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这一句堪比潜水炸弹威力的话语之后,时冉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刻意绷着一点脸色,余光中似乎瞥见了时家人他们脸上纷纷露出的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时冉心中不禁嗤笑一声,心想或许在座的时家人都有点惊讶,或者说是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对他们恭敬有加的乖巧侄子居然能正面不打磕巴地和他们杠了。
还是一对三。
不好意思,那就请在座的你们继续不可思议下去吧,未来会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我,会更加精彩,请拭目以待,时冉心里有些淡漠的想。
狗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时家这一群牛鬼蛇神,他们一家人先是轮番而上,昼夜不分开始在他面前说起何成江的各个优秀方面,向他隐瞒了何成江患有重度狂躁症的事实。
在时家人他们的眼里,何成江就是一位私自加上了滤镜再加一层美图秀秀ps的alpha,身上的优点被无限放大,反之,他身上的缺点缩小了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时家人对他车轮战式的试图洗脑,好让他自己肯点头同意嫁给何成江,可惜,这个计划从时冉来到了星际时代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时间一长,时冉这边迟迟毫无进度,时家人也开始急了,见这条路行不通,竟然丧心病狂想让何成江使用诱发剂,引起他的发|情|期提前到来,好让何成江可以顺利标记他。
一个alpha一生中可以标记多位omega,但是一位omega一生之中却只能由一位alpha进行终生标记,并且标记过后,ao之间的羁绊性会令omega完完全全臣服于自己的alpha。
这其实对于omega群体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所以,妄图强行标记的这一件事情完完全全踩到了时冉的底线。
虽然时冉现在表面上看上去一脸平静,镇定无比,但是当他看到黑猫从何成江身上叼出了一支诱发剂出来,那一刻他的脑子是嗡的一声,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的茫然感。
时冉他的大脑空白一片,下意识地愣愣地抬起头,再看到了满脸都在惊恐地写着“事情败露”的林翠翠,短暂空白的大脑恢复了神智,他反应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其实他的心里是很生气,非常生气的那种,时冉身体的温度在秋夜的风中缓缓下降,心中点燃起的火气却把他周身的血液烧得隆隆作响。
时冉连吸了好几口气,却依然补不上肺部因为怒气而被剧烈燃烧中消耗殆尽的氧气。
时冉的大脑里顿时设想了好几种会对自己有利的设想方案,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即使揭穿了林翠翠和和何成江的“真面目”根本于事无补,扯皮撒泼、大骂一场、或者当场开打更是无用之举。
于是,时冉忍着怒火,沉下气来,静静等待着一个可以反将他们一军的契机。
如今,这个契机就摆在他的面前。
离开时家就是现在唯一最好的契机。
所以,对时家人出手,根本不需要留丝毫的情面,也不需要同情,该是属于“时冉”的东西,他会一件件,一丝不落的全部拿回来。
时执盯着时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之前在时冉房间里上演的那一场“午夜闹鬼”的戏份,他已经猜到了是时冉故意做了手脚。
在他惊讶于时冉的胆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大了的同时,如今,时执却觉得虽然当时时冉吓唬他的时候那个模样令人震惊,但是这种震惊也没有现在看到的他来得这么充满冲击性。
这个侄子似乎真的变了,时执心想,虽然外边变化不是特别大,但是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有气场了,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未来要嫁出去的omega赔钱货。
时执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点亮了“真相帝”的这个技能,时冉淡淡收回了目光,没再去看他们的反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之后,时冉趁着时家人仍然保持在像是被雷劈了的状态,直接无视时谦,越过时执和林翠翠向着大门迈步而去,满脸冷漠一手抱着黑猫,一手拖着行李箱从大门处离开。
无论是他还是原主时冉,对于时家和时家的人,都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了。
现在的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展开人生中一段新的旅程。
而不是浪费时间陷入和时家人当中的尔虞我诈,互相锻炼演技的假面生活。
眼见时冉快走到大门了,时执才猛然从被雷劈的的空白状态回过神来,他连忙喊住了时冉:“哎!小冉你等等!别走啊!有什么话我们一家人……”
有什么话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
时执还没有完整的说出这一句经典的唤回彼此亲情的话语,回应他的则是时冉毫不留情的“啪”的一声关门声。
关门的力度之大,令时执觉得时冉关的这门是拍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脸疼得厉害。
林翠翠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方才那一番话是时冉说出来的,听到那一声响彻全屋的关门声,刚才还有些懵的林翠翠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门方向骂道:“时冉你这个狗日的白眼狼!我们养你18年!说脱离时家就脱离时家!你是和你死去的父母一样都是疯子吧!这大晚上的我看你搬去哪儿!你就带着你的猫滚出时家!露宿街头睡公园去吧!”
林翠翠高高抬起的手指头都快要戳到时执的脸上,时执拧着眉头,烦不胜烦,他啧了一声,一手拍下林翠翠的手指:“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还指什么指!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了!”
“不是说我看扁他,顶多三天!”林翠翠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时冉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不出三天,他肯定得乖乖滚回来,到时候我要他爬着进屋!”
时执看着林翠翠尖酸刻薄的嘴脸,再对比起小情人娇滴滴的甜美模样,对比感强烈,时执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坐回沙发上,揉了揉疯狂抽痛的太阳穴,若有所思。
时谦一直愣在当场,惊诧地看着时冉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他不关心其他的事,他只关心钱方面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他未来的零花钱问题,时谦开口问道:“他……时冉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脱离我们时家吧?那他会不会拿走叔叔和婶婶的钱啊!他之前说过要是将来离开时家,会把叔叔和婶婶留给他的遗产,还有爷爷以前留给他的基金一分不少的带走,天啊,他该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不会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账不需要算得这么明白的,时冉是不会这么绝情的。”时执目露迟疑,听到时谦的疑问下意识就想开口自我安慰。
遇事只会自我逃避,是时执一向的风格。
时执对于他这句脱口而出的否定语,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既然当时的时冉说得出这句话,就代表他是真的想过这些事,并且,以他现在的性格来看,他将来一定会为之付诸行动。
如果时冉真的执意要拿走,那么将来等待时家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时谦闻言,没有注意到时执越来越烦躁的紧皱眉头,他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宛如吞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得不说,这个自我安慰性格可真的是一脉相承的代代相传,不料,林翠翠说出的下一句话又把已经松懈下来时谦重新打回了深渊之中。
“怎么可能不会!”林翠翠说,“动一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时冉已经成年了!可以从法律上继承他父母的遗产和老爷子留给他的那两颗矿星!”
时谦愣愣地看着林翠翠,只见他错愕地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仿佛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被林翠翠这么一提起,时执才反应过来,他焦急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快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还能怎么办!”林翠翠一脸恨铁不成钢,“时冉他是法律上的第一继承人!他要是铁下心要拿回财产,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他!”
……
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一盏盏亮着,时冉站在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路口,回望那个灯火通明的时家别墅。
尽管路灯亮着,四周还是有些暗。
时冉感受着怀里猫崽子温热的体温,抬眸看着时家,琥珀色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时家,再见。
路灯将一人一猫的身影拉得很长,与灯火通明的时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