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已经要气糊涂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弄这种心机。早知道是这样的猪队友,找谁也不能找他们。
李应见事情败露了,干笑了两声,道:“何必动这么大火气呢,不收就不收么……我也是为了您好,既然您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郑经忍了又忍,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却也端起了茶盏。李应见状,讪讪起身告辞。郑经哼了一声,并没有起身相送。
……
股价还在掉,消息传出的第三日,联合马球的股价已经跌破了发行价,而在跌破发行价的同时,一直没露面的陇西李氏管事,在交易大厅挂出了陇西李氏持有的股份,价格要低于发行价两成,但有一个要求,陇西李氏要求买家必须一次性付清,而且要现钱。
郑经和李应得到消息,立刻找到了这位管事,想说服他不要出卖股份。但遭到了拒绝,管事表示,陇西李氏本就无意在关中经营买卖,会答应参股,是因为两家拿不出钱来计算。现在挂牌的价格整体出售之后,算下来正是欠款的价格。而陇西李氏如此出售,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想要回欠款而已。
郑经不禁气急败坏,心中大骂,说这话不觉得亏心么?如你们陇西李氏没有想试探的意思,你们会愿意赊账?现在见事不好,变想收钱走人,还有没有半点道义可言了?
无论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有用处。陇西李氏这位管事的,已经铁了心的要出售手里的股份了。
李应也跟着劝,心中却满是羡慕。要不是签了契约,不能出售手里的股份,第一个把股份卖掉的就是他。协商了一下午,也没有谈拢。最后陇西李氏这位管事的恼了,直言道,如果郑经再来聒噪,他就把股份送给程家!
郑经气得大骂,被赶了出来。他刚走,程钱就到了,在标价的基础上,又压了一成,当场点算交易。
拿到了契约,程钱直奔侯府,程咬金已经等在那儿了。
……
大堂里,程咬金把一份份契约拿出来给李牧过目:“贤侄,我动用了老底,全力收购联合马球的股份,这一天的收获都在这儿了,加上刚刚收到的陇西李氏的份子,咱们手里已经有将近三成的份额了,明天再收一点,超过郑家也不是不可能!”
程咬金哈哈大笑:“真想看看郑经那个老匹夫,知道他郑家的马场落到老夫手里,是什么样的表情!让他算计老子,若是来日街面预见了,少不得得吃俺一记老拳。”
李牧翻看了一下契约,随手放在一边,道:“不能在收了,就这样吧。”
“啊?”程咬金瞪着眼睛,道:“为何不收了?明天肯定还得再跌,我已经筹措了足够的银钱,只等再跌一点,我就要让这产业改姓!”
“不能再收了。”李牧无奈解释道:“你今天大手笔收购联合马球的股权,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股价今日本来应该跌去两成的,但是因为你的收购,仅仅跌了一成。明天如果我所料不差,价格不禁不会跌,反而会回升一点。”
“这是为何?你不是说他们怕亏钱么?不是着急出手么?”
“着急出手,也分时候。”李牧耐心解释道:“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肯定恐慌要出手……但是这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该冷静下来的,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会发现,联合马球是有一定价值的。这就好比粮食,在秋收的时候,粮食充盈,价格会下降,但是下降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降了,为何?因为粮食能吃,它再不值钱,也有一个底价。”
“联合马球之前的股价,虽然有一些水分。但是如今水分早已经挤干净了。如今还剩下的,就是联合马球的固定价值,比方说马场,地皮,即便不能举办马赛,那些建筑和地皮也是值钱的。哪怕是看做对土地的投资,当股价掉到一定程度,这个趋势也会停止。”
“而且,不要觉得你自己做得多么隐秘,这洛阳城和长安城不一样,你我只能算是外人。他们的眼线多的很,现在郑家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收购了陇西李氏股份的事情。”
“知道就知道,怕什么!”程咬金哼道:“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俺老程可不是软柿子!我就要继续收股票,让郑经那个匹夫来求我!”
“程伯父,他们现在巴不得你多收!”李牧低喝道:“现在股价不稳,谁持有股票,谁就得承担赔钱的风险。如果你把股票都抓在自己手里,那这部分的赔钱,就得你来承担了。你愿意赔钱?”
“我这……”程咬金挠挠头,道:“那还是算了吧。”
李牧看得出程咬金的不甘心,道:“伯父,做买卖呢,不是快意恩仇。咱们达到目的了,就算成功了。至于报仇啊,解气啊,这都是小事儿。只要最后是咱们赢了,什么气都解了。什么仇也都报了!”
“说得对!”程咬金哈哈大笑道:“贤侄过的比我通透,一朝一夕的输赢没意思。老夫也犯不着去看老郑头的嘴脸。既然贤侄说够了了,那就够了。”说着,他把一叠契约,都推到李牧面前,道:“贤侄,这些你先收着。后续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后续也没什么安排了,等着就行,伯父不必如此,我要这些契约做什么?”
“贤侄啊,股市的事儿,我是一窍不通。而且我有职责在身,不能一直呆在洛阳。这些东西放在你手里,随时有什么安排都方便一些,我会把程钱留在这儿,有任何事情你吩咐他就行了。”程咬金的话没有说透,但是李牧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程钱留下学习。
李牧身边正好也需要用人,程钱是个老掌柜了,能力上还是可堪一用的。李牧想了想,便也就答应了下来。让程钱先留下,未来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再交代他去办。
所有的契约,李牧也交给了程钱保存。
李牧越来越不想碰生意了,他不缺钱,要钱也没什么用。现在手里的产业能产生的价值,他几辈子也花不完,再弄一些零零散散的股份,太过于麻烦了。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
……
李牧这次回来,一个女眷都没带。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把家人带到海边,再带回来岂不是脑残?不过他也不是没人陪了,因为年后金晨和卢夫人先一步回了洛阳,没办法呀,娘俩都有庞大的产业需要打理。虽说金晨已经极力地想把产业撇清,甚至不惜廉价出售,但她的产业着实太多了。就算降价出售,也不是谁能轻易买得起的。
如果王鸥和卢夫人的产业都‘上市’的话,这娘俩是妥妥的大唐富豪排行榜上的前两名。但是她们最终都没选择上市,自家根本不缺现金流,上市干什么用?反倒是把股份稀释了,变得不自在了。
李牧对她们的生意,从来都是不问不管的。但这可不是他懒,而是他一直奉行,不懂不瞎掺和的原则。而且在他出现之前,婆媳俩的生意早就打理的井井有条了,即便有他的加入,也未见的会变得多好,倒是很有可能变得更坏。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说话了呢。
王鸥在洛阳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是不住在侯府的。她习惯住在她原来的宅邸,但李牧回到洛阳了,她也第一时间搬了过来。女儿在卢夫人处,倒是给小两口难得地倒出来独处的时间了。
李牧这几日的工作也不是特别的忙,每日能陪伴王鸥的时间可以相对多一些。王鸥也刻意地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在李牧和外人见面的时间,这样俩人的时间同步了,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李牧从前院回来,看到饭菜已经端到桌上了,不禁露出笑容。这种熨帖的心思,也就只有王鸥这么心细了,不过王鸥也不是没有缺点,比如她不会做饭。她出生在太原王氏这样的千年世家,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衣做饭这种事情,她想做也轮不到她来做。
和李牧在一起之后,看到白巧巧很习惯做这些事情,李牧也很高兴的样子。她也曾想好好学一学,但是试了几次,还是很失败。李牧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特别找她恳谈了一次,打开了心结,她才没有再做这种蠢事了。
其实李牧对自己的女人,从来也没有过什么特殊的要求。比如说一定要会做饭啊,一定要知书达理啊,等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如果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特点。
王鸥的性情淡然,俩人相处的时候话比较少。不像李牧和李知恩在一块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除非李知恩睡着了,不然嘴巴是不会消停的,就算不说话她也要吃东西。
“夫君,前段时间我和卢姐姐……”王鸥正说着,忽然看到李牧的表情,连忙掩口道:“夫君,我又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啊。从前叫习惯了,顺嘴就说出来了。”
“没事儿、”李牧故作大方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再开明不过,咱们各论各的。”
“哪有你这样的。”王鸥横他一眼,接着说道:“……跟婆婆聊天,婆婆说起来一件事儿。”
“嗯?”
“你不是说过,不想继承继嗣堂么。于是婆婆就想了个法子,她让各家都选出一个资质上佳的后辈出来,约定时限,从零做起,看看谁的成绩更高,谁便接任这个继嗣堂的位置。”
李牧哑然失笑,道:“娘又算计人了,她怎么肯把继嗣堂的资源拱手送人呢?要是我没猜错,这些人过得不容易吧?”
王鸥点点头,忍俊不禁道:“基本上都铩羽而归了,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四平八稳,算是个例外吧。”
“王普?”李牧试着猜道。
王鸥惊讶,道:“夫君怎会知道?正是我那小叔。”
李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如果我所料不差,其他家选出来的人,最开始肯定也是求稳。但当交易中心出现之后,他们看到了迅速拉开差距的方法,一个个便急不可耐想分出胜负了。他们既然能被选中,自然都是人中翘楚。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而这恰恰是他们的缺点,我娘便是利用了他们这个缺点,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们搞定了。”
“而王普呢,他自认是我门下鹰犬。自打上次被我敲打了一番之后,他便老实了很多,只做我吩咐他做的事情,我不点头的事情,他即便想做,也是不会去做的。其他人贪功冒进,他必然不敢,所以他的努力都积攒了下来,在其他人陨落之后,就成了那个最出挑的。”
“正是这样。”王鸥笑着点头,道:“夫君猜的一点都没错。按规矩,现在已经算是分出了胜负了,只是婆婆还没想好,之前说的话,是算数还是不算数……如果不算数,势必要对付我那小叔。婆婆倒不是顾忌太原王氏,而是担心他对你有用,一时拿捏不定。”
“我娘还惦记我继承继嗣堂的事儿呢……”李牧苦笑,道:“但她应该明白,我志向不在于此。继嗣堂终归是陛下的一块心病,如我继承了继嗣堂,陛下那里不好交代。我想做的事儿还没做完,而我娘已经找到我了,继嗣堂存在的意义便不是很大了。”
李牧想了想,道:“王普此人,对我还是忠心的。再见到我娘的时候,可以转告我的意思。继嗣堂可以交给王普,如果她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在他身边,分其权柄。总得叫陛下放心,叫我娘也放心才是。”
王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忽然,独孤九从外头进来,李牧看过去,见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高公公,赶忙起身道:“高公公好久不见了,愈发红光满面了,气色不错。”
“侯爷可别取笑咱了。”高公公笑呵呵道:“侯爷,陛下有旨意,让侯爷回一趟长安,有要事相商,咱是来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