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抚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带着撩拨,逼得她发出腻人的呻|吟。
顾云羡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蛇,一条中了雄黄的蛇,只能不断扭动着身子,以求摆脱那股燥热。
他本想慢慢来,却被她的动作弄得把持不住,喘了一口粗气,便强硬地进入她的体内。
她修长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侧,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她欢爱之时一贯害羞,总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从前他一贯是随她去,今日却不知怎么了,非逼着她睁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庞英俊无比,上面还有细密的汗珠。一双勾人的眼睛直直地瞅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挑逗和征服。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平时已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动情之时就更是放肆。光他的目光,就已经让她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往后缩,想躲起来。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来劲,掐住她的腰横冲直撞,还一声接一声地在她耳边念着那“淫言媒语”,声音里满是男子情动时的沙哑:“……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陛下,求您不要再说了……”她终于受不住,哭泣着求饶。他被她的哭声刺激,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抱紧她闷哼一声,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抱着自己。他抚过她的脸颊,一阵濡湿,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她刚才哭得太狠,时不时还抽泣一声。他听得既心疼,又要命的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脑中闪过自己方才念的那句诗:“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想到再过两个时辰,他便要松开她去上朝,他忽然前所未有地领悟了这句话。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会让你深恨良宵短。惟愿永远和她一起,再不分开。
43失控
十一月过完,便又到了阖宫筹备新年的时候。
煜都连下了三天的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仿佛一夜之间变成瑶台仙阙。
因知顾云羡素来畏寒,含章殿内地龙烧得极旺,暖融融的如在春日。尚服局特意为她多制了一批冬衣,由司衣司的李司衣亲自送来。顾云羡半卧在贵妃榻上,听李司衣恭顺而讨好道:“这些裳服是司衣司对贵姬娘娘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她懒懒一笑,“诸位有心了。采葭,收起来吧。”
李司衣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接受,喜出望外,磕了个头,“娘娘能接受,真是我司衣司上下的福气!”
顾云羡示意她起来,又寒暄了两句,李司衣这才开口告辞。顾云羡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秦司衣近来可好?”
李司衣一愣,还是答道:“前阵子感染了风寒,还在休养,是以近来司衣司的大小事务都是奴婢在操持。”
“噢,原来如此。”顾云羡了然。
李司衣离去之后,阿瓷奉给她一盏热茶。顾云羡接过却没有喝,眸色沉沉,暗带思量。
尚服局的人都知道,秦司衣从前是她的人,前阵子她初得宫权,还曾主动要来叩拜她,只是她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拒绝了。
可今日尚服局来给她送孝敬礼,这样大好的一个机会,她为何不曾与李司衣一起过来?
难道是形势不容她来讨好自己这个旧主?
看来如今在司衣司,她的处境很是艰难。所谓感染风寒,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未可知。
“小姐,腊八粥已经备好了,可要请庄令仪和柔婉仪二位娘子过来一起用?”
她一愣,“腊八粥?”
是了,今日是腊八。她竟然忘记了。
含章殿内还是温暖如春,她却开始觉得冷。
她从前便不喜欢冬天,如今更是讨厌。这样寒冷的天气,总让她忍不住想起去年,想起破败荒凉的静生阁,她被困在那里,度过了此生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参见陛下!”
外面忽然传来的声响让她一惊,连忙迎出去。皇帝身披墨色大氅,由宫人簇拥着,步入殿内。
“你这里地龙烧得真够旺的,也不怕热着?”他脱下大氅,露出里面褐色常服。
顾云羡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有些勉强地笑道:“臣妾素来畏寒,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他没发觉她的异样,拉了她的手笼在掌中。顾云羡只觉得他手掌沁凉,如玉石一般,不由道:“陛下要暖手不会去拿个汤婆,倒来折腾臣妾。”
他挑眉笑,“朕就握一小会儿,云娘何必如此小气?”
顾云羡无奈,只得由他握着,“陛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用批折子么?”
周世焘致仕之后,由原吏部尚书徐庆华接任了左相之位。新官上任,自然会有大量的人员替换,前朝如今正忙成一团。
他不该这么清闲啊。
“今日腊八,朕专程过来陪你喝腊八粥。”皇帝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喝完就走。”.
“腊八节”的说法最初源自佛门。相传腊月初八是佛陀成道纪念日,佛教称其为“法宝节”,民间俗称“腊八节”。老百姓在腊月初八吃腊八粥,用以庆祝丰收、祭祀先人。
各地因为地域物产的不同,腊八粥也分为许多类。煜都盛行的腊八粥乃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松子及白糖、红糖,以作点染。
顾云羡陪着他坐在食案后,面前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玉碗,里面盛着的热腾腾的腊八粥,粉白相间,颜色十分可爱。
皇帝端起一碗,尝了一勺,赞道:“软糯可口,你这里的掌馔手艺不错。”
顾云羡笑笑,也端起了碗。
一口粥喝进去,她觉得喉咙仿佛卡住了一般。脑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上一世,也是腊月初八,她跪在静生阁冰凉的砖地上,定定地注视着门口,等着吕川给他带来皇帝的回复。
然后吕川回来了,告诉她他不愿意见她,即使是最后一面。
她没机会喝到那一年的腊八粥,有的,仅仅是一杯穿肠毒酒。
玉碗猛地搁上桌案的声音。
皇帝回头,却见顾云羡双唇紧抿,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怎么了?”他蹙眉,心头浮起一丝不安。
她转头,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冷而清冽,仿佛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
仿佛,还有刻骨的恨意。
他一瞬间心惊。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已清醒,忙道:“臣妾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他没说话,只是凝神细看她。面前的女子眉眼低垂、恭顺柔美,是他端静温婉的云娘。
没什么异样,一切都很正常。仿佛方才的冷厉,不过是他的错觉。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怎么了?”他淡淡道。
听到他的口气她就暗道糟糕。自己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太沉不住气,老是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刚刚更是怨怒难平,险些情绪失控。
也许,是这个日子太过特殊,勾起了她脑中最不堪的回忆。
“臣妾……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精神有些恍惚,所以适才才会如此失态。”她轻声道。
不能每一次都拿太后当借口,说多了就没有作用了。
“不适?”他语气中冷意未减,“太医看过了么?怎么说?”
“冬日倦怠,再加上略感风寒,不过是小毛病,将养些日子便是了。”
他颔首:“既然如此,你好好歇着吧。朕回了。”
她本欲送他到宫门,然而还未出殿,他便淡淡道:“身子不好,就别出去吹风了。”她只得立在殿门口,看着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随扈,逐渐走出她的视线。
采葭将帘子放下来,关切道:“娘娘别站着风口,当心冻着。”
她脑袋僵成一块,慢慢走回殿内。
“采葭,我刚才是不是很失态?”
采葭犹豫了一瞬,“娘娘突然放下碗,像是在发火一般,动静是有点大……”
“他生气了?”
“奴婢看陛下的脸色,很不好。”顿了顿,“娘娘是怎么了,怎么会……”
“是我的错……”
是她没有控制好自己,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不过不要紧,还可以挽回。只要她以后小心,就一定能够挽回.
从含章殿出来之后,皇帝便一直没有说话。
轿辇内十分暖和,他闭目沉思,五官线条英挺而蛊惑。
他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有些不对劲。
今日他本该在骊霄殿与徐庆华议事的,可看到外面细雪纷飞,竟忽然起了念头,命徐庆华在那里等着,自己坐着轿辇走了老远的路,只为到含章殿陪她喝一碗腊八粥。
这样费尽心思、博美一笑的事情,他从前也做过。但这段时间,实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
尤其不该当着徐庆华这样做。
徐庆华是他新任命的左相,表面上是北党的人,暗地里却效忠于他多年。
前阵子宁王搞出御马惊驾一事,他虽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却顺水推舟利用这件事,将火引到周世焘身上去。
先是崔朔的弹劾,如今更是被指涉嫌弑君,周世焘果然忍不住,提出要告病回家。
对周世焘来说,这已经是一种认输。
然而这种程度的胜利与他的期待相差甚远,所以一直压着没有准许。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面不动声色地引导御史弹劾周世焘,一面用太过明显的偏袒态度去激发更多人对他的不满。徐庆华也听从他的吩咐,在北党内部散布消息,离间他的党羽。最终逼得周世焘不得不改口表示,要告老还乡。
一代权臣就此落马,他大获全胜。
压抑隐忍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用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扫清面前的障碍,朝他的理想靠近。
这应该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才对。
可为什么,他现在竟会这么失落。
眼前又闪现她冷如冰针的目光,让他的心钝钝的一痛。
深吸口气,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失落不豫,源自何处了。
他想起她揽镜梳妆的倩影,想起她提笔写诗的风姿,想起她的轻颦浅笑、娇声软语。
幼时读书,先生曾一本正经地劝诫他:“女色惑人,多少君王都因此而毁了一世英名。殿下需得谨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