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想说些什么,什么都在女子这边占理,这把他的儿子说得跟衣冠禽兽似的,以后他儿子还要不要在父老乡亲面前混了?
就见刘老上前一步,对着墨旭汀行大礼,出声道:“大人,这位姑娘一直跟小老儿我住在一起,姑娘很心善,从来不会轻易伤害他人,倒是这位里正之子金祺是家中独子,从小被骄纵惯了,在我们镇上成天游手好闲,尤其是看上漂亮姑娘,管着对方,愿不愿意它都强行纳入自己府里,他已经有十方妻妾,就算朝中大臣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妾,他还不知足,看到漂亮的女子就把人带走。”
刘老头说的很煽情,墨旭汀越听,不由眉头皱起,这个金祺还真是不可一世,想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得皇上重爱,又是今年的金科状元,可家里连个暖被窝的女人都没有,而这金祺一个人就有十个老婆,还想扩充后院,正当自己是土皇帝不成?
刘老继续说道:“姑娘自从失明后,身子一直不好,我和我家婆子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姑娘看病买药,姑娘感激我们二老善意,虽然她眼睛不好,但也想着还了这份人情,也让家里的饭菜好一些,便提出去街上摆摊子看诊。却不想遇到那恶贯满盈的金小恶霸……就是金祺,他一眼就看上姑娘,非要拉她走,小老儿跪在地上给金祺磕头求情,他却利用小老儿威胁姑娘,让姑娘从了他……”
刘老说着抬手用衣袖拭泪,多么可怜的姑娘,多么可恶的小恶霸,早就该惩治了,就是没人管。
衙内一阵诡异的安静,里正的脸都黑了,“胡说胡说,祺儿才没你说的那么的不堪,少在大人面前添油加醋了!”
墨旭汀心如明镜似的倒是什么都明白了,看了看整个酷似林昕妤的女子,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主就是林昕妤本尊,那刘老不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显然关系就是如此。
“本官觉得这事这位老者有没有说假,去问问集市上摆摊的人就知道了,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离着你也别着急,是非黑白,自有公道给你。”
里正莫名觉得额头冒冷汗,今天时运不济啊,原本以为抓来这个瞎子就能绳之以法,却没想到她与钦差似乎认识,百般被照顾。
墨旭汀见里正不回答,侧头看向她,笑了笑问:“里正,你还有别的疑问?”
里正抱拳:“大人,不管这位姑娘是不是出于正当防卫,但他伤我儿子很重那是事实,我儿子因此差点丢了半条性命,如今在鬼门关闯过来,大夫说了,他的腰可能是不行了以后,经常会犯腰疼,他只不过才二十几岁,以后还有大好的人生和前程在,我就这么儿子只有一个,我的损失这要向谁去说理?”
墨旭汀挑高眉头,看向林昕妤,人都敢上,那就一定做了万全之策吧?他选择静观其变。
林昕妤似笑非笑的“看向”里正,不难看出这位父亲,他为儿子如此申冤,是占理的。
林昕妤道:“子不教,父之过。”
生养孩子却不加教育,这是父亲的过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反驳的里正哑口无言。
林昕妤道:“有这么一种父亲,他们忙于工作,无心管娃,把教育孩子的责任都丢给孩子母亲。所以也导致这群孩子从小都很野,有时候连老妈都管教不了。其中有一个小伙伴后来更是步入歧途。学起人家当当起无赖流氓,每天在拦路收保护费,别人不交就把人打伤住院。母亲如何教育那些孩子都没有用,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父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在我们身边。没有了父亲的教导,他们就像脱缰的野马,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为什么有些人的家教那么好,堂堂正正的做人,而有些人只能做一些小摸小偷,流浪混混事情?”
里正顿感没脸,感觉脸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手也宽大的袖子里握紧成全,是啊,有些孩子天生是父亲的骄傲,而他的儿子,自己每天都要为他不停的收拾烂摊子,这一切都是他的娇宠害了孩子吗?
墨旭汀抽了抽嘴角,他这个大人似乎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瞧瞧,两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是非对错说了个明白。
纵然林阿娘(林昕妤)出手太重了些,因为他只是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这下手到底轻还是重,她在自卫,想要维护自己的清白。
而好手好脚的金祺可以不来招惹她,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可那个恶霸不惜一切想要得到她,她才出此下策。若一定要追究责任,金祺从小就没有被教育好,是他父亲之过多一些。
于是判决的结果林昕妤无罪当堂释放,金祺作恶多端,亵渎人家小姑娘,这些只是之一,念他是惯犯关狱受压,念在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等完全好了再关入大牢。
听到伤人的反而没事,而自己要受牢狱之灾,金小恶霸差点就翻白眼晕死过去算了,上天对他不公啊。
林昕妤才出衙门就被衙役叫住,她知道是这位年轻的大人想要找她说说话。对刘老夫妻说了情况,让他们回家等自己后,便跟随衙役一起往衙门后院走去。
后院的厅堂里在就等候着君清灵与朱玉,两人与墨旭汀合计一番后决定带林昕妤走,当然,这位陌生的姑娘戒备心一定很强,不会随便跟陌生人离开。
因此由墨旭汀出面,说欣赏她的性格,看她一介女子行事利索,他想起南疆那边有名医或许能治好她的眼睛,问林昕妤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
林昕妤早就在公堂上听出墨旭汀的声音,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实在不宜与他们相认,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京中君清泽后宫的情况,或许他对自己有怨恨。
林昕妤点点头,装作欢喜的样子说好,“跟了钦差大人,就不怕那些流氓恶霸了。”
一句话说出来,满堂笑声。君清灵拉着林昕妤的手自我介绍,虽然很想知道她是不是装作不认识自己,可惜林昕妤表情很淡定,看不出所以然来。
朱玉有意无意的询问林昕妤的喜好,若是同一个人喜好也会相同吧,但林昕妤的回答却令她很失望。
在朱玉的带领下,林昕妤回到刘老夫妻的屋子与二老道别,“刘婆婆,刘公公,这些日子打扰你们了,今天得钦差大人垂怜,说知道有个名医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便欣喜的跟着他的队伍南下。”
二老的眼眶都有些湿润,拉着林昕妤的手叮嘱出门在外的一些事宜,老婆子帮着林昕妤收拾衣物,拿了一些干粮塞给她,叮嘱她在路上吃,礼轻情意重,林昕妤十分感动。
朱玉见二老生活困苦,拿出五十两银子救济,却被刘老拒绝了,他知道林昕妤并非凡人,总是要离开的,她那些天在市集摆摊赚的铜板还剩下一些,但林昕妤没有要,说是还他们的。
朱玉低头看着手里被嫌弃的银子,瞧瞧的放进厨房的锅里,用锅盖盖好。
墨旭汀并没有在镇子上停留太久,第二天就带着君清灵和林昕妤等人离开,这趟出差主要是接公主回去,没想到还能遇到林昕妤,倒是一分意外,这天下何其大,却同时在一个小镇上遇到,真是缘分其妙。
墨旭汀连夜派人书信回京,信中并没有提及林昕妤,他想到时给君清泽一个惊喜。
三人一路南下,有了墨旭汀撑腰,君清灵也换回女装,如某富家的千金出游那般,穿的简素并不招摇。
林昕妤坐在马车里倒是安静的很,更多的时候听着朱玉与君清灵的对话,虽然很想知道君清泽的近况,但两个女孩子似乎不爱讨论这样的八卦,说的话题不过于东家的烧饼好吃,西家的包子不错,南边的花开的很好,天气变冷了,幸好南下,不会有太多雨雪天气。
林昕妤只能感叹,女人的八卦总是在于吃穿住行,虽然君清灵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却仍旧保持一份初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们走的是官道,很像是出来游玩的,天气越来越冷,林昕妤身上披着朱玉特意准备的兔毛披肩,毛茸茸的披在身上,驱散了不少寒气。
一路而来,这位公主虽然总想着去哪玩,去哪吃,但还是没有忘记让墨旭汀的属下打些猎来,肉可以烤着吃,皮毛可以做成各种垫子毛毯用来取暖。
朱玉每天都赶工做了手套一双给林昕妤,一双给君清灵,她很是照顾这个长得跟她过去主子一模一样脸的女子,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终于三人在慢吞吞中穿过江南的杭州,苏州,来的南疆附近的宣城,这里的气温与京城是没办法比的,京城此刻要穿着棉衣裹着大氅,而这里如京城的秋天一般,只需要穿两件衣服就够。
不仅如此,这里有好多新鲜的水果蔬菜,因这里气候温暖,水果不断,因此君清灵一入城就带着朱玉去逛街,因林昕妤的眼睛不方便,就让墨旭汀留在客栈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