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没人。
再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县城山多,地形复杂,不如主城区那么繁华,这里到处都是连片的山,马路上岔道多,街上都是那种差不多构造的楼房,不熟悉地形就容易走丢。
这是元若第一次带沈棠来这里,一发现人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她无端端有点慌乱,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宴席是在小酒楼举办的,楼上楼下都没找到沈棠,不知踪影。
元艾宁一头雾水追过来,疑惑地问:“小姑,怎么了这是?”
元若拧紧眉头,望了眼外面灰扑扑的马路,再扫视一圈,没心情回答元艾宁的问题,只勉强按耐住性子,说:“我出去找找。”
言讫,真推门出去了。
元艾宁欲言又止,想把人叫住问清楚咋回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对方这个样子还是作罢。
正值下午两三点,天上的太阳直晒,热得人难受。一条马路走到底又折回去,再找找另一边,还是没看到人。
平时的沈棠都很让人放心,打不通电话又找不到人还是头一回,元若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找了十几分钟才原路返回,想再回去看看。
还没进酒楼门口,杨何英就喊住了她,问怎么回事。
由于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一遭,元若气息都有点不稳,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面对杨何英的问话,她一时语塞,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憋了半晌,她说:“沈棠电话打不通,我找她有点事。”
杨何英被刚刚的架势吓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里休息呢,在睡觉,”杨何英说,“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坐了太久的车比较累。”
元若一怔,真没想到去车里找。
杨何英念叨:“吓我一跳,看你急匆匆就出去了,喊都喊不住。小棠多大个人了,找不着就等等呗,还能走丢了不成?”
“我这不是打不通电话么,就是有点担心。”元若辩解。
“那你也不问问,搞得我都跟着慌,心都悬了。”杨何英没好气地说,“再说了,人家小棠多机灵,走丢了不会自己问路?这地方才多大,绕两条路都能走回来。”
元若没说话。
杨何英忍不住又低声说了句:“瞎担心。”
过寿的宴席吃得久,好些客人都还没下桌,要么在喝酒要么在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是挺吓人的。
确实是元若冲动了。
元若没多说什么,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自觉今天的确有些不对劲。
可能只是习惯使然,毕竟以往都没这样过。
今天来的宾客不少,好些远房亲戚笑呵呵地过来敬酒,还把元若给拉过去了。
元若本是想去车里找沈棠的,无奈,只得晚点再去。
小地方吃宴席就是这样,越热闹越好,能吃多久吃多久,反正到点了再开晚饭就行。
另一边,正在车后座休息的沈棠已经知道元若在找自己,元艾宁过来提了一下,但她还是没进去,而是在外面等了大半个小时,再睡了一觉。
睡醒过后,摸出手机一看,没电了,又找到充电器充电。
开机,解锁屏幕,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元若打的。
沈棠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
她想开门下车,打算进酒楼去,却在这时瞧见元利和与杨何英夫妻俩正在送客人出来。
有些客人不会留下吃晚饭,会提前走,主人家就得出来送送。
送走客人后,老两口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忙里偷闲地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
停车的地方离老两口很近,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元利和心疼老婆,一面说话一面帮杨何英捏捏肩,这人老了就不能久站,站了半天腰酸背痛。
杨何英是个藏不住话的,一会儿就说到上午在车上的事。
元利和全然不知情,闻言就皱了皱眉,“谁说的?”
“艾宁那丫头。”杨何英回道,“我在后面坐着,阿若没承认,可我看她那样子,多半就是了。”
老两口都非常关心元若,毕竟自家闺女明年就三十了,搁他们那个年代,这个年纪还单着可是大事。
现今他们能接受元若的性取向了,却比较担心对方是哪种人,怕元若找到不好的,反正横竖都心急,感觉不踏实。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元利和念道,语气感慨又忧心,“都不跟家里说说……”
杨何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说了他两句,又放轻声音道:“我问过艾宁了,好像还行,漂亮又有能力,还跟阿若差不多大。”
元艾宁那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对余璇还挺了解的,一被逼问就什么都交代了。
听到余璇的年纪也三十了,元利和倒放心了,他就是不想元若找个太小的,找个差不多的最好,那才是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这般,甭说同性恋了,就是男女结婚也不兴年龄差太大的,老两口可不愿意元若找小姑娘。
太年轻了,各方面都匹配不上。
再有,年纪小的定性差,没个准儿,很难说。
彼时外面没几个人,老两口知晓沈棠就在车上,但他们没有特地避开,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棠一直没有下车,低头玩手机,到后面还把耳机戴上了。
最后是元若出来寻她,此时元利和与杨何英都进去了。
元若敲了敲车窗,瞧见这人在给手机充电,愣了愣,不过还是柔声说:“下车了,出来透透气。”
沈棠取下耳机,放下车窗,情绪不明地问:“之前你找我?”
元若把车门打开,把人拉下来,好气又无可奈何地说:“知道我找你也不回个电话,在里面忙半天都没见到你。”
“在车里睡着了,才醒。”沈棠解释。
“今晚不回城,要在这里歇一晚。”元若说,先前找人就是为了说这个。
本来她俩和元艾宁是今天下午就要走的,不在这边过夜,可外公不让走,非得留一晚才行。今儿寿星最大,反正明天也没重要的事,元若就答应了。
沈棠对此没意见,也愿意留下。
六点左右开晚席,之后一行人去大舅家里,一家人坐在客厅吃西瓜,聊天叙叙旧,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
大舅家的房间不够,今晚留在这里的还有别的客人,元若和大哥一家得出去住宾馆。
县城的宾馆不比城里的差,就是基础设施比较老,只能将就一晚。
忙前忙后累了一天,元若洗完澡就躺床上睡觉,只是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手机铃响。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下来电显示,再接起。
“怎么了?”
沈棠房间的门坏了,关不上。
元若只得起床,过去看了看,的确是门坏了。
沈棠才洗完澡,到现在都还没睡。
宾馆里静悄悄的,元若试着关了几下门,都不行。
许是大半夜睡蒙了,又累又不太清醒,加之早先就一个房间睡过好几次,她只想着省事,竟不假思索地说:“去我那边吧,凑合一晚。”
不多时双双到隔壁房间。
宾馆房间有备用的被子,元若找出来给沈棠盖,接着关灯睡下。
床是大床,足够两个人躺着。
元若困得不行,快要彻底睡过去之前还不忘记叮嘱旁边的人。
“别熬夜了,明天还要早起。”
身旁的沈棠应了一声。
由于白天太乏累,这一晚的元若睡得死沉。
她睡相不大老实,下夜里就把被子蹬掉了,等到被空调吹得冷了,又不由自主往暖热的地方拱,还差一点就拱进了沈棠怀里。
县城的早晨比城里要清净,车辆少,没有那么吵闹。
元若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还没睁开眼,门外就传来自家大哥的声音。
床上的两个人顿时清醒。
沈棠要起来,元若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后知后觉不能开门。她对沈棠倒是放心,可当着家里人的面,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揉揉眉心,元若按住沈棠,小声说:“别动,别动……”
沈棠身上穿的t恤领口较为宽大,睡了一晚上衣服就皱巴了,领口还往下拉了不少,露出内里冷白细瘦的肩和锁骨。
元若的手就按在外露的锁骨上。
她有点紧张,朝沈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外的大哥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以为是没听到,又用力敲门。
“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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