小丫头,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