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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早就不恨了

邢天航没有任何反抗。

吗啡的余力,令他身子还是麻的,虽大口地吐血,却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痛苦。

他看到邢何也拎起自己手臂,也下意识地想要护住,但整个反应却比平常要慢了一倍不止,眼睁睁看着袖扣被拉开,袖子被撩起。

静脉上密密麻麻、无数针眼!

邢何也脸色骤白,连瞳孔都抽缩了一下。

“你竟然又……又复吸!”他颤声说,痛彻心扉。

他扬起手几乎又想狠狠一巴掌扇下去!那手顿在半空,颤了颤,却终于还是放下,落在在邢天航布满针孔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好痛。

邢天航觉得痛,痛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你……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孽子!你车祸以后分明戒了……”邢何也痛苦说道,五官扭曲,几个字下来,几乎要咬破舌尖。

邢天航惨笑。他已经完全地站不起来,软软瘫在地上,躺倒在邢何也怀里。

“爸,我真的……很痛。”

他轻轻说道,吃力地指着自己的头,又努力笑,“里面……有个锯子,像要把我锯开。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脑子坏了,真的……坏了。”

“天航,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爸爸,我们戒掉它!可以做到的……”邢何也老泪纵横。

“戒不掉的。”邢天航笑,“我现在,没了它……根本不能活。我……已经很多年了。”

“天航,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是你恨爸爸没关心你,对你妈妈不好么!”

邢天航摇头,“小时候恨过,现在早就不恨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着去握住邢何也的手。

那是他印象中的大手。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他曾和父亲扳过手腕,父亲叫他用两只手对他一只,还故意输给他,让他高兴。

二十多年没碰,父亲的手已经老了。

邢天航有些不舍地握着,感受这丢失了许久的温暖,轻轻叹:“爸,我可能……没剩多少日子了。以后……我不在了,你有空就多去看看妈妈。她爱漂亮,爱买衣服,你就多买些给她,多夸她漂亮。”

“别胡说!天航,爸爸不许你胡说!”邢何也亦紧握住儿子,失声痛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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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何也再也没提宋天尧。

邢天航心有愧疚,说了几次,都被邢何也打断话头。他亦自私地不愿坏了气氛,也就作罢。

邢何也扶他起来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邢天航甘之如饴地喝着,小口小口喝了近三分之一。

中间邢何也不停询问邢天航的身体到底如何,打算立刻请国际盛名的脑外科专家来为他会诊。邢天航不愿谈这些,敷衍了几句,倒是兴致勃勃向邢何也介绍了林轻语和邢欢。

“小语是我的妻子,小我四岁,我们就是这次在瑞士结婚的。只是她不慎受了点伤,等她好了,就带她来拜见您。”邢天航说,语声含着欣喜。

“人怎么样?能照顾你就好。”

“爸放心,小语她对我很好的。”邢天航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有个女儿,叫邢欢的,爸还记得吗?”

邢何也脸色一惭,当年邢天航劫后余生,他带走了儿子,却不肯收留这个没血缘的孙女,丢给了柏靳文,害天航醒来疯了似的寻找女儿,却遍寻不着。

“我找到欢欢了!原来欢欢有自闭症。你说巧不巧?中福院的老师恰好把她送到小语那里做干预。”

他说起这个有着自闭症的孩子,竟没有任何的沮丧,只是为能失而复得庆幸。“爸爸你说我其实还不算太倒霉是不是?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有运气的。

我查过数据,这茫茫人海,走失了孩子能再找回来的,只有0.1%的概率,就是说一千人里也只有一个,可竟然能让我找到了!更可贵的是小语,她是世上最善心的,又是欢欢的老师,对欢欢有如己出。”

他像喝酒似的,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水,微笑说道:“这样我就很放心了。我现在结了婚,小语和欢欢就是名副其实的母女了。小语天性乐观,欢欢又是不懂得什么悲苦的,以后倘若就只剩她们两个,也能过得很好。

呵呵,真没想到,我三十不到,竟然把人生大事都解决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爸,您晓得么?我有个好朋友,叫林莫言,也就是小语的哥哥。他跟我同岁,到现在还连女朋友都没有着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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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宁在车内等了很久,感觉这一小时无比漫长。

邢天航的这个父亲,他其实见过一次。车祸以后,邢天航在加国休养了数月,回国时是他和林莫言飞到加国去接的。因为飞机上有十几个小时,而那边并没有人会送他回来。

办理出院的时候,对邢何也惊鸿一瞥。

陈家宁印象中那是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虽然不再年轻,但年轻时想必是个风流俊逸的人物。

只是很冷淡。

对他和林莫言的远道而来,没有任何表示,连握手都没有。他等在那里似乎只是想看一看他们俩,证实确实有人来接,而并不是儿子的信口胡言。然后就走了。

邢天航也从不提起自己的父亲。

陈家宁有时候和林莫言或者阿德聊天,探听得一些零星过往。不过连他们都讲不清楚,只晓得这对父子积怨颇深,倒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和邢天航关系还不错,常致电国内,关心他恢复情况。

邢天航每次和弟弟通过电话后,也总是心情很好。他的母亲也在加国,他常会买些女人用的东西寄往加国,便是托这个弟弟转交。

邢天航摇摇晃晃出去时,说是要去看一场戏。

但两父子,又何来相残相杀的戏码?

陈家宁觉得自己算了解他。

此人惯是如此,看似冷漠决然,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那锋利的刺,尖亮的枪,最后还不都是不了了之?

他狠不起来。要狠,也只会对自己狠。

陈家宁抬头又望了望那高冷森严的台阶,坐立不安。手机上邢天航也没有任何来电。陈家宁跺跺脚,打算不管那些警卫先冲进去再说。

却看到邢何也亲自送了邢天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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