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琪耳边突然传来穆老大的一声叫喊,然后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气拉扯住,还差点被摔倒在地上。
宁安琪有些生气,刚想要问穆老大干什么的时候,就感觉到脚下的地有些奇怪,感觉不对。脚下软绵绵的,鞋已经几乎完全陷入了泥泞中。
宁安琪心中大惊。
穆老大一个用力,就把宁安琪给扯后了几步。
“我没注意到。谢谢你。”宁安琪有些惊魂未定。
穆老大面不改色的,“没事。”
前面是一片沼泽地,应该是小湖泊干涸后留下来的。
穆老大捡起一块小石头,随手的往中间一扔,小石头快速的陷了进去。
宁安琪吞吞口水,好险,幸好穆老大拉住了她,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休息一下吧。”穆老大扶着宁安琪坐在一块相对比较高的草地上。
山里的气温有些低,微微的风迎面吹来,有些凉。
穆老大只穿了件衬衫,扎在宽大的迷彩裤里,牛皮金属扣的腰带勒出诱人的好身材。他就那么随意的往地上一坐,曲起一膝,有种别样的不羁和帅气。
这样的男人是迷人的,特别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冷酷的脸,带着俾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宁安琪想,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
穆老大也在暗中的看了宁安琪一眼,白皙的脸庞,不是很精致却很耐看,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多了一丝干练和果敢,眉目上是女兵特有的英气。
“下个月会有一次模拟对抗战,你准备一下。”
穆老大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想要说些什么,又怕有些唐突。
“好。”宁安琪觉得和穆老大呆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考试的时候,老师就站在你身边,看着你答卷,即使你没有作弊,也会觉得很紧张。
穆老大突然的就笑了出来。
宁安琪疑惑的看向穆老大,“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一句话。”
“嗯?”宁安琪更加的好奇,什么话?能让一向面无表情的穆老大笑出来,要知道穆老大可是面瘫的重症患者。整天的板着一张脸,好像被欠了几个亿。
穆老大看了看宁安琪,“你知道上一个随军医生为什么要离开吗?”
宁安琪摇摇头,其实别人都在传言,说那个医生受不了训练基地的艰苦。
难道,和穆老大有关?
“她不喜欢训练。有一次她跟着我们出去野外进行生存训练的时候,还没有走两公里就走不动了,需要被人背。然后,我就说了一句话……”
宁安琪有些好奇,“什么话?”
“等着你来救,我们还不如直接饮弹来得痛快。”穆老大看着远方,嘴角有些微扬。
宁安琪嘴角抽抽,这话说得可真够直接的。
难怪,人家呆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努力训练,不要拖后腿?”宁安琪的脸黑了,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说她还需要多多锻炼吗?
穆老大摇摇头,“不是。我是在夸赞你的努力锻炼。”
宁安琪明显的表示怀疑。
“我来这个基地已经五年了,来这里的随军医生每年都会换两到三个,都是因为受不了苦。当然,我们也承认,这里不能和军医院的待遇相比。来这里的医生,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不会像你一样随着我们的哨声而起来训练。宁安琪,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穆老大说的是实话,当初宁安琪要来的时候,他也是因为基地没有医生而答应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像宁安琪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会坚持下来。而且在他们野外训练的时候,她也会背着一个药箱跟着,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马上的给士兵们治疗。
那个药箱有多重,穆老大知道。但,他从来没有听宁安琪说过一句累。
宁安琪的嘴角有些讽刺的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一份工作。曾经因为某些原因放弃过,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爱我的工作。”
“我们回去吧。”穆老大看着有些失神的宁安琪,她还是没有放下吧。当初,宁安琪是因为洛正东而放弃当医生的,想不到,最后,也是因为洛正东而重新拿起她的手术刀。
穆老大快步的跑在前面。
宁安琪跟在穆老大身后,跑起来,很快,头上就冒出了汗水。
穆老大跑的很快,宁安琪拼命的赶上来。
“今晚和我一起回去。君南夕要向顾贝儿求婚。”穆老大在岔路口的时候,突然的说一句,也不等宁安琪回答就已经往着他的宿舍跑去。
宁安琪站在那里看着穆老大强健的背影慢慢的跑远才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宿舍。
晚上,穆老大训练结束后,也没有来得及吃饭就带着宁安琪往市区赶。
宁安琪带了一些压缩饼干还有军用巧克力,是平时训练的时候用来给士兵当干粮的。
“一会出到大路上,你休息一下,让我开吧。”宁安琪看着穆老大的眼底满是乌青的脸,也知道他这段时间睡眠不够。下个月和别的训练基地有一场对抗战,他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的。
“既然这么忙,你为什么要回去?”宁安琪有些奇怪,以前好像听朋友们说起过,穆家的老大和老二,那都是献身给军区事业的,一年都头也没有回多少次。
所以穆家老爷子特别的宠爱一直陪在身边的穆小三。
穆老大愣了一下,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呢?不管是爷爷和乔子墨弄的那个相亲大会,还是君南夕的求婚,和他好像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小三说让他带着宁安琪一起回来,他就回来了。
穆老大抿抿嘴,不想继续的想下去。
宁安琪没有得到穆老大的回答,也不奇怪,已经习惯。这个男人就是喜欢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的停下来,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在想什么,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山路有些颠婆,宁安琪坐的军用吉普座位很硬,屁股有点痛,整个人好像就快要散架了一般。
就在宁安琪快要忍不住,终于,车里平稳了很多。宁安琪往着车窗外一看,原来是已经出到大路上了。刚刚的那段小山路真的很难走
颠颠簸簸的,差点一点点,屁股要开花了。
宁安琪刚在感叹,路好走就是好的时候,车子突然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宁安琪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来开。”穆老大下车,直接走到宁安琪的车门外。
宁安琪想起穆老大还没有吃饭,于是就挪到驾驶座上去,并且把给穆老大准备的那些吃的给拿出来。
穆老大吃过干粮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平时他回市区都是用司机的,今天和宁安琪一起,所以就没有叫司机,怕宁安琪会不好意思。
宁安琪的车开得很稳。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车窗外面漆黑一片,一路上就他们一辆车在公路上狂奔。
宁安琪虽然小心的看着路面,但有时候也会偷偷的看一眼在闭目养神的穆老大,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面色更柔和,更有人情味一些。
在训练基地,宁安琪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穆老大用脚踹人,而且能把小兵踹出几步远,那会时候的他会冷着一张能吓哭小朋友的脸。
连续的开了三个多小时候后,穆老大才慢慢的转醒,睁开眼睛,抬手看了看手表,“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下。”
其实,穆老大刚刚就是想要小小的休息一下的,想不到居然睡着了,还睡了三个小时。
宁安琪看了穆老大一眼,看起来是挺精神的,“好吧。”
两个人换座位,宁安琪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着窗外面,黑漆漆的一切,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睡一会吧……先穿上。”穆老大把自己的军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宁安琪。
宁安琪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用。我不冷。”
“一会睡着就冷了。难得回来两天,你还是不要生病的好。”穆老大不容分说的就把衣服塞在宁安琪的手中。
没有办法,宁安琪只好穿起来,然后歪着头,闭上眼睛。
身上的军装全是穆老大的味道,传说中男人那阳光的味道,说白了就是汗的味道。
宁安琪抿抿嘴,皱皱鼻子,有些不适应。
“睡不着?”穆老大看着宁安琪的脑袋在扭来扭去的,以为是车的座位太硬了。
宁安琪不好说,是你的衣服味道太大,只能说,“是的。可能也是我还不困吧。”
穆老大不再说什么,宁安琪继续的看着窗外。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宁安琪看见车子的前方正站着一个女人,披着头发,一身白裙子,张开双臂拦在车子前面。
宁安琪的嘴角动了动,“穆老大。”
“我叫穆子言,你可以叫我子言。”穆老大抿抿嘴,早上说不用叫教官,现在就叫‘穆老大’。怎么听,这些名字都有些奇怪。其实,别人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从宁安琪的口中出口,总感觉到不适应。
宁安琪也觉得,她一个女人叫‘穆老大’,好像还真的有点不顺口,“我还是叫你穆子言吧。”
“随你。”
宁安琪翻个白眼,随她?还这么多要求。
“外面的人是谁?这么晚了。”宁安琪有些奇怪的看着正在她的车窗外敲着的女人,“应该还活着吧?”
“放心。活着的。”穆老大的面色有些冷。
宁安琪觉得莫名其妙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就冷下来了?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叫他子言?穆老大好像也不是这么死脑筋的男人啊。
“我下去看看。”穆老大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宁安琪想了想也跟着下车,然后就看着刚刚还站在她车窗外的女人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穆老大。
宁安琪眨眨眼睛,有奸/情。不过,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穆老大曾经有过女朋友的事情,难道是暗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出什么事了?”穆老大好像没有认识一样,公事公办,语气冷淡。
“子言。”白衣女人看着穆子言,眼睛红红的,里面的眼泪好像就要流下来。
宁安琪拢了拢身上那过于宽大的军装外套,夜晚的风有点大。她小小的身体就塞在那宽大长的军装外套里,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
“冷了?就上车上坐着吧。外面的风很大。”穆老大看了宁安琪一眼,看着她的脸有些白,身体还颤抖了两下。
“我不冷。你认识?”宁安琪看了身边的白衣女人一眼,三更半夜穿着一条白裙子出来,还披散着一头长长的头发,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么?要不是路边还听着一辆车,她真的要以为这是聊斋故事要上演了呢。
“嗯。凌菲,穆老二的同学。”穆老大看了一眼凌菲,“有什么事吗?”
凌菲看着穆老大,咬着唇,没有说话,心里有些好笑。她是穆老二的同学不错,但她更是他的前女友,不是吗?
宁安琪看着凌菲,然后看向穆老大,打个呵欠。三更半夜的在马上上吹冷风,这是要干什么?
“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穆老大准备转身离开,他也不想在这里吹冷风。
凌菲的眼泪流了出来,“我的车子坏了。”
“小琪,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帮她看看。”
宁安琪点点头,她可不想继续的在外面吹冷风,还要承受一个女人哀怨的目光。怎么看都像聊斋故事里哪里被伤害不的好死的女猪脚。
凌菲打量着宁安琪,不是很漂亮,却很耐看,那双眼睛很明亮,很凌厉,眉宇间带着女孩少有的英气。
“凌小姐,你要不要在我们的车上等一会?”宁安琪看着凌菲,同样的也打量着她,很清新,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温婉柔和。
凌菲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宁安琪也不再理会,而是坐上车里等着穆老大,拿出准备的饼干吃了起来。本来以为穆老大要修车,想不到他只是打开车盖子看了看,然后就过来了。
“怎么啦?不能修?”
“修不了,水管爆了。我们只能把它给拖回去。”
“嗯。”宁安琪不懂这些,只是看着穆老大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根绳子,然后绑在凌菲的车上。
凌菲坐在自己的车里,前面是穆老大的车,开得不快。
宁安琪坐在车上,总觉得穆老大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是脸更黑了。不过,她也不多想,毕竟,她和穆老大也不是很熟,以前不过是见过几面,现在算是她的上司。
不管是那种,她都不好挖八卦。她不是乔子墨,遇到八卦,就用生命来挖的人。
宁安琪歪着头,靠在一旁睡着了。
穆老大撇了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宁安琪,然后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慢慢的把宁安琪的车座给放下来,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市区。
穆老大给凌菲找了一家4S店。
凌菲看着穆老大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然后轻轻的关上车门。她知道,那个女人在车上睡着了。心里有些难过,曾经这些温柔都是给她的,现在却全部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专利。
这个男人有多好,她知道,但是……她却弄丢了。
凌菲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从来没有想过,刚刚回国就遇到了穆子言。她当初离开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了。
想不到,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
“这家店的师傅不错,你的车就放在车里修吧。”
“穆老大,你过来了。”修车师傅是穆老大熟悉的人,远远的就过来打招呼,然后在穆老大身上打两拳头,然后一双一大的眼睛看向凌菲,“这是嫂子?”
“别胡说八道。”穆老大冷眼瞪过来。
“穆子言。”宁安琪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从车窗里探个头来,“你在干嘛?到了?”
“没有。你再睡一会。马上就好。”
宁安琪点点头,“嗯。”
她本就是半睡半醒的,再一次的躺下睡了过去。
“那位才是嫂子吧。”修车师傅笑眯眯的。
“这是我朋友凌小姐,她的车坏了,就放你这里修。我要先回去了。”穆老大看了看手上的表。
“没问题。”修车师傅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我走了。你给凌小姐叫辆车。”穆老大说完就跳上了自己的车。
凌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瞬间的跳到穆老大的车前面站着,“子言,你送我吧。这里叫出租车,我不是很放心。”
穆老大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凌菲坐在穆老大的车上,看着已经睡着的宁安琪,心里的妒忌在疯长。
“你结婚了?”凌菲看着穆老大的背影忍不住的问出来。
“没有,不过快了。”穆老大也不知道自己回答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总之就是不想凌菲再在这个问题上问太多,他也不想和凌菲再有任何的牵扯。
当年,他能狠下心来说分手,就不会再回头。
这就是他。
“你女朋友叫什么?刚刚你没有介绍。”
穆老大撇了一眼在装睡的宁安琪,抿抿嘴,“宁安琪。”
“她是一个军人?”
“随军医生。”
“她很年轻,也很漂亮。”
“嗯。”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嗯。”
“你们在准备结婚?”
“嗯。”
……
不管凌菲问什么,穆老大都是淡淡的一个字,‘嗯。’
凌菲知道他,对于不在乎的人,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曾经的他把她捧在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突然的就后悔了。
“对不起。”凌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就算是在当年,穆子言要和她分手,她也没有说过这三个字。她一直都在倔强的认为是穆子言不理解她。
但是,这一刻,她好像突然的明白了,没有人愿意被利用,没有人愿意被欺骗,即使那是逼不得已,即使那有千万个理由。
“不必。”穆老大知道凌菲说的是什么。但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这三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需要道歉。
宁安琪一直在装睡,听着这两个人的交谈,很无语,能不能有点深度?
“醒了?”穆老大看着宁安琪怨念的睁开眼睛,“很快就到了。”
“嗯。”宁安琪睡得不安稳,本来想要继续装睡养神的,但是耳边这么白痴的对话,她都听不下去了。太折磨人了。
宁安琪把座位放起来,然后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饮料来,“凌小姐,你需要吗?”
“谢谢。我不用。”凌菲笑的很得体,不过在宁安琪的眼里就是太过职业化,有点像空姐,虽然笑,但看不到感情。
“你喝吗?”宁安琪问穆老大,“要不,我给你开瓶红牛?噗……”
穆老大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有什么好笑的?
宁安琪忍住笑,她是想起了乔子墨的一句话,‘红牛就是春/药。’
宁安琪给穆老大开了一瓶红牛,插上吸管,然后递过去。
穆老大也不客气,低头就吸一口。其实他一早就已经喝了,不过是一直开着车,又不想麻烦宁安琪而已。
宁安琪看着前面,“凌小姐,你住哪?”
“子言知道。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凌菲看着车窗外,淡淡的说道。
宁安琪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穆老大就开声了,“那太远了。我先送你到酒店住一晚吧。”
更让凌菲气愤的是,穆老大看似很随意的在后面加了一句话,“小琪,已经很困了。”
宁安琪翻个白眼,这是在拿她过桥啊。
宁安琪果然看见凌菲的脸都白了。
“那就随便找个酒店吧。”凌菲刚说完,车就停了下来,旁边就有一个旅馆。
宁安琪差点笑了出来。
凌菲看着穆老大和宁安琪,咬咬嘴,还是下车了。
穆老大踩下油门,车子就飞了出去。穆老大的脸阴暗着,好像就要下雨了。
“你的前女朋友?”宁安琪有些好奇,她那不强大的八卦,被凌菲成功的撩拨起来。
穆老大叹口气,点点头,“嗯。前女朋友。不过已经分开很久了。”
“为什么?”
穆老大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利用我的身份帮她表哥得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利益。”
“哦。”宁安琪眼睛骨碌转一下,“然后你就提分手了?”
“嗯。”
宁安琪看着穆老大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非常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人家的感情和她没有多少的关系,再说好奇害死猫。
凌菲躺在旅馆的小床上,连洗刷都没有了力气。她是因为外婆去世而回来奔丧的,今天刚刚从乡下回来。整个人都要累瘫了,却比不过心里的累。
她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穆子言,更加想不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一个样样都在她之上的女人。
突然的,凌菲就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她和穆子言是在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到海边去玩,然后不小心溺水了,是路过的穆子言救了她。然后她发现,穆子言刚好就是她同学穆子毅的哥哥。
在穆子毅的撮合下,她和穆子言走到一起。虽然他很冷,也很冷漠,好像对谁都不在乎,但他对她真的很好。而她就是利用了他的好,利用了他的不忍心,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伤害。
直到最后,穆子言红着眼睛跟她说分手,不管她如何的哀求哭泣,他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凌菲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分手那天,穆子言把他家里的液晶电视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室狼藉,好像被打劫一样,家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好的,他全给打砸了,因为那个家是他给她准备的婚房。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好像随时就能把她给砸了一样。穆子言脾气虽然算不上温和,但他对自己却是百依百顺的,除了他的家人,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个凌菲是知道的。
她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在自己面前爆发,像个要疯掉的狮子一样。
那天她坐在地上想了很久,很多,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说不后悔是假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两个人的感情弄成那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毫无疑问,她是爱穆子言的,很爱。而,穆子言也是爱她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穆子言会跟她说分手,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恋爱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却不愿意理解她。
凌远是她姨妈家的表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从小就被亲生父亲抛弃,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他不甘心,他想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于是一场私生子和正室儿子的财产争夺战开始。
凌菲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表哥功败垂成,即使他用过很多阴暗的手段,即使他伤害过很多的人,但,她见过他最卑微的样子,见过他的努力。
所以,她舍不得让他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了他,她算计了穆子言,利用了穆子言。
她知道,穆子言不忍心看着她难过,所以,她利用了他的不忍心,让他出手打击了凌远的竞争对手;利用他的不忍心,让他成为了凌远争夺的最强后盾;利用他的不忍心,一点点的毁了他们的爱情……
想到这些,凌菲的心就会像被刀割一样的痛,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私。她没有站在穆子言的立场去为他想过。她想到自己,想到表哥,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爱着的男人。
她以为他会一直在,会一直的宠着她,不顾后果,不问缘由。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她太天真了,他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
穆子言在凌远成功得到一切的时候,向她提出了分手。
分手那天,他说,他不会爱一个机关算尽的女人。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女人而已。
穆子言不知道,他那句话,就像一把剪刀一样,势如破竹的扎进她的心脏,刺啦的一声,血肉模糊。
那时候,凌菲也是埋怨穆子言的,凌远是她的表哥,既然爱她,为什么就不能帮助她的亲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最后会那样无情的离开她?
但,在今晚见到更加稳重冷漠的穆子言,凌菲想,或许她当初真的触犯了他的底线,又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爱自己。
凌菲的脑子很乱,乱成一团麻。
有时候,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穆子言,利用了他来达到表哥的目的,有时候,有觉得自己这样并没有做错,她不过是想要帮助亲人而已。
既然他爱自己,那就要爱她的亲人,爱屋及乌,不是吗?
“啊。头好痛。”
凌菲抱着自己的头,在床上打滚,脑海里全是穆子言,他的冷漠,他的凶狠,他的温柔,他的绝情……
凌菲爬起来,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头,面上全是泪。
“子言。”凌菲痛哭着,不管不顾。
这些年在国外,她一直都不能忘记穆子言,她也从来没有交过其他的男朋友,她忘记不了他们曾经的幸福快乐。每次有人想要追求她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穆子言,然后会情不自禁的把那个人和穆子言做一番比较。
她回来了,孤身一人的回来,而他却已经有了别人。
想起那个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女人,那个女人眼睛里的淡然和凌厉让她觉得窒息,她不得不说一句,自己不如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可能不会为了自己的表哥而毁了自己的爱情,也许,是她太过自信,总认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穆子言最后都会原谅自己。
有些可笑。
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
凌菲以为是穆子言,于是跳下床去找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来,刚刚还雀跃的心,顿时跌下谷底。
是了,他现在正在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怎么会给她打电话?而他也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凌菲讽刺的笑了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凌远’二字,想也不想的直接掐掉。
她现在还不想见到凌远,因为这个人,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凌菲把手机关机,然后扔在一旁,她现在谁都不想去理会。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骨碌的爬了起来。
拿过手机,开机,直接的给凌远拨了过去。
凌菲想起了穆子言说过的话,他的女朋友叫宁安琪。她想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穆子言送宁安琪回家后,一个人开车在街上转悠着,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凌菲。而她也还是曾经的样子,顺直的长发,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看上去柔和纯净得像一朵百合花,清新优雅。
就是那样清新纯净的一个女孩却利用了他的身份,算计了他。
从来没有人可以算计他,即使是爱的女人也不可以。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如果当初她清楚明白的和他说,让他帮忙,他会帮的,但,那样被算计,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妥协的。
当年在那场财产争夺中,表面看起来是凌远胜出了,只有少数人明白,赢的人绝对不是凌远。这也是凌远这些年举步维艰的原因,穆子言安插的人,才是最后的大赢家。
穆子言讽刺的笑了起来,可笑的是,就是那样的一个女人,是他曾经想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想要和她结婚生子。
凌菲出国后,穆子言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不是因为还想着她,而是因为害怕。
害怕被伤害,害怕被利用,害怕被欺骗。
女人的心太难琢磨,明明是那样纯净的女孩,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穆子言觉得自己已经得了女人恐惧症了,而,宁安琪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例外。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宁安琪是一个不需要算计的女人。
穆子言一路开车到海边,站在车旁,面朝大海。
晚上海边的风有点大,带着淡淡的腥味,还有些潮湿,穆老大就这样的看着海边,一层层的波浪涌过来。
旧事的回忆也像好浪一般,层层的涌来。
穆老大就那样像个木雕一样的站在海边,直到太阳慢慢的,一点点的从海边升起来,带着朝气,带着希望,带来一片灿烂。穆老大突然的想起训练基地的日出,比这还要美。
穆老大突然的嘴角变露出了笑容,过去的将永远过去,他穆子言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都是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当初会毫不留情的提出分手,那么今天他们不过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有一种人,你对她越好,她就越是得寸进尺,例如小贝儿同学。
今天是维情公司联合佳缘举办的大型相亲会,她作为公司的经理,虽然她的公司经理和员工一样多,不过也算是个管理人员,理应早点到的。
但是,现在的她正在抱着被子睡大觉,就是不愿意起床。
君南夕摇摇头,“这丫头。”
顾贝儿嘟囔一声,然后白嫩的小腿一伸,床上乱扔着的叮当猫就被踢掉在床下。
“小贝儿,要起床了。”君南夕捏捏顾贝儿红润的小脸蛋。
顾贝儿一个骨碌,翻个身,“不要。我再睡一会……就五分钟……我保证。”
“汪汪,汪汪。”小钱钱再地毯上跳来跳去。
“你的保证,连小钱钱都要鄙视了。”
一个小时前,君南夕让小贝儿起来,她说再睡五分钟。
半个小时前,君南夕再叫,她说再睡五分钟就好,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
五分钟又五分钟过去了,小贝儿却还像个小猪一样,睡得正香甜。
当小贝儿第五次说再睡五分钟的时候,君南夕再好的脾气也急躁了。再这样的睡下去,相亲会都要开始了,负责人竟然还没有到场。到时候,小丫头,肯定会倒打一耙,埋怨他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叫她起床。
这种事情,小贝儿做起来,那可是一个得心应手。
看着顾贝儿搂着被子,卷缩成一团,在床上装死,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暴躁过的君大叔是真的有点抓狂了,这个丫头,总有办法让他生气。
君南夕好言相劝,让她起床,结果小贝儿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娇滴滴的,可怜兮兮的扁着嘴撒娇,“君大叔,我想睡觉觉。我好困。”
困?这怪谁?还不是因为她?睡觉不老实,明明一大早就已经上床了,却一直不睡觉。
也不要误会,不睡觉,不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两人事要做,而是小贝儿想要听故事,于是君大叔就把军区那些训练的小故事一个一个的说给小贝儿听。
这丫头越听越兴奋,最后干脆的就趴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胡闹着。还害得他连续洗了两次冷水澡。
现在好了,他这个被折腾的人都已经起来了,她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在装可怜。
最后,君南夕无可奈何了,只好把她抱起来。
小贝儿双手双脚无力的垂着,跟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挂在君南夕身上。
君南夕是好气又好笑,随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两巴掌,“不听话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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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可忍叔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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