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来不及多想,嘴巴就抢先一步,代替大脑做了决定:
“好,我答应。”
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不哭,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命,也可以给你。
“谢谢沐少。”
赵冬寒勉强翘起唇角,想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点儿。
硬挤出的笑意,显得无奈而悲凉。湿漉漉的睫毛,不停地上下抖动。
刚才他那么固执,不管她怎么劝说都没用;她刚一放弃自尊,表现出自我作践的样子,他马上就答应了。
果然,他最喜欢看,她卑微乞求、痛苦纠结的模样。
早知如此,她还挣扎什么呢?从一开始就这么做,不就好了?
她自暴自弃地想,也许她应该装出更难受的样子,说不定他会答应她更多请求。
不,根本不用假装,被迫做这些事,的确让她痛不欲生。
她这样不顾廉耻地取悦男人,和风月场所出来卖的女人,还有什么分别?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粗糙的拇指抚上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泪水抹去。
她下意识地想躲,又担心惹他不高兴之后,他会反悔,只好生生忍着没动。任由他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刮过。
忽然,男人动作一顿,猛然醒悟过来。
他的举动太过忘情,明显不合时宜。
这不是一个金主,该对情妇做的事,他过线了。
沐易臣倏然收回手,懊恼不已。
他太大意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她的。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眸中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
仿佛方才那一瞬间心软之人,不是他一样。
为了掩饰烦躁与不安,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修长的指尖摆弄起来。
“别误会,我之所以会答应,不过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已。
而且,我的允许,是有附加条件的。”
“什么条件?”
赵冬寒扯了扯粉唇,淡然地问。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如果你听从我的安排,老老实实做个助理,那么工作上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伺候好我一个人就行,每天轻松自在;倘若你想不开,非要自找麻烦的话,那就干脆玩个刺激点儿的。
我跟你打个赌,运营总监这个位子,你要是能凭本事获得,我就允许你去做。该给你的薪金待遇,一分也不会少给你。
可万一你失败了,那么特别助理这个职位也没了。
一年之内,你将作为清洁员,负责打扫沐氏的所有洗手间。
如何,敢不敢打这个赌?”
赵冬寒听完,垂下头没说话,心说这条件真够苛刻的。
成功了,一飞冲天;失败了,瞬间坠落。
见她沉默,沐易臣嘲讽地一笑:
“你要考虑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如果你现在说,想选助理的话,我可以当你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她扬起头看向他,灿烂一笑:
“多谢提醒。
不过,我还是觉得,运营总监更具有挑战性。
我愿意,跟沐少打这个赌。”
实际上,赵冬寒心里有数。
沐氏集团招聘,竞争激烈是毋庸置疑的,她的胜算并不大。不过她不害怕,愿意一试。
还是那句话,成了最好,不成也没关系。
在她眼里,打扫洗手间,也是一种正当职业。比做人情妇,仰人鼻息的堕落生活高尚多了。
“有魄力!希望你不会后悔。
还有一件事,无论成败,你情妇这个角色,都不能受到影响。
你必须做到,随叫随到。
否则,以后你都别想出这个门了。”
他长眉微敛,勾起肖薄而性感的唇,说出的话,字字狠绝无情。
她身体一僵,脸上白了几分:
“我知道了。”
男人冷漠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不带一丝怜惜。
“我真不明白,你何必要折腾呢?不觉得浪费力气?
争取到最后,还不是要爬上我的床,做我身下的玩物?
区别不过就是,趴在洗手台上被我上,亦或是在总监办公室里取悦我而已。”
她气不过,刚想说点儿什么怼回去,忽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烤鸭做好了。
佣人推着餐车,把热气腾腾的烤鸭送进书房,摆在桌子上。将切成片的鸭肉,用荷叶饼卷好,整齐地摆放于盘中,然后退了出去。
赵冬寒想说的话,被打断了。索性闭口不言,默默地站在原地。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
难不成,你希望我喂你?”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调里满是嘲讽。
她的心情十分低落,纵然珍馐美味放在面前,也没有胃口。
不过,她方才自己提起的烤鸭。要是这会儿又说不吃了,一来显得她很作,二来也浪费食物。
于是,她坐到桌旁,夹起盘中的一小块鸭肉,放进嘴里。
不想,刚吃了两口,她就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说:
“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等沐易臣说什么,她就站起身,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怎么了?”
他长眉拧起,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声。
“没事。”
敷衍的回答过后,响起了关门声。
没事?
看她难受的样子,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男人的脸色黯了黯,拿起电话:
“今天的厨师是谁?”
“回少爷,是新来的李师傅。”
周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连只烤鸭都烤不好,把他换掉!”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吐出的话不容置疑。
“是。”
新来的厨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名厨。难道他做的菜,不合少爷口味?
管家十分不解,可又不敢多问,立刻照办去了。
沐易臣刚放下电话,便听到从洗手间里传来女人欲言又止地声音:
“沐少 ……”
“什么事?”
他迈开长腿,马上来到洗手间门口。
嗓音微凉,眸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麻烦你,叫阿竹过来一下,好吗?”
赵冬寒的语气,略显虚弱。
“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就说清楚!”
男人眉头锁得更紧,整个人的周遭,陡然降了几十度。
难道他不值得她信任?
在她眼里,他还不如一个女佣可靠?
不然,为什么她有事不肯告诉他,却让他去找别人?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只得坦白相告:
“那什么,我亲戚来了,想让阿竹,帮我取点儿东西过来……”
“……”
站在洗手间门前的沐易臣,一张俊脸,瞬间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