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酒了?”冼卿眯着眼盯着装酒器看了半晌,“服务员……唔!”
兆焦捂住冼卿的嘴:“哥,别喝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冼卿脑袋后仰挣了挣,实在挣不开就拿手掰,可惜醉了没什么力气,兆焦稍一用力就制止了冼卿的动作。
用不上力,冼卿果断放弃。
他侧过头,看似清明的视线落到兆焦身上,也不说话,也不挣扎,就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盛满了……无辜?
兆焦与他对视片刻:“………”
靠!
兆焦狼狈地移开视线,他严重怀疑冼卿是在撒娇,他娘的这种目光谁受得了?!
趁着兆焦松懈,冼卿把兆焦的手扒拉下来,“服务员,再拿……”
睨到兆焦伸到一半的手,又面不改色地改口:“买单。”
兆焦要捂嘴的手一时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冼卿道:“我买单,你先走。”
语调平稳,声音冷静,不像个喝醉的人。
兆焦莫名闻到套路的味道:“那你去买单的时候还要做什么?”
冼卿抬起头看兆焦,完全的理直气壮:“买酒。”
兆焦:“………”
恰好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你们好,你们的单已经被买了。”
兆焦忍笑,等服务员离开,问冼卿:“单被买了,还要买酒吗?”
“不买了。”冼卿道。
兆焦脸上那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又听到冼卿补充道:“要在你不在时候买。”
兆焦:“……哥,你可真聪明。”
冼卿:“过奖,智商二百八。”
一股子炫耀的味道扑面而来,仔细看,他好像又除了脑袋抬得更高了点没啥差别,兆焦突然生起了看看冼卿表情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那种扬着头求夸奖的小傲娇?
兆焦道:“那敢问智商二百八的天才,你的情商呢?”
冼卿身体明显一僵,抬着的头也低了下去,兆焦等了一会儿,听到冼卿慢悠悠一本正经的教训口吻:“天都这么晚了,乖小孩就该早早回家吃饭。”
兆焦差点儿笑出了声。
“嗯,天晚了,所以我送哥哥这个喝醉的小孩儿回家好不好?”
“不回!”冼卿大声道,语速极快,“我不回!我成年了,我不回家!”
回家这个词,带给冼卿明显的抗拒。
“好好好,不回家,”看来冼卿的家庭还是带给冼卿较大的心理阴影,“我带你回酒店怎么样?”
“哦。”
冼卿听话的起身,动作麻利,兆焦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去伸手扶她,可惜他酒喝的太多,脚下不稳,他踉跄一步,栽倒在了兆焦怀里。
嗯——
兆焦闷哼一声,这么大一男人的头颅砸他怀里,说实在,胸口有点儿疼。
冼卿懵了不过片刻,撑着兆焦的胸口起身,居高临下地指责他:“挡路很不礼貌!”
胸口再次遭受重击的兆.不礼貌.焦:“………”
行吧!
“对不起哥,我的错。”兆焦决定不跟醉鬼计较,为了避免他再摔倒,赶紧起身就要扶着他。
刚碰到他胳膊……
冼卿刷地抬头:“性.骚.扰罪对于男性同样适用。”
兆焦:“……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性.骚.扰罪不是触碰身体敏感部位吗?哥你这胳膊,有点儿敏感?”
冼卿:“哦,不敏感。我还以为你真的读书少。”
兆焦:“………”服气也就两个字。
好不容易扶着他出了酒吧,一出门,冼卿就甩开了兆焦的手。
兆焦心想又是哪里惹到这位哥了?
“哥?”
“没什么,”冼卿微微退开一步,上下打量了兆焦,重点停留在他的头上,转回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退的更开,看似微微有些不爽的蹙眉道,“我没醉,我可以自己走,你离我远点儿。”
兆焦看出了冼卿的不爽,但不明白他的不爽来自何方。
“为什么?”
“我不喜欢挡路的不礼貌小孩!”冼卿道,走了出去。
兆焦似乎懂了,他坏笑着凑到冼卿跟前:“哥,你是讨厌不礼貌的小孩,还是讨厌我比你高,嗯?”说着,兆焦欠欠地拿手比划了比划。
冼卿面不改色:“理论来讲,长得越高死的越早。”
兆焦还真没听过这理论:“怎么说?”
冼卿:“碰头。”
兆焦愣住,先是没反应过来,细细品了一会儿,他想起超市地铁那些温馨的“小心碰头”提示,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因为那些提示,对于大多数人是完全没用的,但对于他这种身高的,就有些不大友好了。
“……没事,哥,我这叫痛并快乐着。”
兆焦边说边乐,没想到冼卿喝醉了竟然也会开这种一本正经的玩笑。
还理论上讲!
正捂着肚子笑着,突然听到一声“砰”的沉闷声响,兆焦顿了顿抬头看去,就看到冼卿捂着脑袋对着一根路灯杆鞠躬:“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你有没有哪里撞疼了?”
兆焦:“……卧槽!”
这次兆焦根本停不下来了,妈的,笑得他八块腹肌都要变成十六块了!
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兆焦心想这喝醉酒的师哥怎么这么可爱?!
“哥,咳咳,哈哈哈,他,他没有。”兆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疼不疼?”
冼卿已经直起了身,睁大着眼看眼前的柱子,看了一会儿,他道:“你怎么比那小孩儿长得还高?”又抬起头,“还戴着探照灯?”
末了又自言自语一句:“这死亡几率得多高啊?”
哎呦我靠!
兆焦已经不行了,他冲过去赶紧制止冼卿无意识的犯傻行为,没看已经有路人走过来了!
“哥,我的亲哥,”兆焦弯着腰抓着冼卿的胳膊边笑边喘,“我跟你说,你喝醉了,咱们先给你找个酒店住下来,行不行?”
“你乱说话,我没醉。”冼卿终于也发现了对面他撞到的“人”是根路灯。
“行行行,你没醉,我醉了,那你带我去酒店?”兆焦觉得自己跟哄小孩儿似的。
冼卿猛地一扭头,盯着兆焦:“你敷衍我?”
兆焦:“……那,要不你证明一下你没醉?”
“可以!”冼卿道,“理论证明,酒精一般麻醉的是人的小脑,小脑主控人的基本生理活动。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走出的是直线,就说明我并没有醉!”
接下来,兆焦眼睁睁地看着冼卿走出一条差点儿歪到大马路上的“直”线。
“哎,哥小心……”兆焦话还没说完。
“砰——”一声又响起:
冼卿又径直撞到了路灯,他再次伸出手捂着脑袋,嘴里倒吸着一口气,含含糊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委屈:“这路灯怎么还会跑!”
兆焦:噗!
有恰好经过的路人,看着冼卿边走边笑一路走远了。
“哥,你今天,是要笑死我吗?”兆焦忍俊不禁地走过去拉他的手,“疼不疼,我看看?”
冼卿乖乖的放开手,露出了被连碰两次的额头,红红一块儿,还泛着青,轻轻一碰,冼卿便倒吸一口气。
兆焦摩挲着手指回忆那一瞬间的触感,热热的,硬硬的,已经肿起来了。
“哥,现在能让我送你了吧。”兆焦看着那突兀地肿起在冼卿光洁的额头上的肿块儿,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哦。”
这次冼卿没再拒绝,由着兆焦带他去了马路对面最近的一家酒店。
“你先坐会儿,我去开房。”兆焦把冼卿按坐在酒店大厅里的沙发上,“记得乖乖的,别乱跑。”
“哦,”冼卿微微蹙眉,却因为牵扯了额头上的伤哼了一声,只能纠结着面部表情,用语气表达不满,“我不是小孩!”
“对,你不是小孩。”
兆焦故意在冼卿头上摸了一把,成功引来冼卿的怒目而视。
心满意足地去办理入住,要送冼卿一起上去的时候兆焦看到冼卿头上已经乌青的包:“哥,我去给你买点儿药过来,你先坐这儿等我一会儿?”没听到冼卿回应,兆焦道:“那要不你先上去,我买完药去找你?”
这次冼卿点头:“嗯。”
兆焦于是顺手把房卡和身份证递给了他,目送他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工作人员帮忙盯着点儿,兆焦这才跑了出去。
附近就有药店,兆焦很快就回到酒店,找到房间敲了敲门。
“谁?”门后问。
“兆焦。”
冼卿还挺警惕,兆焦心想,这自我保护意识挺强。还是说,律师都这样?
门开了,冼卿放他进去。
“我给你买了点药,哥你要不先去洗个澡我再给你喷药?”兆焦在酒店的桌子前拆着包装,等了会儿,没听到冼卿说话,他回过头。
冼卿正坐在床边举着他的身份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哥,我帅不?”兆焦没有丝毫危机感,还颇为自恋地撩了一把头发。
“1998年12月21日。”冼卿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这个日期我怎么在哪里见过?”
兆焦:“!!!”
他突然想起他曾经拍过的给冼卿发过去的身份证照片,留下的唯一有效信息就是他的出生日期!
兆焦冒出一身冷汗,冲过去一把夺过身份证。
冼卿抬眼看他。
兆焦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似乎有点儿过激,他若无其事强作镇定:“哥,你该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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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焦:哥,一起洗澡吗?
冼卿:小孩子才要和人一起洗。
兆焦:那我就是小孩!
冼卿:乖,去找妈妈去。
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