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风道:“如果我们改造好了这些鬼子战俘,他们就可以教我们的新兵使用缴获的重机枪、歪巴子、掷弹筒、迫击炮等武器。掷弹筒具有使用方便、轻巧、结构简单等优点,老兵用指哪打哪,新兵用那是指哪不打哪,没人教还是比较难以发挥其威力的。日军战俘还可以教学习拼刺刀,教如何做到气、剑、体一致。”
这时尽管方大龙等人看似并不服气,但是心里都知道鬼子确实在使用这些兵器方面要比自己强上不少。
“就说这个寺岛成三吧,一刀宰了也就宰了,但是要把他改造好了,我们就可以通过他去影响他的士兵、同僚甚至上司,让他们都放下武器,你们说这是不是远比我们拿着刀枪跟鬼子拼命划算?”
寺岛成三知道常凌风是在说他,眼中露出愤懑的神色,但是这货又不敢和常凌风对视,只能自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方大龙、宋玉星等听得连连点头,常凌风说的理论上完全行得通,但是要想改造好这个老鬼子难度肯定不小。但是,方大龙觉得,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是从寺岛成三看常凌风恐惧的眼神来看,没准这件事还真有门,也就是常凌风能驯服得了这个畜生。
常凌风也没指望着一下子就完全说服方大龙等人,毕竟国民军对待战俘着实不咋地。就拿正面战场来说,抗战期间共俘虏两千一百多名日本“战俘”,但是这个“战俘”要打一个小小的引号——里面有日本随军商人、慰安妇、火车司机、铁路技术人员,还有多个由延安方面转交给国府的俘虏。
徐州会战役中抓住大批俘虏要送到后方的消息轰动了武汉,外国记者提出要求访问日军俘虏,国民政府感到为难,这时却接到了延安方面送来的十几名俘虏,才好歹保住了国民政府的面子。
常凌风又道:“我知道,改造鬼子战俘的任务将会十分的艰巨,但是这并不等于没有可能。大家伙儿都看到了,时间往前推一天多点,谁会想到我们能够重创鬼子的一个步兵大队,谁会想到此刻我们能够站在这里讨论怎么处置这两个鬼子军官战俘?”
常凌风这么一说,方大龙等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方大龙率先表态道:“常老弟,你说的有道理,要是放在之前,别说是重创鬼子的一个步兵大队、俘虏鬼子少佐了,就是击毙十几二十个鬼子都算是烧高香了,对不对啊,兄弟们?”
众人轰应道:“团座说的极是!”
方大龙摸摸后脑勺又道:“就像你说的那样,鬼子少佐咱们抓都抓了,还怕驯服不了这货?大不了,老子像熬鹰一样熬他,看是他先怂,还是老子先怂!”
方大龙说完瞪着豹眼使劲地盯着寺岛成三,而寺岛成三也毫无惧色地和他对视,两个人均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出了彼此的不服气。
常凌风拉了拉方大龙的袖子,轻声道:“方长官,这件事急不得,需得从长计议。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方大龙点点头,回头对众人道:“今天就到这儿,兄弟们都散了,好好休息,等鬼子步兵第13联队再回来的时候,抓住久野村桃代跟寺岛作伴儿!”
众人哄笑而散。
黑暗中寺岛成三眼中尽是不屑,心想就凭你还能抓到联队长,真是白日做梦。腹诽了没多久就变得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大队长?你没事吧?”荣仓禀赋问道。
“没事!”寺岛成三沉声道。这个时候的寺岛成三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不相信420团能够在联队长那里占到便宜,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久野村桃代真的被支那人活捉了,这样一来,有被俘虏的皇军大佐顶在前面,自己这个少佐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了。寺岛成三苦着脸,他现在是真不愿意出名。
寺岛成三扭头一瞥,见容仓禀赋还在关注着自己,生怕他窥探到自己内心的小秘密,便以命令的口吻道:“容仓君,早点休息吧,还明天不知道我们会面对什么呢!”
“哈依!”
两个人各自叹息一声,便再也没了声音。
……
汉厂营,距离凉城约三十五公里。
在汉厂营驻扎着35军新编第6旅的一个补充营。新编第6旅辖三个营又一补充营,这个补充营说白了就是另外三个营的备胎。
此刻,一营、二营、三营都已经调到了凉城西南的杀虎口,准备阻击由大同方向向格林格尔增援的日军。
补充营作为新编第6旅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个营,则被部署在了汉厂营。汉厂营这个位置,虽然也在大同通往归绥的路上,但是若是走平绥铁路的话,直接走丰镇经察哈尔右旗即可;如果选择最近的路,则需要经过杀虎口,杀虎口建于明朝,古称参合口,处于晋蒙两省交接处,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其东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两山之间开阔的苍头河谷地,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大同至归绥的公路经由此地。
相对于杀虎口,汉厂营的地理位置就差多了,东侧有铁路,西侧有公路,唯有汉厂营所在的这条路不上不下,既不是最近的,也不是最好走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尴尬。也正是这个原因,战斗力最弱的补充营被部署在这里,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是整个新编第6旅谁也没有将这个万一放在心上,包括预备营的营长。
不过,一些基础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补充营到达汉厂营之后便开始着手修建工事,不过这工事修的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既没有纵深的布局,也缺少对各种火力点的有效配置,在工事的强度上也达不到要求,一些机枪掩体只是随意搭建,很难起到防护的作用。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由于补充营本身的定位以及汉厂营尴尬的地理位置,直接让补充营上上下下都产生了松懈心理,都认为日军选择支援归绥的守军的话,要么沿着铁路走察哈尔右旗,要么经杀虎口直插和林格尔。
补充营也在阵地前沿五百米的位置上布置了警戒哨,但是这些士兵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责任心强一点的还注意观察敌情,责任心差点的干脆就找个隐蔽的地方猫起来睡觉了。
这天天还没亮,一个士兵便斜挎着一支汉阳造从汉厂营的驻地往镇子外面走去换岗了。
这个士兵的年纪并不大,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像他这样的士兵在补充营中并不在少数,基本都是没有经过太长时间训练的。另外一半就是一些上了年纪或者有轻微伤残的老兵,精壮的士兵都被放到了一至三营中。
警戒哨的位置距离驻地算起来只有不到三里地,正常走的话也就十来分钟就能到。这个年轻士兵晃晃悠悠,走走停停,一会儿到地里撒泡尿,一会儿到小河边洗把脸,结果十分钟的路程整整走了近十五分钟。但是年轻士兵似乎并不着急,因为上一班岗是他的同村发小。
年轻士兵一路打着呵欠就来到了岗哨的位置。
不过年轻士兵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发小问口令,心中暗道,这小子一定也是睡着了。
果然,翻过一个缓坡,年轻士兵就见到自己的发小背上盖着破大衣,蒙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土坎下。
“二狗子,你这小子又偷懒是不?”年轻士兵笑着就上前掀开了发小的大衣。
但是年轻士兵绝对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发小惺忪的睡眼,而是一张惨白的脸,脖子上有一道如同金鱼嘴巴一般裂开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褐色,顺着他的脖颈在身下汇成了一滩。
正在年轻士兵愣神的工夫,一个小鬼子忽然从他的背后不到五米的草丛中蹿了出来,鬼子的动作极快,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年轻士兵的身后,同时手中反握着的刺刀径直刺入了年轻士兵的脖颈之间。
年轻士兵猛然间睁大了眼睛,他想发出声音,但是奈何气管已经被冰冷的刺刀刺破,喉咙里只剩下嘶嘶的声音。
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年轻士兵的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不到片刻功夫,年轻士兵圆睁的眸子里,神彩便黯淡下去。
鬼子士兵拔出刺刀,将年轻士兵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朝着身后招招手,一队鬼子士兵从草丛中相继露出钢盔,又钻了出来,足足有一个步兵小队之多。
与此同时,补充营其他位置的岗哨也均遭到了不明日军的偷袭,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所有外围的警戒哨全部被一一拔除了。
鬼子十分狡猾,将偷袭时机选择在了人们最困顿的黎明时刻,而且是接连杀死了两班岗哨,这个交接岗的过渡时间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近两个中队的鬼子士兵纷纷从各自隐蔽的地方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扑向了补充营的阵地和军营。